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圣杯》Dena蒂娜

6、困惑的学生

　　雪颂发现每次和良源接触，自己都会有很多笑容。这么可爱的宝藏同事，自己居然没早点认识。大口吃了个半饱后，两人开始放慢吃的速度，一边整理课题计划。
　　“我跟你说过的小朋友，他叫吕木雨，今天本来应该读本科3年级了……”良源刚一开口，雪颂噗嗤一下就笑了。
　　“都读本科了，你还叫他小朋友？”雪颂心中良源的形象，逐渐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我其实很大了，我考研考了两年的，这不都毕业留校了吗！哦对，这个孩子，他考了三次高考，第一次考上音乐学院，读了两个月退学了，说想要再考，然后第二年考去了香港，读了半年又回来了，这次考了一个上海的大学，想学文学，但是又没满两个月，就被学校劝说休学了。”
　　“已经开始出现危险的行为了是吗？”雪颂已经吃完了两只鸡腿，目光又落在了良源手上的鸡翅上。
　　“对。他用自己的头撞墙，还把一位扶助他的同学推开，对方受了点小伤。我打电话过去向老师了解过，对方说木雨发起火来很可怕，虽然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但是学校十分担心这样的行为会在未来伤害自己或是其他学生，要求家长带他回去静养。”良源把自己咬过的翅尖掰下来，把鸡翅剩余的肉多的部分沾了沾酱递给雪颂，还打开一盒酸萝卜给她解腻。
　　“你和他聊过吧，有没有问过他这几次重新参加高考，都是什么原因？”雪颂的可乐喝完了，她把吸管拔出来伸向良源，良源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可乐递了上去。
　　“聊过，上音乐学院不是他的本意，他是不想留在家乡的，但是他不满意妈妈的男朋友，就留下来陪着她了，他其实很会唱歌，但是专门学这个专业他就觉得没意思了。第二次他考去香港后，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没过多久对方怀孕了，但是他说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却还是陪那个女生去完成了流产手术，我觉得这个对他打击很大，说不上为什么，但我觉得这种事即使和自己无关也是不好受的。”良源看见雪颂很认真的在听，手上的可乐一会儿就又吸完了，吸管处传来空气急速流动的声音，雪颂很轻微地皱眉，幅度小到难以捕捉，他用纸擦过手，拉开背包取出一罐柠檬茶，打开后又递给她，“他觉得很难继续留在那里，就回来了，不久后他有了想学的专业，就再一次高考了。”
　　“说一下他家里的情况。”雪颂已经吃掉了大半盒炸鸡，接过良源递的纸擦干净嘴角的油渣，见对方拿出了一小罐免洗净手液，伸过手去接了一些，双手揉搓起来。
　　“他爸爸在他5岁的时候癌症去世，妈妈本来只是酒吧里的歌手，后来进了证券公司，现在做得很不错。这期间，她有一个交往了十年的男朋友，对方有一个小孩，四个人一起生活但是双方并没有结婚。”良源见雪颂搓完了手，就把关东煮碗里每一种不同的小串串分别挑了一串出来，放进干净的小碗里递给雪颂。
　　“嗯。”雪颂不再提问，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信息，又默契地完成了手上吃饭的动作。此刻她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自然而舒坦地完成了这一切。
　　自第一次一起抽烟后，雪颂和良源一起吃过两次饭，今天是第三次。但是前两次处理的都是雪颂手头学生的心理问题，这一次才开始交流吕木雨的个案。也许前两次吃饭已经给良源留下了自己特别能吃的深刻印象，才会让今天的他这么照顾自己，雪颂想着。
　　“木雨的妈妈有好几次哭着找我，我也不知道木雨怎么回事，我想他是没有敞开心扉去接受家里的新成员吧。”
　　“他对自己妈妈的态度怎么样？”雪颂很快就将吃完后剩下的垃圾收拾进袋子，从口袋拿出烟并指了指门，示意良源一起出去。
　　“你真的是会问。”良源起身，接过雪颂手中的袋子，主动开门帮忙撑着，“他说妈妈没用，没用才需要依靠男人。你说当妈的听到这种话得多难受。”
　　两人走到了外面，站在教学楼的后侧开始抽烟。雪颂不再说话，沉默了很久。
　　“也许他没有体验过家庭和睦的感觉，所以他拒绝去接受美好的可能性。”雪颂说，“他现在怎么样？”
　　“见过几位医生了，开始吃药了……”两人都知道，开始服药便意味着医生想要逐渐麻痹对方的觉知，吕木雨的内心并没有真正想明白，但是医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只有用这种手段了。
　　“好，接下来慢慢跟我说他的主治医师反馈的信息。”雪颂调皮地抬起一只脚，将烟头按压在鞋底灭掉，“走，进去吧，学生快来了。”

　　等候学生时，良源和雪颂各自抱着一本书看着。对方轻敲门后进来，良源马上起身要回自己的办公室，雪颂却开口：“你留下吧。”她向学生示意，“他是我的助理，也是心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叶老师，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让他观摩学习一下，我想你的问题应该不严重。”她这么开口也是心中有把握，因为那个女生进门后看见美若天仙的良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介意，我有点纠结，但是我的事一旦公开了，我就希望多一些人知道，要不，就谁也不要知道。”女生把视线转向雪颂，她脸色很憔悴，不施粉脂，长得还算清秀。但是她从头到脚的穿着都非常廉价，看起来家底不是那么殷实。
　　雪颂目光停留在女生身上，带着笑意。但是她已经察觉到一些异常的细节。这所学校虽然很有名，但说实话这里的学费真的很昂贵，所以学校里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是来自海外的富有家庭，还有一部分就来自本国的小康水平及以上的家庭，最后一部分便是特长或特殊照顾的学生。这位女生更像是第三类，她给人的感觉和之前找过她的赵晓有些类似。
　　“江老师，我……”女生眼神很空，雪颂很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一丝绝望。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抽几张牌，再来慢慢聊。”良源抬起身子，终于看见雪颂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今天聊不完，我们下次再聊，这里预约不上，我们就私下聊。”
　　雪颂非常温柔地告诉这位女生。
　　“好的老师，我叫李小会，什么都会的会。”女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土地管理专业，我是民族舞特长生。”
　　雪颂一边听着，一边将一大块紫色天鹅绒桌布铺开，从一个同款质料的包中取出了自己老旧的一副牌，放在桌上开始洗匀，就像搓麻将一样，洗好后她随意地切牌，几个干净利落的动作，最后她看了一眼底牌，宝剑四，将它插进牌堆，很潇洒地在桌上画出一个半圆，示意小会抽排。
　　小会抽出三张，太阳逆位，女皇逆位，星币六正位。
　　良源一直很好奇雪颂耍牌的事情，这次亲眼观摩，更是惊叹。当雪松翻开抽到的牌时，他注意到雪颂的表情很为难，他意识到来者李小会的身上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最近身体好不好？”雪颂很关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会。
　　“我身体一直挺好的。”小会的眼睛注视桌子下放的手，雪颂注意到她把手心抚像了自己的腹部。
　　“生理期的时候会不会不舒服？”
　　“我……也还好。”小会的视线转移回桌面，她看到了这张太阳牌，她伸手拿起来观看，画面上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骑着白马向她走来。
　　“这个孩子象征着希望与勇气，充满快乐。”雪颂企图说出一些让人舒心的话，“你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吧，舞蹈特长生的话，学校应该会跟你们签协议，在各大高校的比赛中跳出好成绩，应该就能得到更多的补助。”
　　“是的，下个月就有一个很重要的比赛，我有些紧张。”小会顺着雪颂的话说了下去。
　　“不用太紧张，有星币六的话，说明你内心渴望的那份资助会出现的。”只是要看它以什么样的渠道出现。
　　雪颂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她很敏锐地捕捉着小会举手投足渗透出来的不安感。
　　“好的……”
　　“你前面说有心事，现在打算说出来吗？”雪颂问。
　　见小会不回答，她又宽慰：“没关系，如果是有什么烦恼，把问题和计划中的解决方案都分享出来，我们来帮你参谋一下。”
　　“对，对，就是，我们听你诉说。”良源抱着椅背叉腿骑坐着，也非常渴望帮小会解决问题。
　　“我……”小会默默低下头，“我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最近确实遇到了大麻烦，我就是想着多一些人支持我。”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一定支持你，放心。”说话的人是良源。
　　雪颂微微转头看向他，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接下来，雪颂又询问了一下小会的生活和学习，问了一下恋爱状况，小会表示自己一直单身，学习上有点跟不上，但是已经得到了很多帮助。雪颂没有用纸笔记录，在她看来，小会的种种问题，她都会深刻的印在脑海里。没过多久，小会就离开了，留下良源和雪颂沉默地看着对方。
　　“你要去抽烟吗？”良源关心地问。
　　“我饿了。”雪颂做了个鬼脸。见良源把书包提起，拉开拉链拿出了一个便利店的紫菜饭团。
　　“啥馅儿？”
　　“吞拿鱼。”
　　“我喜欢。”
　　良源看着雪颂三五口就吃完了一个饭团，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还笑话她。刚刚离开的李小会仿佛没有坦露自己的心声，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能逼问的，这让他有些在意。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吕木雨的案子，雪颂就下班回家了，良源则是去听课，一边听课一边想着回家该怎么收拾房间，好在明天是周末，干脆睡个懒觉算了，今晚一定要把房间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