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圣杯》Dena蒂娜

13、穆先生

　　潮打开院子大门，指挥雪颂将车停好，待她下车后，向她介绍了身边的这位先生。
　　“穆先生，这是江雪颂。”雪颂下车后连忙点头示意，对方的视线从她的脸一直扫到双脚，一丝喜悦闪过的神情还是被雪颂捕捉到了。
　　三人一起进屋后，穆先生招呼两位女士在客厅坐下。雪颂小幅度地转动眼珠朝四周看了看，很高级的红木沙发，配上非常舒适的皮制软垫，茶几也是红木组合大理石的，很低调而又奢华的装潢。不一会儿，一位年迈的管家拿着托盘走来，为他们沏上茶水。雪颂和潮喝的是酸甜的花茶，穆先生则是一杯浓黑的普洱。可以看得出，这位穆先生非常讲究，也十分细心，自己习惯的，和招待客人的东西都会进行区分。
　　“江小姐你好，幸会。”这时候穆先生笑起来了，一下子变得柔和许多，很亲近人。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打量了雪颂很久，他能够察觉到她那份清淡的美丽，他心里明白自己过世的女儿生前就是向往雪颂这样的长相，自己说不上为何，见到两位年轻的女孩子，原本破碎的心也被注入了半点生气，也许他应该多和亲朋来往一下，增加自己的社交。
　　“您好，穆先生，打扰了。”雪颂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经典的雪氏杀人微笑。
　　“呵呵，你这样彬彬有礼的举止，还真是有些像我家泡泡。”泡泡？这什么名字？从这样一位外表庄重的父亲口中说出时，潮差点没笑出声，“我这么早见你，不是为了考核你什么，我肯定会完成和你的合作的，我只是有些好奇，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想进一步了解你。”
　　“嗯。”雪颂端着茶，坐直了面对穆先生，她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听说，你对西洋那边的卜卦很擅长？”这个问题问出来时，在场的人有些惊讶，看来穆先生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调查了雪颂，而且查得非常清楚。
　　“是的。”雪颂承认，开始担心穆先生会反感这些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泡泡一直以来就感兴趣这些东西，你到时候正式回归我们家庭时，我就对外说你去国外研习这些技能了！”穆先生的笑容幅度变大了一些，雪颂和潮也跟着松了口气。
　　“好，如果可以的话，就说英国吧，那边确实有这类专业学院。”
　　“嗯。”穆先生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他对雪颂的态度，行为还有言谈都非常满意，“有一些方面我会对你做出一些要求，还希望你尽可能配合。”
　　“您说。”
　　“你今天服装的风格是泡泡经常会穿着的风格，还希望你继续保持，管家会带你去她的房间，你可以收拾几件衣服带走，看一看衣柜里的风格，比较沉稳，颜色素雅的衣服是泡泡喜欢的，我不希望你以后穿太鲜艳的衣服。”说白了，雪颂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对于我们家的条件，我希望你也能把日子过得阔绰一点，钱的方面也不用担心，泡泡名下的银行卡，你直接拿去使用，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痕迹让外人察觉泡泡已经不再消费，不再。。。”穆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小，渐渐变成了哽咽，“不好意思，失态了。”
　　“哪里，穆先生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让我使用您的钱我也会不好意思，我每个月会消费一些东西，取出一些钱交给管家，关于您女儿的一些事情，我也会和管家多去沟通。再次为您所失去的挚爱表示遗憾。”
　　“好的，好的，谢谢你。”穆先生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整理情绪，“泡泡很小就没有了母亲，所以她也是很缺乏母爱的一个人，比较脆弱，我看你是个非常独立的女孩子，还希望你有什么事尽可能找我帮忙，凡事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在我面前始终是个孩子。”
　　雪颂礼貌的点头，她可以感受到穆先生一直以来泛滥的父爱必须要有一个出口，在女儿死后，他仍需要一个替代品，在维持不变的生活状态中逐渐疗愈自己。
　　“那么，管家安排一下今天的餐点吧，我请厨房招待两位，江小姐也正好了解一下泡泡饮食的口味，至少记一记某些东西她是不会吃的。”
　　这就难不倒雪颂了，她什么都爱吃，唯一担心的是今后在某些场合，她必须控制自己的食量了。

　　穆先生用丰盛的餐点盛情款待了两位，雪颂尽可能地少吃了一些，大致了解到穆先生的女儿生前是怎样的饮食习惯，非常南方的口味，清淡的，以炖煮为主，也喜欢西式的各种主菜，整体对食物的要求档次偏高，雪颂刻意放慢动作切好自己面前的牛排，看着肉中的汁水缓缓流出，馋的她眼冒金星，但是又不能大快朵颐。
　　还是和良源一起吃饭最自在了啊。。。
　　突然想到良源，这让雪颂一惊。她的心里，很少会想到某个人。她曾一度认为自己什么也不在乎，习惯了独来独往，此刻突然闪过的念头让她有些惊慌，那是一种对某种生活的向往，其中良源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是需要吗？还是爱慕呢？
　　雪颂垂下眼睛，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眼神，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接触和适应一个新的身份，那个名叫江雪颂的身份，迟早会消失，留下良源一个人。雪颂陷入苦恼，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在美食面前，什么烦恼都不再是烦恼。今天想不通的问题，就以后再想吧。
　　除了牛排作为主菜，雪颂还品尝到香草烤鸡、蜂蜜猪颈肉以及炭烤羊排，几道硬菜端上来，早就让她跃跃欲试，只可惜今天的场合不允许她抡起袖子大干。雪颂只能每道菜都尝了一些，每一口都拼命咀嚼多次，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精美的食物和自己保持着这么近那么远的距离，她握紧手中的叉子，把视线转移到穆先生和管家身上，尽量多和他们说说话，转移自己的饥饿感。
　　“江小姐吃饭很秀气呢，这一点倒像是进化版的小姐啊。”管家笑眯眯地说。
　　“是啊，也挺好的，泡泡也想追求这样的气质，但是家里厨房技术太高了，想要成为大家闺秀还是有难度的。”穆先生吃饭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放松。
　　“过奖了，这里的食物真的非常美味，让我都来尝尝吧。”雪颂感觉自己咽口水咽得快嘴角抽筋了。
　　“噗。。。”只有潮强忍住笑意，老实地吃着饭，她不用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毫不避讳雪颂充满杀气的眼神，拿了一条大鸡腿给自己。
　　雪颂看着手中吃甜点的小勺子，感叹它还能再迷你一点吗？现在真的只有良源可以救自己了。

　　饭后，三人一起坐在院子里，一边赏花，一边喝些茶水消食，管家也细心安排了茶点。穆先生提出，想尝试一下塔罗牌的使用。恰好雪颂带在了身上。
　　她取出牌包和桌布，在桌上整理好，熟练地洗好牌后看向穆先生：“您想要提个什么问题呢？”
　　穆先生的眼神十分温柔，但缺乏光彩。他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想看看泡泡死后去了哪里。”
　　潮有些惊讶地看着雪颂，以她的了解，这种问题一般是不会问的。但雪颂并没有动容，指挥穆先生抽出了一张牌。翻开，宝剑十。
　　一个人趴在地上，身上插满了宝剑，鲜血留了一地，而远处的黑暗天际正迎来黎明。
　　穆先生看见这张代表死亡的牌，终于留下了眼泪。
　　“穆先生，您的女儿现在，还在选择自己的方向。她还很年轻，心中的目标也没有那么坚定，但是我相信，她慢慢就会找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雪颂温柔地说着。
　　潮在一旁看着雪颂，暗自点了点头，认可她安慰人心的说法。
　　管家凑近自家老爷，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哭泣的他。

　　一顿饭加上下午茶，吃了很长时间。雪颂一直认真倾听着穆先生讲述女儿的故事，心中也对这位温柔的父亲颇为感动。
　　“我其实也告诉自己要渐渐走出来，就是很遗憾我和泡泡约好了要去世界各地旅游，没能做完就。。。”穆先生又开始哽咽了。
　　“我陪您去吧。”雪颂温柔地回应让在座的人有些惊讶，“您和她没有一起去做的事情，我陪您去做吧，希望您不要介意。”
　　穆先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的女儿自己没有母亲，却总是那么体贴自己没有妻子，孤独地承受着整个家庭的压力，女儿总是在温暖自己。今天和雪颂第一次见面，他感受到了生气勃勃的能量，隐约中觉得自己的心或许真的可以被渐渐治愈。
　　道别过后，雪颂和潮就分别开着车回家了，临行前，雪颂不愿意带走女儿生前衣柜里的高档服饰，只是勉强拿走了银行卡，穆先生还告诉雪颂，希望她有空能挑选一辆档次高一点的车，把现在的给换掉。雪颂心里是觉得没有必要的，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她没有提关于车的事，而是说了一句：“穆先生咱们有机会常联系，您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也会常过来走动的。”这让管家和穆先生都非常暖心。
　　车开上了进市区的道路，天色已经渐晚，雪颂本来没有那么饿，但经历过一天的美食挑战后，自己感觉可以吃下一整头牛。她咬着嘴唇，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良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