《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26、她吼我

　　三个月一晃而去，到了五月一日。

　　这一天是陆闹的生日，罗戚这三个月来每天早上只买一个包子，就为了每天剩下来五角钱，攒钱给陆闹买手机。不是真手机，就是之前他们去玩具城的时候，陆闹看到以后眼睛发亮的会唱歌的玩具音乐手机。
　　这玩具上面掉了条绳子，可以直接挂在脖子上。

　　陆闹很喜欢这个礼物，时时刻刻挂着它，一点也不避讳地带到学校，不光吸引同学目光不说，就连老师也被吸引了。谁让他上课时间也按下按钮，一首“两只老虎”惊艳在场所有人，恰好这节课又是陈老师的课，她很明显是生气了，走过来冲陆闹把手一摊，“交出来。”

　　陆闹看了她一眼，垂眸，并不理会她，他看起来很淡然，好像手机并不在他身上。可此时的音乐声并未消失，就是从他脖子上挂着的玩具发出来的。

　　“陈老师，这次小怪真不是故意的。”罗戚干巴巴地解释，事实上他亲眼看见陆闹觉得老师讲得太无聊了，所以按下了上面的按钮，可惜的是罗戚还没来得及阻止他。

　　“把东西交给老师好吗？下午放学了再到我这里来拿。”陈老师其实是真生气了，她最不喜欢别人在她课上搞小动作，可因此对象是陆闹，她已经很温柔，尽力使语气和缓起来。

　　她这话不是对陆闹说的，而是对罗戚说的。差不多半年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陆闹这孩子并不是传统的乖孩子，他脑瓜子聪明，认真完成作业，成绩突飞猛进，可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缺陷的缘故，他有着自己独特的性格，经常上课吃糖，被抓住了就低头，任凭老师怎么说，都不抬头理人。他还不喜欢去做课间操，好几次都是罗戚牵着他的手，他才去的。

　　好像只有罗戚的话，他才能听进去。

　　罗戚拍了拍陆闹的肩膀，轻松地说，“小怪，把手机交给老师吧，下午我再陪你去拿回来。”

　　陆闹闻言，立马将玩具手机取了下来，交到陈老师的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犹豫。

　　陈老师不禁好笑，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不是都怕老师的吗，怎么陆闹这么怕罗戚啊？好像就只怕罗戚而已。

　　她摇了摇头，心里觉着又好笑又好气，无可奈何地将玩具手机揣进包里，走上讲台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课，期间陆闹递给了罗戚他一张纸条，上面宣泄着他的小情绪：我是不是很不乖？

　　罗戚笑着回：没有啊，小怪是最好的孩子。

　　放学的时候，罗戚想带陆闹去办公室拿回玩具手机，谁知道陆闹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罗戚不想逼他，只能让他待在原地，“你就在这里别动，我进去找陈老师拿手机。”

　　见陆闹点头，罗戚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陈老师正批阅作业，抬头就看见他站在办公桌前。

　　“小怪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吗？”陈老师有点不确信，或许陆闹只是讨厌她这位老师的唠叨声而已。说起来也愧疚的，因为照顾陆闹身体上的缺陷，之前她经常会找他谈话，这种行为刚开始还好，后面陆闹就经常走神，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陈老师也年轻，当老师没几年，这脾气不小心也上来了，吼了陆闹一声。

　　从那以后陆闹对她的反抗情绪特别大，就算陈老师再怎么跟他道歉也没用。

　　那小孩太记仇了。

　　“小戚，我有时候感觉啊，你更像陆闹的老师，不过也的确是这样，最开始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跟上学习进度，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很多东西你还要继续教陆闹。像陆闹这样的小孩，心灵是很容易生病的……”

　　“小怪才不会生病！”

　　“是心理。”

　　“老师，我知道心理疾病是什么。”罗戚有点生气，瞪了陈老师一眼。

　　“你别瞪我啊，别连你也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老师，陈老师你很好，很温柔，也很关心爱护我们，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在为小怪好，但小怪没有病，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好我不说，”陈老师没想到小罗戚会夸她的，有几分感动，也又几分好笑，她终是缴械投降了，从抽屉里拿出那支玩具手机，“拿去还给陆闹吧，告诉他，以后不许在课堂玩了，否则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陈老师是最好的老师啦！”罗戚高举着玩具手机说。

　　这才是一个小孩应该有的天真烂漫，陈老师在心里微微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两个性子的罗戚和陆闹，是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罗戚的话很多，可陆闹根本不能说话，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即使是朋友之间，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小矛盾，比如说你今天吃辣条没有分给我、你今天跟我不喜欢的人玩了这些都可以成为理由，罗戚和陆闹好像从没过吵架。这也太稀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闹不会说话，才不会吵架的。

　　放学，罗戚家。
　　做作业的罗戚突然扭头看向他：“小怪，你为什么会讨厌陈老师啊，她对你和我都很好的。”

　　传来的纸条上只有三个字：她吼我。

　　陆闹一点也不喜欢吼他的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妈妈走的时候，对他说了恶狠狠的话。

　　然而陆闹还是追了出去，他用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她，他想告诉他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

　　可就在那时候，他妈妈朝着他吼了一声。那一声震耳欲聋，陆闹感觉耳朵“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陆闹超级讨厌别人吼他，因为他害怕那会震坏他的耳朵。
　　他知道有一种人，叫做聋哑人，他们听不到声音，因此学不会说话。陆闹觉得自己比他们要幸运一点点，他只是不会说话而已，所以他想要这点小幸运永远不要离开他。
　　他真的好喜欢听到罗戚的声音，想要以后继续听到。

　　罗戚仔细瞅了瞅他，向他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吼小怪的，所以小怪一辈子都不能讨厌我哦！”

　　陆闹点了点头，用自己的铅笔敲了敲他的铅笔，提醒他做作业，不要讲话了。

　　要好好完成作业，这是罗戚教给他的！

　　罗戚说：“小怪不喜欢陈老师就不喜欢吧，我不强迫你喜欢不喜欢的人，但你就算不喜欢陈老师，也应该尊重她，以后她上课的时候，你要认真听讲哦，这也是为了你的学习。”

　　罗戚又收到了一张纸条：你好唠叨。

　　“小怪嫌弃我了？小怪不要嫌弃我，我不讲了！”罗戚捂着嘴做作业，时不时瞥他一眼，见小怪那张稚嫩的脸蛋浮现笑容，才确定他根本就没生气。

　　是哦，小怪才不会嫌弃他话多，小怪最喜欢他说话了！

　　璀璨的阳光洋洋洒洒落了一院子，棉花趴在绿茵茵的草地晒太阳，敞开的窗户后面送来一阵暖风，余了点热意跟罗戚扑了个满怀，罗戚打了个哈欠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今年夏天不知不觉已然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