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区十九号》雾闲

2、第二章 泪痣

　　夜晚到来之际，楼道里昏暗的灯亮起，随着钟声想起，每个人都打开了房门鱼跃而出，他们捧着饭盒，顺着楼梯，往负一层走去。
　　那里是食堂。
　　无数条通道从楼上贯穿而下，最终汇集在负一层里，这里有许多按照顺序摆放的桌椅，每张桌椅上面都写有数字，桌椅的四周都是食堂的窗口，那里面打饭的人也都带着手环，雀墨书跟随着人群，排着队，就在这时，一只带着灼热温度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慢慢地回过头，用眼神询问着拍他肩膀的人。
　　洛昀流诧异地笑了笑，若有深思地松开手，摩挲着下巴说道：“你果然不是小白兔。”
　　雀墨书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面前高大的人：“你是？”
　　洛昀流用手挑起雀墨书的下巴，轻佻一笑：“我是洛昀流，如果你疲惫了，可以来找我。”
　　雀墨书侧过脸，躲过他的手，刘海飞起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点细微的情绪谁也没有探查到。
　　一本书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洛昀流回过头，见那人漫不经心地收回书本，还一本正经地告诫他：“我们是来服教的，你要禁锢自己的欲望。”
　　雀墨书见洛昀流拳头都举起来了，但他却没有揍向那个比他矮上一点的林逍，没错，说话的人正是林逍。他见洛昀流嗤笑一声，瞥向另一队正注视他们的简白，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然后就对上简白深邃的目光。
　　他移开眼，没有再关注这些，安静地等待打饭。
　　用大锅随意做出的食物，一荤一素，什么都软趴趴的，连辣椒也是一个味道，雀墨书忍着不适，细嚼慢咽地塞进嘴里。他那么挑食的一个人，如今却不得不吃这些东西。
　　第二天下起了雨，雨顺着电缆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雀墨书看看周围，几间房门都是关闭的状态，格外的安静，他走过楼道，其他的房间也是如此。
　　他打开黑伞，顺着水流的方向朝着靠近带着钟表的建筑走去，他昨晚听到周围人说起，那边有着唯一的一家超市，他想去买些下饭的酱，否则，他觉得自己怕熬不过一个月就会因为饥饿而英年早逝。
　　说是超市，其实也是一间极小的房屋，不过房屋里堆满了各种用品，东西多、地方小，但是一点也不杂乱，超市的主人的手环与雀墨书的不同，他的手环是非常亮眼的白色，这代表着他是已经刑满释放的犯人，他是无罪者。
　　“小伙子，你想要点什么？”店主很好客，他看上去四十来岁，笑起来，额头眼角都是细纹，他的身材有些发福，走起来慢慢的，他一边问着雀墨书，一边摆放着东西。
　　“我想要瓶辣酱。”雀墨书收好伞，平淡地说道。
　　“饭菜不好吃吧？给，这种辣酱是卖的最好的，不过很辣，小伙子你能吃辣吗？”店主从架子上拿出一瓶红色包装的瓶子递给雀墨书，雀墨书接过后，抬起手环：“能吃的，多少钱？”
　　店主比了个数，也抬起了手环。
　　每个犯人的身家财产全都在手环里，他们没有通讯工具，手环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用的电子产品。
　　在这里有钱的人不一定能生存下去，但是有钱又有能力的人一定可以生活的好一点，他们拥有支配金钱的权利，可以在没触及底线的情况下，购置衣物，摆具。他们可以要求店主给他们带一些东西，店主在汇报监管者后，在监管者同意下，一些外面的物品都能流进十九监狱。
　　雀墨书收好辣酱，撑起伞，走了出去，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那栋白色的建筑走去，看起来有三层的建筑，不知道里面住着的又是谁。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雨滴从伞边滑落，拎着白色的塑料袋，转身往回走去，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雨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稍不注意就能踩进去。
　　这时候雀墨书看到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撑着伞，从他的对面走了过来。
　　像极了慢镜头的那一瞬间，他愣愣地看向那人的侧脸，在黑伞的阴影下，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金色眼镜里是一双宛如碧玺的绿色瞳孔。他的黑发有点长，绑在身后，用绿色的丝带扎成柔软的马尾，高挺的鼻梁上没有驼峰，就那样自然顺下，与他苍白的脸色不同，他的唇极为艳丽，也许比清晨的第一朵玫瑰还要娇艳。眼角的泪痣若隐若现，他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一袭极长的黑色风衣，柔软地垂下，他从雀墨书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连个淡漠的眼神也未给他。
　　雀墨书张张口，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那人去往的方向，正是那座洁白的独栋小楼。他吸吸鼻子，好似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散发的味道，他像个痴汉一样，在黑伞的掩饰下略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终于，找到了啊。
　　那颗泪痣，依旧是那么漂亮。
　　想要。
　　再舔一次。
　　在他的头顶，趴在走廊上的洛昀流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收回目光的雀墨书，见他没有一丝波动地往楼道里来，舌尖不由得舔向唇角，目光中充满了探究，好久，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食物了。
　　“你克制一点，别像个变态一样。”简白开着门，靠在一旁，左腿慵懒地侧过右脚斜斜地靠着，他抱着书，警告着洛昀流。
　　洛昀流转过身，把胳膊往后搭在干净的围栏台上，懒散地抬眸：“说你自己吗？”
　　简白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向着2305走去，洛昀流在他身后嗤笑一声，他把手插在裤兜里，赤裸的上身就那样大咧咧地暴露在湿冷的雨中。
　　他的身材极好，蜜色的肌肤，充满力量的肌肉，人鱼线流畅地往下，看得见的腹肌线，随着他的呼吸，轻微地起伏。
　　雀墨书没想到刚上楼就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副场景，他一只手拿着伞，伞尖用白色塑料袋包裹着，防止水的流出，另一只手抱着辣酱，一时间有些愣。
　　洛昀流把目光投向那流着雨水的塑料袋，吹了一声口哨：“啧，你就这么听话啊，简白那家伙并不可怕。”
　　雀墨书摇摇头：“我也喜欢干净。”说完，他就从洛昀流身边走过。
　　第二天也就这么平常的过去。
　　雀墨书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非常好的，他找了七年的人，现在见到了。他用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的手指，仔细地检查着指甲有没有长长，看着光滑干净的指甲，满意的笑了笑。
　　钟摆声又想起，雀墨书带着辣酱，在其他人窥视的目光下吃好饭，慢吞吞地回到了楼上，关上了门。
　　他对着墙上的镜子，扯开身上衬衫的纽扣，在锁骨的下方，有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刺青，上面刻着两个字——席郁。
　　就在他用指尖缓缓勾上刺青时，他门后的锁却动了。
　　雀墨书冷眼犀利地看着耸动的门锁，他顾不上露着大半片肩膀的衣领，非常迅速的，他从桌子下方拿出了一根极为细小的刀片，薄如蝉翼，只有大概十厘米。
　　他把身子贴在门后，轻微地喘着气，看着门锁一点一点转开，极轻的一声，门缓缓的打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雀墨书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刀尖直戳向来人的眼睛。
　　来人迅速地侧过脸，刀片划过他墨绿色的发带，发带在一瞬间断成两条，一条落在了地上，一条落在了雀墨书的脚边。
　　墨发飞扬。
　　雀墨书收起刀片，蹲下来拾起那一半的发带，递到来人面前，一直以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呈现出复杂而又奇异的表情，像痛苦，又像是愤怒，他的眼角红了，嗓音也带着轻颤，只听见他对来人故作平静地说：“席郁，你的发带掉了。”
　　席郁抬手，但却没有接过发带，他向前一步进了屋内，一只手从背后扣上了门锁，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用牙齿脱掉右手的手套，一双碧绿色的眼中压抑着漩涡般的感情。
　　他克制着，在雀墨书流泪的眼角旁，用薄凉的唇轻轻舔去他温热的泪珠，没有带手套的右手缓缓抚上锁骨下的刺青。雀墨书听见他温热的呼吸在耳畔低低地说道：“你就记得席郁吗？”
　　雀墨书一下子瞪大了眼，他刚要反抗，就被席郁制止，他用带着手套的左手牢牢地锁住雀墨书纤细的双手手腕，把他整个人压在了桌上，他贴在雀墨书的身上，舌尖舔向雀墨书柔软的下唇：“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