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驾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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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侧旁林中，刀剑相击声、打杀声不绝，数路人马挣来抢去似乎只为那个二尺长一尺宽的锦盒。时间过去良久，只见锦盒不断易主，却没有哪一方能正真胜出。
大白槐后，一个尖下巴的家伙一直在观战，按而不动，观群虎相斗。终于等到那锦盒被高高抛上了天，底下二人打得双目赤红，一个飞身刺向半空，直奔锦盒。
“穿山甲不刨地，改飞天了？”
尖下巴刚落地，便听得一个略显泼辣的女声入耳。不管她，抱紧锦盒，刺溜一下窜上近处的一匹马，一拍马屁股，马撒开四蹄便跑。没跑出两步，忽听耳边呼呼风声，急忙将身子一歪，生生躲开那金钩一钩。这一躲，手中的锦盒也被来者夺了去。刚落到地上，便抬手去摸脖子，险些被钩掉脑袋。确保一切都齐全，然后才愤愤地去看那使双钩的女子。
只见她还未站稳，便有一股黑色旋风自天而降，从她身后轻轻飘过，女子手中锦盒便不见了踪影。女子一惊，急忙转身，双目一溜寻那黑影，嘴里当即开骂：“哪个不要脸的背后使黑手。”
这一喊，一竿子人都停了下来，锦盒不见了，还打个什么劲！纷纷朝那女子所观方向看去。
“群雄逐鹿，能者得之。”
冷不丁，背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女子急转身，众人也跟着转身看。大白槐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匹黑马，马背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右手托着的正是那只锦盒。只听男子从容说道：“何况此物也不属于在场哪位英雄，我便是抢了，也只能怪阁下技不如人。”
说话间，又见密林中冒出一些人马来，来至黑衣男子身边。黑衣男子伸手将锦盒递给旁人，驱马往前走出两步，坦荡荡地面对众人。
骏马上端坐者，身姿挺直如剑，容貌清俊，微抿的薄唇似笑非笑，显出令常人望尘莫及的风姿气度。
女子轻咳一声，再也泼不起来，垂下目光，才有了一个碧玉年华少女该有的姿态。其他人不知怎的，也都不出声了，场面莫名有些尴尬。
“哎呦！怎么不骂了，鬼丫头？”忽听那尖下巴戏谑的道了一句。
那女子立马竖起了眉毛，瞪眼看他，骂道：“穿山甲，信不信老娘拨了你的皮！”
穿山甲也拉长了脸，“鬼仙儿，要不是看你爹的面子，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
鬼仙儿狠狠白他一眼，转眼去看他身边的那黑衣男子，瞥见他的佩刀，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问：“这位可是一尾山三当家——金雁飘翎？”
男子微微一笑，当是回答。
“妈哎，这年头！”人群中有个尖脸猴腮的家伙出了声，“我还道这位侠士哪条道上的呢，原来是同路中人哪！这年头，咋谁都来劫道呢？”
各山头都知道两年前一尾山二当家被人废了一条胳膊，而那个废他胳膊的人成了一尾山三当家。这个三当家姓韩，名梨，外号金雁飘翎，两年来从未露过面，今日才得见。
“嘿嘿！莫非他王八刀还养个兔爷？”说话的是一个三寸丁的矮子，猢狲脸儿，乌油油一嘴胡子根，生一头癞痢。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引起一阵哄笑。王八刀是一尾山的大当家。
鬼仙儿柳眉一竖，嘴角带着丝儿嘲讽的笑，骂道：“二癞子，瞧人家头发比你多，嫉妒不是？”说着拿眼瞧金雁飘翎，却见他悠悠坐在马上，一脸自在，丝毫不在意。倒是他身后的那几位横眉竖眼的，十分气愤，尤其是那只穿山甲。
众人见韩梨不着道，还一脸和善，便没了嘲笑的兴致，都安静下来。二癞子也觉没趣，随意说了句：“鬼丫头，你说话客气点。看在鬼王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
鬼仙儿朝他翻个白眼，转向韩梨微微一笑，道：“前一阵爹还说要上一尾山走走呢，不想今日便遇上三当家了。”
韩梨微微一笑，道：“大哥也是十分想念鬼王。”
鬼仙儿自小到大见过不少男人，同行的、走镖的、做官的，却是第一次瞧见他这样一派温和沉静、斯文俊雅之人。他目光坦荡荡的落在自己身上，叫她从小到大头一回不敢正眼看人。素来豪爽的她，此时也稍稍低下头，道：“这尊玉罗汉就当是给三当家的见面礼吧。”
韩梨也不多客气，拱手道谢：“那韩梨就多谢鬼姑娘了。”
那二癞子抬手摸摸头顶，不知低骂些什么。
“三当家坐下之骑可是醉仙的醉绝尘？”人群中一个长脸的瘦子忽然问了一句。
闻言，大家都朝韩梨所骑之马投去目光。只见那匹黑色的神骏，身形矫健，四蹄雪白，眉心一点——第一反应，长相够招摇；第二反应，好一匹乌云踏雪。很快，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韩梨低头看马，道：“阁下好眼光，正是绝尘。”说着拿手轻抚马颈，那马儿打了个响鼻。
二癞子惊讶道：“如何到你手里了？”
韩梨回道：“三个月前，韩梨在一尾山脚遇见了醉仙，二人便切磋了一番。交手时醉仙不慎从马上跌落，他便将这马送给在下了。”
“小子，唬人的吧？”二癞子骂。
谁都清楚醉仙是什么人物，在九年前，醉仙与滴血梅花齐名——一个饮酒，一个“饮”血。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终日形影不离。因二人皆是男子，滴血梅花容貌令人惊艳，大家便猜测纷纷。江湖两大报《江湖小报》、《武林探》就写了不少二人的轶事，有说那滴血梅花根本就是个女子，也有说二人是龙阳之兴……最后二人便多了个外号“血娘子”、“酒相公”。
在宋朝时此类的小报就开始流行于民间，除了报行天下的《朝报》，远远超过其他的《邸报》、《内探》、《省探》、《衙探》等等。因小报虚实、真假难辨，常受到朝廷的严令禁止，但又因其内容多为官报所不载之新闻，加之出报速度快，而为广大民众所喜闻乐见，屡禁而不止。
当年滴血梅花与武林三大世家一战落败，突然没了踪影，除了三大世家家主——左丘义、苏文卿、颜扈，还有当时在场作证的沂山派年默成、会稽派信风飘、吴山派朝天啸，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醉仙去找这六家问滴血梅花的下落，他们却说答应了滴血梅花不透露他的行踪。
那“血娘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尽管还不至成为武林公害。醉仙却是老老实实一个老好人，不会对那六家“威逼拷问”，何况那六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足足九年，醉仙便独自一人，骑着他的绝尘，喝着他最爱的酒，终日酩酊。
以上皆转述自《江湖小报》、《武林探》，虚实、真假难辨。但是有两点是真的：醉仙是个酒鬼，绝尘也是个酒鬼；酩酊大醉的醉仙可以骑着也醉了酒的醉绝尘狂奔，却从来不会摔下马。那就是——醉仙决不可能从马上跌落。
还有一点也是真的：在《江湖小报》、《武林探》的刀榜上，醉仙的龙却刀分别位列第二、第三——关于这些排名，两报时常展开文字大战……难道说这个似乎不过弱冠的金雁飘翎刀功十分了得？
二癞子不由冷汗下，不知道这金雁飘翎会不会因“兔爷”怨恨上自己。他若是能打赢醉仙，那他岂不就是刀榜第二、第三了？
韩梨笑眼看着众人，道：“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韩梨就拿走了。”
当即听二癞子爽快道：“年轻人前途无量，我二癞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这玉罗汉我牛虻山就放手了！”
很快，其他人也道：“就是！都是同行，自家人不跟自家人打，省了力气跟鹰爪孙干！今后咱还是并肩子！”
见大家纷纷表态，一直微笑着的韩梨嘴角又稍稍上扬，好似摩诃迦叶拈花一笑。
“多谢几位前辈！这玉罗汉，韩梨就受愧收下了。”韩梨转头看鬼仙儿，灿烂一笑，“韩梨在一尾山恭候鬼王、鬼姑娘，告辞。”
鬼仙儿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直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唯余开始凋零的草木，枝头跳跃的麻雀，秋蝉衰弱的残声……
===========2009.3.24.更新============
回到一尾山寨，没见什么人，韩梨仰头望望日头，便往东去，翻过一个小坡，便远远瞧见一株大樟树，那树底下围了黑压压一群人。再走近些，便能听见声声吟诵：“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
树下那块平整的石板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被人群围在中间，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真是不少的善男信女。
韩梨在外围静静站着，虽听不懂，却仿佛听见万千僧侣齐声吟唱，悠扬的吟唱声，洗净听者内心的污浊。洗净后呢，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平平淡淡，日子凑活着过——这是韩梨听了大半年经文后的感悟，不知悟得对不对。不过悟归悟，身为一尾山三当家，山贼的日子还得照旧过。
“够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
仔细一瞧，乃是一尾山四当家成霸，此时正一脸悲愤地瞪着那老和尚。闻声，和尚微微睁了眼，朝他一笑，那笑有些眼熟——可不就是在林子里，韩梨的那摩诃迦叶拈花一笑么。
一见和尚笑，成霸脸上表情便塌了，开始哭丧着脸，假假的哽咽道：“大师啊，算我求你了成不，离开一尾山吧……你再住下去，兄弟们就要喝西北风了！我们这里是贼窝，不是寺庙。”
“阿弥陀佛，皈依三宝，皈依大悲渡世的观世音菩萨，世间感受一切恐怖病苦的众生，要誓愿宣说广大圆满无碍大悲救苦救难的真言，要看破生死烦恼，了悟真实光明，皈依於大慈大悲、随心自在的观世菩萨……不管是善面、恶面，凡能受此指引，都能得诸成就，即使住世之黑色尘魔，菩萨亦以显化之大勇法相，持杖指引，渡其皈依三宝。南无大慈大悲圣观世音菩萨……”
“啊——”成霸着实难以忍受，怒吼一声，噌的站起身，转身往人群外走。一抬眼便见韩梨正笑吟吟站在一边。
“兄弟，回来了？”成霸当即换上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上前抓住韩梨的肩。
“三当家！”一堆男男女女纷纷叫道。
韩梨笑眼朝人群瞥了瞥，便将目光转回到眼前之人脸上，抬手将肩上的爪子拍开，道：“又跟人家大师捣乱呢？”
“兄弟！”成霸一脸严肃，“打去年年末在这蹭了一顿饭，这老和尚在这儿一赖就一年啊，你说咱这什么地方，他偏天天念经诵佛，搞得弟兄们不务正业，今儿我刚发现，还有人在寨子里种菜！你说，是谁在捣乱，谁在捣乱！就说你吧，还得大半夜的亲自出马，这么冷的天，在那老林子里埋伏，就为那一破罗汉，还是从别人嘴里夺食！”悲愤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自打这和尚在一尾山住下，几乎日日上演这一幕。
韩梨拍拍成霸后背，以示安慰，转脸对慧海微微一笑，和气道：“大师，这劝人向善是好，大师在贼窝里说佛法也可以，但说过头了就不太合适了。没错，山贼的确不是好人，但真正的奸邪之人却不是我一尾山的人，大师还是去教化那些人吧。三百六十行，门门都好着衣吃饭，兄弟们还要在这行混下去，得活着不是？”
和尚慈蔼的笑笑，缓声说道：“三百六十行，和尚我也要在这行混下去，不为着衣吃饭，但为渡众生皈依三宝。这法说不说在贫僧，听不听在施主。哎，讲完经，该用早膳了，明空。”他整整袈裟，带着小和尚离开。
成霸用利剑一般的目光目送和尚离去，回头对着韩梨立马换了副嘴脸，问：“东西抢回来了？”
韩梨笑着点头。
成霸看着他的脸，撇撇嘴道：“怎么笑得跟那老秃驴一个德行！”
韩梨不明所以：“嗯？”而后又是一笑，“呵呵。”
“回头你再劝劝那和尚吧。”成霸仍不忘这茬。
韩梨摇头：“我可说不过他。”
“那就赶紧找到那什么‘琴棋书画’，找到宝藏！不然我们真喝西北风了。自打那和尚上了山，我们就光吃老本了，迟早吃空。”
韩梨道：“不是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吗？”
成霸跳起来，叫道：“都一年了，怎么没一点消息！”
“这种事儿，指不定十年都没消息。”韩梨低低说了一句。
正说话，忽听得一声：“爹爹，抱抱！”
只见一个丁点儿大的小男孩步子蹒跚的走向成霸，身后还跟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烦人！”成霸不耐烦。
那男孩哇的大哭起来，跟着那女孩也跟着哭。
“三叔……”俩小孩边哭边走向韩梨，一人抱住他一条腿，眼泪鼻涕糊成一把。他只得蹲下身，一手抄起一个。
成霸却道：“韩梨，我说你怎么就甘心被这些小东西欺负呢？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在小孩子面前屈尊呢？”
韩梨没理他，自顾抱着两个孩子走了，“小卜，馨儿，早饭吃了没？陪三叔吃饭去。”
***
初冬，一尾山大当家王八刀自福建归来。此番去福建，乃是助畲民钟明亮起义。王八刀真名刑如风，南宋未亡之时乃张世杰手底下一员小将。临安被元军攻陷后，便跟着张世杰、文天祥、陆秀夫等人护幼主去了福建。崖山之后，他才上一尾山落草。
王八刀归来后的第三日，鬼阴山的鬼王便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一尾山。两个女儿：鬼仙儿、鬼灵儿，一个十八，一个十五。饭桌上，鬼仙儿、鬼灵儿分别坐在韩梨的两边。鬼王谦虚的把自己女儿夸一通，又将韩三当家赞一顿，其用心显而易见。
饭桌上，两姐妹豪爽之余，还带着点矜持。一下饭桌，跟前没了长辈，穿山甲好死不死的凑上来惹那鬼仙儿，俩姐妹尽显泼辣本色。
一尾山好几个弟兄好容易才将穿山甲拉走，一边叹：“结怨还挺深啊。”
穿山甲还骂骂咧咧的，又朝韩梨道：“三当家，那鬼王安的什么心，大伙都清楚，你可别上当，他们鬼阴山的，咱一个也不要！”
韩梨咧了咧嘴，笑。身边若有这样一个女子，怕是耳根不得清净。
哺时，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越下越大，不见停的迹象。于是，鬼王一行人便被刑如风留下过夜。是夜，鬼仙儿来邀韩梨赏雪，算准了今日有暴雪一般。人一姑娘家，韩梨还是很给面子的去了。
黑漆漆的夜，北风呼啸，说实话，不太看得见什么风景。鬼仙儿倒是心里自然是甜滋滋的，开口道：“听你们这儿好些人喊你雁翎，由金雁飘翎而来？”
“啊，算作表字。”
“仙儿该如何称呼好，韩大哥，还是雁翎哥……”
“叫韩大哥便是。”
“韩大哥不过大仙儿两岁，就能打败醉仙，仙儿心中十分敬佩。”
韩梨轻笑道：“谁说我打败他了？”
鬼仙儿不解，道：“韩大哥不是将醉仙打下了马，才得到绝尘的么？”
韩梨笑：“我有这么说么？”
鬼仙儿不明白，上个月的《江湖小报》上明明一招一式的写着金雁子如何大败醉仙，几乎将这一幕再现。
而事实是这样的……
那日，韩梨去二当家卢靖在醉月峰开的酒铺，恰巧遇见一个褐衣男子在铺子外边喝酒。韩梨与卢靖就在一旁的桌上对饮闲聊，却不知那褐衣男子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醉仙。直到来了三个模样有些蠢，来寻晦气的人，听他们大叫一声：“醉仙！”
尽管如此，韩梨仍不太知晓醉仙是何许人，只大概知道是个刀客，功夫不错，仅此而已。
一番对话后，知道那三人是找滴血梅花报十年前的当众羞辱之仇的。那时候滴血梅花当着许多武林人士将三人打得惨败，还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看来，滴血梅花好叫人出丑倒不是瞎传的。如今，滴血梅花消失了十来年，毫无踪迹。
最后，那三人道：“‘血娘子’欠债，那就只好由‘酒相公’偿还了。”当真是“父债子还”。
正说着，又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是来找醉仙挑战，大概是想一举成名上刀榜。醉仙不耐烦，醉言骂了一通。意思是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刀榜，他只想找到滴血梅花。说到最后，竟然有些伤心，也不知是不是发酒疯。
那个少年倒是纯真得很，一见他哭便心软，说不在这当口落井下石了，晚些再找他挑战。而那三个蠢人却是固执得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已经等了十年。
要赢回面子，自然就是当众将仇人羞辱一番了，所谓“羞辱”也就是将仇人打败。韩梨觉得这些人有趣，便一直在旁看戏。谁知醉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这位小兄弟就做个见证吧。”随后，韩梨、卢靖和那个少年便被拉下山去做见证，他们便是那个“当众羞辱”的“众”。
韩梨不禁好笑，笑这些“武林人士”，也笑自己虽身处江湖，却不懂江湖。
将微醺的醉仙扶上马背，韩梨退至一边。要报仇的三个人已经摆好阵势要开打，却听醉仙道：“等等！”只见他的目光定定落在韩梨的刀上，“小兄弟，这可是雁翎刀？”
听者皆惊，因为谁也不曾料到雁翎刀会出现在除了雁来红之外的人身上，所以谁都没仔细看，何况韩梨在刀鞘、刀柄之外缠了一层破旧的布条。也就醉仙——与雁来红一样奉刀如神的这般人物，才能识未出鞘之刀。
“难道你是雁来红的传人？”醉仙又问，“雁翎刀位列两大刀榜第一，如此说来，你便是天下第一……若是我赢了你，我的龙却刀岂非天下第一。”正当韩梨发愣，他已经宣战，“我向你挑战。”
对方已经如箭在弦，一触即发。韩梨脸上的笑有些勉强，解释道：“大侠，你误会了……”心想这些刀客怎么一个比一个死脑筋，有些后悔今日怎带了这把刀出来。
“看刀！”醉仙已然拔出龙却刀。
眼前银光一闪，龙却出鞘，快如闪电、好似龙吟。韩梨急忙拔出雁翎刀，拼死一挡……本以为自己会被龙却刀的威力震飞，可摆在眼前的是二人势均力敌。惊讶归惊讶，但毕竟对方刀榜排名摆在那儿，韩梨不敢大意。凭着从刑如风那儿学来的一点刀法招式，小心应对。
那龙却刀看似厚重，在醉仙手中却如蝴蝶一般轻巧，招式变化多段，花样繁多；而韩梨这边，年轻人精力旺，动作敏捷，随机应变。所以在一旁观战的人眼中，那打得真是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醉仙又砍来一刀，韩梨照旧提刀去挡，可此次却与前几次不同了。两刀相接，响起一个清脆而微妙的声响，这一刀对方看似运足了劲，韩梨却感觉像是砍在棉花上一般——在观者看来，就是雁翎刀一声雁鸣，气贯长虹；龙却刀一声哀吼，惨惨落败。
醉仙的身子往后飞出去，摔在地上，临了还悲丧而又敬佩的说一句：“我有雁翎刀，寒光耀冰雪，神锋三尺强，落手断金铁……天下第一刀，名不虚传，龙却认输。”
“哈哈哈……”那三个来寻仇的见状，幸灾乐祸起来，看来十年前的仇也算是报了。
醉仙自地上爬起，问韩梨：“敢问高名？”
韩梨答：“金雁……子。”他可不想报出名号给自己惹麻烦。
那个本想向醉仙挑战的小少年心下盘算一番：这金雁子赢了醉仙，就算替不了雁来红的天下第一，也能替下醉仙在刀榜上的位子——《江湖》第二、《武林》第三。于是，他便将目标转移到韩梨身上，道：“在下向金雁子挑战。”
韩梨只得跟他打一场，灭灭年轻人的火气……
再后来，经玉罗汉之争，众山贼见醉绝尘被韩雁翎骑在□□，金雁飘翎大败醉仙的事不胫而走。很快《江湖小报》便写了一篇文章，详尽叙述了雁来红传人金雁子如何大战醉仙，并冠以“雁驾仙”的美名；另外，将金雁子纳入刀榜第二，醉仙退居第三。而《武林探》则不屑将一个贼匪列入刀榜，那意思便是——此贼乃武林败类。
一上刀榜，便常有人来醉月峰找金雁子挑战。韩雁翎终于明白那醉仙存的什么心了，分明就是把麻烦事推给他。想来当时在醉月峰上，醉仙便已认出他的雁翎刀，才故意要他下山作证。真是人心险恶，今后定要小心，万不可大意。如今，怕是想找醉仙、滴血梅花和雁来红的人都会转向自己了。好在这世上没几个人认得金雁子，少让雁翎刀露面，便可躲过。
听完“雁驾仙”的故事，鬼仙儿咯咯笑个不住，说道：“抢玉罗汉的时候，你可真能唬人。”
韩梨轻笑一声，道：“鬼姑娘可冤枉雁翎了，雁翎所说可是毫无夸张之辞。”
的确，都是别人胡加猜测，无度夸张，才会有那样一个传奇的金雁子。但是，鬼仙儿仍是被身边的这个人牵住了芳心。
“韩大哥不要叫我鬼姑娘了，我本姓秦。”
“秦姑娘。”
鬼仙儿稍稍低下头，道：“还是叫我仙儿吧。”
“仙儿。”
然后便无话可说，两人干坐着。
雪是在第二日黎明时分停下的。用过早饭后，鬼王一行人离开一尾山。在屋檐下吹了一夜的西北风的韩梨吸吸鼻子，回屋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驾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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