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10、健健康康

　　这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不管是不是，我都当作是了。

　　“小怪真奇怪啊，”罗戚抱着小怪说了这么一句话，感受到怀里的小朋友僵了一下，他才笑嘻嘻地说，“可小怪不奇怪的话，那就不叫小怪了，对吧？”

　　听完这句话，小怪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跑掉了。

　　小怪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却总是跟他玩一会儿就走了。罗戚撑着腮帮子，故作沧桑地摇了摇头，蹲在他脚边的小灰狗“汪汪”两声。
　　罗戚颇为嫌弃地撇嘴，将它抱了起来，“好了，小家伙，现在我要帮你洗澡了。

　　自从爸爸和大不点死后，他就再没去过那个院子，妈妈倒是去过一次，疯了似将爸爸最喜欢的茑萝花拔了出来。曾经她和爸爸一起在这里种下，后来她亲手给摧毁了。
　　他们任由载着欢声笑语的院子野草丛生，埋葬那份刻骨铭心的回忆。可因为小怪的原因，他再次踏足那个地方，他想，小怪一定是爸爸送给他的礼物。

　　罗戚认认真真地做作业，突然听见窸窣的声音，小怪走到了他的窗前，扒在窗台往里面瞧。

　　“小怪，你怎么又来了啊？”罗戚抬头，一脸惊喜地望着他，他可没想到小怪还会回来。
　　小怪举高手里的药膏对着罗戚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他当然是来帮他擦伤口的。

　　“哇！”罗戚就更惊喜了，“小怪是来和我涂伤口的。”
　　小怪点了点头，罗戚邀请他进自己的卧室，小怪想了想，爬了进来，戳了戳罗戚的手臂。

　　罗戚伸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多大事，你还给我涂药膏，你也太好了吧。”

　　可这明明就是我抓伤的，我对你根本就不好。
　　小怪觉得自己跟罗戚的脑回路实在太不一样了。他挤出一大坨药膏，均匀地抹在刚才被他抓出来的伤痕上。

　　伤痕其实还挺深的，要不然小怪也不会在意。在这个过程里罗戚注意到小怪的手指过长了，而且长得歪歪扭扭，难怪刚才会挖伤他。

　　“小怪，谢谢你！”罗戚美滋滋地欣赏起自己的伤口来，因为小怪在这上面贴了个创口贴。

　　想了想，罗戚又从书包里翻出一串钥匙来。

　　在那串钥匙上面掉了个指甲刀，罗戚让小怪把手指张开，给他修剪指甲。

　　小怪有些害羞地收回手，怎么能让他欠一次又一次。

　　“小怪怎么一到都不乖啊，是不是因为我没给小怪吃糖啊，可我最近没有糖。”罗戚伤脑筋地说。

　　兜里装着罗戚给的糖，心里自然不自在，他心虚地伸出手，觉得自己欠的东西太多了。

　　罗戚认真地给他剪指甲。

　　“小怪，虽然你很可爱，可是你的指甲好丑啊，”罗戚默默吐槽，诚恳地评价，“就像是狗啃的一样。”

　　小怪咧了咧嘴，上牙齿碰了碰下牙齿。

　　“啊？这是你小怪你自己啃出来的？”罗戚心领神会。

　　小怪没摇头，也没点头。

　　罗戚捂着嘴忍不住笑，抑制不住的笑声从他掌心溜了出去，“小怪，我没有骂你是狗，你千万不要生气！”

　　狗狗爬到窗台，将之前装它的那个纸盒子拱了下来，又钻进里面去了，估计是把这当成窝了。它躲在纸盒子偷偷看这两个小朋友互动。

　　以前没人给小怪剪指甲的，可是指甲太长的话，他会不小心划伤自己的，因此他只能用自己的牙齿来啃了。 这是第一次又有给他剪指甲，这是小怪怎么都想不到的。

　　因为罗戚跟他一样都是小孩。

　　罗戚还说他奇怪，其实他觉得罗戚才是奇怪，竟然会把他当成花仙子。花仙子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能把他误认为花仙子，这也太奇怪了。

　　“七七，你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怪受惊般猛地站了起来，踩着椅子就跳了出去，在这过程里罗戚屏气凝神，一颗心不上不下，他生怕小怪会摔倒。

　　他终于明白以前妈妈为什么让他不要跑得这么急了，就算摔倒了可以站起来，但关心你的人真的会很担心你。摔倒是会痛的。

　　也不知道花仙子会不会痛啊，然而罗戚根本就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卧室外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七七，七七？你在吗？”

　　罗戚连忙跑去开门，打开门对着妈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

　　“怎么现在才开门？”

　　“啊？”罗戚眼珠子麻溜地转动，这是他想找借口的表现，好在卢女士并不知道他的习惯，要不然一眼就能看穿他。

　　只不过卢女士还是不放心，她担心罗戚又在自言自语。就在这时，灰溜溜的小狗从纸盒子里钻了出来，它冲着卢女士欢快地吠了两声，好像是在欢迎她，活像它才是这里的正主。

　　一只不认识的狗……还挺脏的，给卢女士直接整懵了，“这是？”

　　罗戚忙不迭低头，对着食指，不太好意思地问，“妈妈，这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它看着好可怜，我能养它吗？”他又在适当的时候抬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卢女士。

　　想起心理医生对她说，养一只小动物会对孩子的心灵产生一定的慰籍，卢女士有点动容了。当然她并不知道那一定的慰籍能有多少。

　　“好，你想养就养。”

　　“妈妈你同意了！”罗戚承认他小看妈妈了，他其实一开始以为妈妈不会同意的，毕竟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妈妈是个怕麻烦的人，谁知这么干脆，他直接蹦了起来，抱着卢女士的腰说，“我好爱你啊！”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因为从今以后他就要和小怪养一只小狗了。

　　卢女士差点被这句“我好爱你”给感动哭，她热泪盈眶，硬生生憋回去，“那我们现在先给小狗洗个澡吧？”

　　“好。”

　　浴室里，罗戚不停地在小狗身上搓泡泡，笑得格外开心。

　　“等会儿我们去宠物医院给它打个狂犬疫苗，以免它不小心咬伤人，再做个检查，看他是不是健健康康的，怎么样？”

　　“好。”

　　“打完疫苗我们就回老家吧。”

　　“为什么啊……”

　　“你是不是忘记了，明天是你爸爸的祭日。”

　　洗完澡以后，卢女士抱着小狗回房间吹毛，让罗戚去收拾一下东西。

　　罗戚回到房间，一想到自己去老家以后就不能看见小怪，就感觉像心塞的慌。友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他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也能让他一下子就垂头丧气。

　　可爸爸的祭日他不能不回去，转眼爸爸已经在天堂待了两年，自己当然有必要去问候他一下。小怪那么善解人意，他一定能理解自己。

　　这么一想罗戚心里舒服多了，他拿出纸和笔写了张小便签，他要把自己回老家的缘由告诉小怪。写好以后他用字典将这张小便签压在了外面的窗台上，他双手合十诚心地祈祷，“小怪要乖乖等我回来哦。”

　　“七七，你收拾好了没有？”

　　卢女士催了两句，罗戚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他才不会告诉妈妈他此时此刻还没开始呢。他急急忙忙塞了两件衣服进书包，检查了一下作业全都在里面，准备完毕以后他出去，就看见妈妈抱着小狗。

　　罗戚将小狗接了过来，湿哒哒的毛全都被吹干净了，这只白色小狗简直就像团棉花。

　　“你好像一团棉花啊。”

　　卢女士打趣道：“那不如它就叫棉花吧。”

　　这名字倒是挺符合的，但这是他和小怪一起养的小狗，得小怪同意了它才能叫棉花。卢女士开车先带他们去宠物医院了，经过检查发现这只小狗很健康，顺顺利利打完狂犬疫苗，他们从医院走出来，罗戚坐在后座怀里抱着小狗，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听到医生说的没有，你很健康，那么以后也要健健康康长大哦！”

　　罗戚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区，要走很长的路才会到，以前邻近家门口有一节公路非常稀烂，而且公路边就是个斜坡，斜坡下面就是一条宽宽的河。

　　从前妈妈根本就不敢开，都是爸爸开的。
　　好在现在那条公路修成了水泥路，妈妈也敢了。不敢也得敢了。

　　罗戚迷迷糊糊睡着了，小狗也安静地卧在它怀里，呼啸而过的就只有汽车引擎声和车轮摩擦声，尖锐的声音在睡着以后都不刺耳了。
　　夕阳斜红，他的脸蛋也红红的。

　　卢女士看了眼他。
　　你也要健健康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