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51、绝情刘夫人

　　这日。

　　田娇一人来到五彩染坊，鼓起勇气去见刘夫人。

　　在刘夫人面前，她把自己与刘航生相识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的心意全部说出来。

　　她爱刘航生，她想与他结为夫妇。

　　所以她斗胆一人前来刘家为自己说亲，希望刘夫人能成全她的一番心意。

　　刘夫人当场愣了好久，老半天才缓过神来。

　　田娇向她欠身有礼道：“夫人，晚辈说得句句属实，若不是爱得甚深，断然不会有这勇气主动来找您。”

　　刘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震撼的内心。

　　好在这时刘航生进门来了。

　　看到田娇出现在自己家里他有些意外。

　　刘夫人直接把田娇的来意跟刘航生说了一遍。

　　刘航生听完和刘夫人一样震惊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来到田娇面前，询问道：“田娇，你是认真的吗？”

　　田娇满面羞涩道：“嗯，我是认真的。”

　　刘航生语塞，心情突然变得五味杂粮。

　　刘夫人坐在上座把他俩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她出声询问刘航生：“我儿，人家金二小姐亲自上门来，把自己的心意都说明白了，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敢说出口，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你对金二小姐到底持着什么样的感觉，若不是金二小姐主动向我坦承，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原来早就相识。”

　　刘航生面色凝重的向母亲禀道：“娘，孩儿确实与田娇早就相识，也一直把她当成朋友。”

　　刘夫人一怔，疑惑道：“你说你把她当成朋友看待？那……”她随即将目光投向田娇。

　　田娇脸色难堪，可一想到自己已无退路，便再次鼓起勇气道：“夫人，其实是我在一厢情愿，我明白这样不好，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喜欢上令公子。”

　　刘夫人听得满脸震惊，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勇气可嘉的女子，如此的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刘航生心情复杂的对田娇道：“田娇，我不是早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只是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强求不来。”

　　田娇不甘心道：“我知道强求不来，但我坚信有天能够感动你，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

　　刘航生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刘夫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意外的没有多大反对，在她看来，两人也不是门不当户不对，田娇是万金肆金掌柜的二女儿，配她的儿子还是可以的，上次她不就想撮合粮玉跟自家儿子的好事，结果被金老爷婉拒了，这次虽然不是粮玉，而是二女儿，也还能接受。

　　想罢，她开口为田娇说话：“我儿，我看金二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人长得漂亮，也知书达理，与你还算般配的一对。”

　　田娇听见刘夫人如此夸赞她，顿时来了信心，满脸高兴道：“多谢夫人的夸奖。”

　　刘航生斜眼瞅着母亲，在一旁兀自叹气。

　　刘夫人又笑脸盈盈的与田娇谈了起来。

　　她笑言道：“田娇，你也是金掌柜的女儿，若真能与你们家结为亲家，我自是赞成，只是我记得，你大姐粮玉她尚未出阁，你现在就主动上门来我们家说亲，这合适吗？你爹他知道吗？”

　　“这……”田娇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刘夫人关心的看着她。

　　田娇绞尽脑汁，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好借口，只能诚实坦白道：“夫人，实不相瞒，今日登门造访之事，我尚未同我爹娘讲，我是打算先征得夫人的同意，再回去说服我爹娘。”

　　“原来是这样啊，那也成，反正只要双方都没有意见的话，我是没问题的。”刘夫人眯眼笑道。

　　刘航生似乎想起什么，朝田娇道：“田娇，原来你和粮玉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先前还不怎么信呢。”

　　田娇霎时间脸色骤变。

　　刘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随即满脸严肃的询问刘航生：“我儿，你刚才说什么，她和粮玉不是一个娘生的？”

　　刘航生解释道：“嗯，曾听粮玉说过，她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而田娇的母亲尚在，难怪我觉得田娇与粮玉这个大姐长得不怎么相像，原来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刘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转头望向田娇。

　　田娇被刘夫人严肃的脸色吓到，忙上前来，如实向她坦承：“夫人，航生说的都是真的，我与大姐粮玉的确不是一母所出，大姐的母亲死得早，父亲怕对她照顾不来，便又纳了妾室，也就是我娘，金家的二夫人。”

　　刘夫人冷笑一声，突然变得刻薄起来：“这么说来，金二小姐是妾室所生咯？”

　　田娇心中一震，在她刻薄的言语中莫名的卑微，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夫人，在我们家没有嫡庶之分，妾室所生难道就很不堪吗？”

　　刘夫人板着脸道：“不是不堪，而是这样一来，你和我家航生就不大般配了。”

　　田娇身形震住，无奈笑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您刚才不是还很赞成我和航生在一起？”

　　刘夫人冷脸道：“刚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妾室所生，我还以为你和粮玉一样，都是正室所出。金二小姐，我们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可在这锻州城也是有名的人家，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五彩染坊，更别说我儿还是个举人，若答应让你做我们刘家的媳妇，这要是传出去，今后街坊邻居会如何看待我们刘家。”

　　田娇被刘夫人绝情的话语打击得连连后退，满脸不敢相信刚才还和善与她说笑的人，会变脸这么快。

　　她委屈落泪，哭声回道：“照此说来，夫人是嫌弃我的出身咯？就因为我是妾室所生，所以哪怕我是万金肆的二小姐，也不愿意成全我跟航生在一起……”

　　刘夫人面对她的哭诉没有一丝同情，依然无情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我知道这样说会很伤金二小姐的心，但我还是希望金二小姐能明白，我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是有门第要求的，除了与我们刘家门当户对之外，还得是正室所出的孩子，而不是妾室所出，妾室生的孩子那能和正室比吗？你要是和粮玉一样是正室所生，我早就答应你了！”

　　田娇听完哭得更加厉害了，几近崩溃。

　　刘航生看不过去了，出声指责自己的母亲：“娘，您说得也太过分了，出身这种东西又岂是田娇能够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自己是庶出的孩子。”

　　刘夫人转头斥他道：“你懂什么！不要忘了你已经是举人，将来还要上京考取状元，你如此的优秀，怎能娶一个妾室所出的小姐为妻，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那些街坊邻居会如何笑话我们，说我们刘家只能娶一个庶出小姐当儿媳妇吗！”

　　“我……”刘航生真是怕了自己的母亲，一发怒起来就跟只母老虎一样可怕。

　　刘夫人骂完自家儿子，又回头对田娇道：“金二小姐，请你不要怪我把话说得难听，我这么做也是为我们刘家着想，你对我儿的一番情意让我很感动，也钦佩你的勇气，但恕我不能同意让你们在一起。”

　　田娇整颗心支离破碎，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意再一次遭受拒绝，且还是刘航生的母亲，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大到她承受不住，直接扭头往门外跑去，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说。

　　——“田娇！”

　　刘航生大声唤她，又不放心，当即想追出去，却被自己的母亲一把拉住。

　　刘夫人出声警告他道：“航生，今后不准你和那位金二小姐再往来，我怕你们继续来往会出事。”

　　刘航生无奈道：“娘，你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刻薄，田娇她又没做错什么，无非是想与我在一起，却因此遭受你的冷言嘲讽，我真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

　　刘夫人怒声道：“我过分？哦，这么说来，你还对这位金二小姐有那么点意思了？你还真想和她在一起啊？”

　　刘航生摇头否定道：“我没有，我早就已经辜负了田娇的心意，才觉得她可怜，也对她很愧疚，不想再继续伤害她而已，但我没想到娘做得更过分。”

　　刘夫人总算有些满意了，说道：“没有就好，就算我刚才把话说得过分严重，那也不是坏事，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让金二小姐对你彻底死心不是更好，今后她就不会再与你纠缠了。”

　　刘航生抱怨道：“那也没必要弄得我俩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就是要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刘夫人理直气壮道。

　　“你！”刘航生被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夫人再解释道：“我看得出来那金二小姐对你用情甚深，若不斩断你们之间的情丝，只会令她越陷越深，到头来会害了她，所以还是早点说明白为好。”

　　刘航生居然无言以对。

　　刘夫人又语重心长道：“儿啊，别怨娘，娘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妻子，金二小姐固然好，但她确实不适合。”

　　刘航生嘲讽她道：“金二小姐不适合，难道金大小姐就合适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当初有意撮合我跟田娇的大姐金粮玉。”

　　刘夫人跺脚道：“那能一样吗？粮玉是正室所出，她才是真正的万金肆大小姐，和那个田娇哪是一样的，现在看来，我当初的眼光没有看错，一眼就看出粮玉才是最好的那个，所以我有心撮合你们没有错。”

　　刘航生忽然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