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75、一个比一个疯

　　周赫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道：“二夫人，就连我也实在想不通您为何要陷害大小姐，在我印象中您与大小姐一直如同亲生母女般密切，却想不到真正对她下死手的人会是您，如果大小姐因此而含冤受死，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苏燕君冷冷一笑，笑容些许凄凉。

　　“呵呵，对我当然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是让我的心里能好受一点罢了。”

　　周赫一脸迷茫，理解不了她这句话中的含义。

　　苏燕君自顾自道：“凭什么我的孩子要遭受那么残忍的劫难，凭什么粮玉就能安枕无忧的过活，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一个答案。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要让金家的其他孩子都不能安稳的生活，我要让他们和我的孩子一样去经历各种不幸。”

　　粮玉听得怵目惊心，不敢置信二娘竟是这种人。

　　“原来你是将田姗和宝意不幸的事怪罪到其他人身上，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其他人何错之有，要为他们的不幸负责？害死他们的凶手并不是金家的其他人啊！”

　　苏燕君变了脸色，恶狠狠的训斥她道：“那又如何？你可知我这段时间以来是过着一个怎样痛苦的生活，只要一闭上眼就让我想到宝意跟田姗遭遇不幸的事，结果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顾韵心那两个没有教养的孩子居然跑来我面前开怀大笑……”

　　——那日。

　　苏燕君独自在院子里给遇害的宝意烧些纸钱和衣物，好让他在那边不苦。正当她伤心痛哭的时候，顾韵心的两个儿子宝丰和宝顺跑到她面前，不仅嘲笑她哭得像个老妖怪，还说她克死宝意，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刺在她的心头上。

　　“二娘，你怎么一个人在哭啊，哭得真丑，活像个老妖怪。”年幼的宝顺童言无忌道。

　　大一点的宝丰跟着道：“听说宝意哥哥会出事是二娘害的，如果不是二娘带他出门，他也不会出事……”

　　“宝丰！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苏燕君含着泪水厉声质问。

　　宝丰对她没有一点惧色，大胆发言道：“是我从下人们那里偷听来的，大家都在说二娘命中带煞，把自己的儿子给克死了。”

　　“你住口！竟敢对我说这种无礼的话，你还有没有教养了！”苏燕君恼羞成怒，大声斥责。

　　宝丰不仅不怕，还对她吐舌：“咧咧咧，二娘凭什么骂我，有本事就去找说这话的人啊！”

　　苏燕君当时拳头都捏紧了。

　　宝丰见她脸色难看，以为是在针对自己，随即恶作剧的一脚把正在燃烧的火盆踢倒，然后拉着弟弟一块跑了。

　　苏燕君看到尚未燃烧完的纸衣服，慌了。她没作多想，直接用手去碰火盆，想把火盆翻过来，结果被烫伤了手。

　　凝视着受伤的手，她的眼眸中泛出了一股恨意。

　　那一刻她立下誓言，要报复所有人，凡是在她背后议论、造谣的人，或者是当面讽刺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就这样，苏燕君带着浓浓的恨意，先是除掉了在背后造谣她的几个下人，再是宝丰和宝顺，纵使他们还只是孩子，也不能放过他们，要怪就怪顾韵心没有好好教会他们。

　　——这便是宝丰和宝顺无辜遇害的事情经过。

　　粮玉听得浑身在打冷颤，想不到二娘竟是如此凶残之人，忽然联想到自己之前也曾遇害的事，只是那时是苏燕君和顾韵心一起联手对付她，没想她竟然意外重生，死而复活。但谁能想到，重活一次，依然要经历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是这次遇害的人不是她。

　　周赫倒是冷静，心中困惑多日的谜题终于解开。

　　于是他又问：“敢问二夫人，既然您是幕后凶手，为什么最后要将宝丰少爷和宝顺少爷的死嫁祸在大小姐身上，她并没有在您最难过的时候嘲讽您，相反她还第一时间去慰问了您。”

　　苏燕君转身看向周赫，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除了粮玉，我还能嫁祸给谁。”

　　“你！”

　　周赫被她的歹毒震慑到了，她那笑容看起来更是十分阴险。

　　此时逐渐缓过来的粮玉满面悲伤，声声指责苏燕君：“二娘，我真没想到你会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父亲病逝后，我们一家人原本应该一起度过这段悲伤的日子，好重新振作，你却令所有人走向了痛苦深渊，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尤其是三娘，她平时和你那么要好，与你姐妹相称，结果你是怎么狠心下得去手，纵然宝丰宝顺再对你不敬，也不该取他们的性命出气啊！”

　　“呵呵……”苏燕君大声冷笑了起来，声音凄凉无比。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是人吗！”粮玉继续苛责。

　　苏燕君收起冷笑，一脸的心如死灰。

　　“自打田姗失踪、宝意遇害后，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当时我就想和所有人同归于尽，这样我们全家人都能在九泉之下与你父亲相见了，粮玉，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粮玉只听得胆寒。

　　“二娘，我知道你内心痛苦，但再如何痛苦，也不能拉活着的人陪你一起痛苦，大家都死了就真的解脱了吗？你有没有问过其他人，他们愿意接受你这病入膏肓且荒唐的想法吗！”

　　“我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我只管自己的目的是否达到，现在来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苏燕君说得洋洋得意。

　　粮玉却是不停地摇头。她是看出来了，二娘绝对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才会变得如此病态，甚至已经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这时周赫再次插话，并且挡在粮玉面前，郑重地和苏燕君道：“二夫人，有我在，绝不会让您伤害大小姐一根汗毛，您也别想继续陷害她。”

　　苏燕君满脸不屑道：“如今就算你们知道我是幕后凶手，也挽救不了粮玉了，要知道粮玉本该在今日被判刑，若不是突然出了意外……”

　　周赫轻笑道：“并非突然意外，不过是我用了一些手段让州衙那边暂时对大小姐缓刑，好逼出你这个幕后凶手。”

　　“你说什么！”苏燕君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看得出来她开始有点怕了。

　　周赫逼近一步道：“二夫人自以为计划周全，殊不知百密一疏，总有你没办法算计到的事，粮玉既是被陷害亦是清白之身，就必定要还她一个公道，至于你二夫人，你太丧心病狂，为了满足自己歹毒的心愿，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真正该被判刑的人是你才对！”

　　苏燕君被他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再看他步步接近，直接告诉自己危险将至，于是她二话不说扔了个烟雾弹，然后匆匆逃去。

　　周赫在烟雾中出于本能的将粮玉拉入怀中护着她，等烟雾散去才敢睁眼。

　　可惜那时苏燕君早已逃之夭夭。

　　没能抓住苏燕君，令周赫未免感到遗憾，再看怀中的粮玉垂头丧气，抑郁不振，随即松开了她。

　　“大小姐，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你可以放下心了。”

　　粮玉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周赫，二娘说得对，即便我们已经知道凶手另有其人，又能如何，我们依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只要二娘一口咬定不说，我还是要背负这个罪名。”

　　这话让周赫瞬间清醒，神色尴尬道：“大小姐请放心，交给我来找，我一定会在期限内找到证据来证明清白。”

　　粮玉点点头。

　　在他离去之前，向他拜托一件事。

　　“周赫，能不能劳烦你，找些人手替我保护家中的三娘，虽然我与她有些误会，但现在已经知道二娘才是幕后凶手，我怕她会再对三娘不利，要是三娘也发生了意外，我可真要成为金家的罪人了。”

　　周赫答应了她的要求，同时关心道：“大小姐也别只顾着他人，如今你还被关在牢中，我虽暗中派了人保护你，可还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救你。”

　　粮玉这次头点得很用力，更是对他露出了笑容。

　　经过这番劫难后，他们之间已经能够用眼神来传递彼此的内心了。

　　周赫依依不舍的关上牢门，最后看了她一眼再离去。

　　等他走后，黑衣人首领才默默的出现，凝望着牢房内的粮玉，心中在吁叹：不知小王爷和金家大小姐的命运接下来会走到哪一步，但起码现在的两个人看起来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彼此珍惜。

　　周赫赶到金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黑衣人在追杀三夫人顾韵心，他立即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拦住黑衣人。

　　黑衣人一见他出现，没再继续追赶，马上掉头就跑。

　　周赫望着黑衣人逃走的步伐，已然知道她是谁，却又没去追，而是留下来查看顾韵心。

　　“三夫人，您没事吧，可有受伤？”

　　顾韵心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嘴里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赫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送她回房去。

　　而今的金家，树倒猢狲散，冷冷清清，地上处处可见的凌乱，不再像昔日那般干净。

　　周赫把顾韵心送回房后就打算离去，没想到顾韵心伸手拉住了他。

　　“是不是粮玉派人来杀我了？二夫人说粮玉要回来报复我，她要让我死得难看，就像宝丰和宝顺一样，惨遭毒手……”

　　她说得一脸惊恐。

　　周赫拿开她的手，有耐心的解释道：“三夫人，大小姐如今还被关在牢里，如何来报复你，你可想想，在这个时候，金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

　　顾韵心认真想了一会儿，抬头问他道：“你是说二夫人吗？不可能，她也深受粮玉的谋害，她的几个孩子都被粮玉害死了，现在我的孩子也被粮玉害死了，金家就只剩下我跟二夫人了，粮玉那么记仇的人，接下来一定会回来对付我们两个。”

　　周赫满脸震惊，这令人咋舌的想法是从何而来，三夫人怎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大小姐头上，难道三夫人已经被二夫人下了蛊……想到这，他决定暂时不管三夫人了，得先去找证据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