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春月》是阿苗呀

7、七

　　突然间，不受控的，心脏那里激动的，此刻若不是在公交车上而是在一处静谧的环境下，他打保票，真田弦一郎一定会听见他那撞击似的心跳声。
　　要不怎么说，青春期的喜欢来的那么莫名其妙。
　　一个回眸、一个关心、一次问题解答、一个不经意的拥抱或者其他动作和言语。

　　幸村精市动了动喉结，别开眼，捏住真田弦一郎的手腕，低声答：“没事，已经结痂了。”
　　似乎是因为过于紧张，幸村精市的眼尾有些发红，加上这副模样，更像是‘有事’的模样了。
　　真田弦一郎皱眉，不太相信，毕竟幸村精市是一个不善于把疼痛挂在嘴边的人，于是又问了句：“不要紧吧？”
　　“真的不要紧。”幸村精市后退，背部抵上车窗，有些硌人，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你坐好，车要拐弯了。”

　　下一秒，幸村精市直冲冲地撞进真田弦一郎的怀里，比起以往那些意外的撞，这一次分明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属于少年身上的味道那么浓烈又熟悉，胸肌还没有到那种坚不可摧的地步，刚刚有个雏形，有些软软的触感，怀抱是热的，呼吸是滚烫的，味道是淡淡的。
　　恍惚间，幸村精市竟然生出一种，如果能这么一直抱下去就好了的想法。

　　清风从背后扫来，幸村精市顿时清醒过来，急忙退出来，“抱歉抱歉，弦一郎，没事吧。”
　　“没事，不要紧。”真田弦一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刚才那一撞力气还不小，到底是有些疼的，但这不算什么，哪有被竹刀带起来的刀风划烂皮肤来得疼？所以他说不要紧。

　　幸村精市下车后，跟真田弦一郎的距离与往常无异，他害怕真田弦一郎发现什么。于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在路口同他告别，一个人向左一个直走。
　　那天夜里，幸村精市做了一个梦，他梦到真田弦一郎了，梦到他们在一起了，还梦见他们做了很多事。

　　于是夜半醒来，幸村精市的脸色有些难堪。因为那个梦里，他和真田弦一郎在做一些距离更近的事情，这已经超乎他的意料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起床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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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后，他有些飘忽，过了会儿，他有些气急的打开花洒，没调到热水，直接用了凉水冲澡。第二天果不其然发烧了，挣扎着起身下楼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找到退烧贴贴上，一路上扶着墙才不让自己倒下，进了房间后直接倒在床上，全身酸软无力。
　　这个时间点，母亲带着幸村一黎参加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了，父亲向来是大忙人，祖母上周回本家了，管家和厨仆都不在，要么是出去采购，要么就在后花园或者其他地方。

　　梦里是与比体温还要高的场景，让人看了忍不住羞红脸。
　　旖旎的情景，炫目的灯光，紧密的接触，炽热的呼吸……

　　·

　　“——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幸村精市顿然醒悟过来，抓紧肩带，起身时看见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人，之前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些雀跃，敛好神色，语气有些别扭：“你怎么坐这来了。”
　　真田弦一郎快速扫一眼幸村精市就挪开视线，答非所问：“马上到站了，走吧。”
　　幸村精市望着这个略带‘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那人回眸看了他一眼，他突地朝他扬起笑容，脚步加快跟着他下车。
　　没办法，他这个人呀，就是吃软不吃硬。

　　下车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比之前还要奇怪，好似刚才在车上那会儿，是幸村精市自己一个人耍小脾气似得。但幸村精市不知道的是，他出神那会儿，真田弦一郎一直在看他。从头发丝开始，眉毛，睫毛，鼻子，嘴唇，脸，甚至连撑着下颚的手指都瞧了数遍。
　　没有多远走到要分别的路口，二人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幸村精市先开口：“真田，明天见。”

　　“嗯…明天见。”后面三个字仿若蚊呐，也许只有真田弦一郎自己能够听得真切。
　　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就走，而是看着幸村精市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视线之内，才颇有些不舍的抬腿离开。

　　他好像察觉到心底有一扇门，上面的锁掉了，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
　　走到门口，就见真田左助冲他摆了个鬼脸，嬉笑道：“大叔，你今天回来的好晚啊……哎！你剪头发了！给我看看!”说着就要跳起来摘真田弦一郎的帽子。
　　“站好！”真田弦一郎自然是不准的，一把擒住真田左助的手腕，瞪着他：“没礼数！”

　　真田左助冲他翻了个白眼，撇嘴不屑：“切，一点都不好玩，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倒霉被你喜欢！”
　　真田弦一郎青筋冒出，微斥：“小孩子家家，不好好学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难道不是吗？”真田左助大声反驳，“天天板着脸，谁家女生会喜欢你啊！拜托，这不妥妥给自己找不愉快嘛！”
　　真田弦一郎难得没说话，拧眉思索：我天天板着脸？很吓人吗？

　　真田左助跟真田弦一郎对视几秒后，而后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容来，真田弦一郎没反应过来，手劲松小，于是被真田左助突然挣脱开，下一秒就听臭小子张牙舞爪地冲进院子，大声叫喊：“外祖父！弦一郎哥哥早恋了！”
　　“外祖父！不得了了！弦一郎哥哥他早恋啦！”

　　晚饭后，真田弦一郎被真田弦右卫门单独留在和室，祖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好长一会儿，真田弦右卫门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斟酌了一下语言，磕磕巴巴地吐露几个字：“咳，刚才，左助说的……”
　　真田弦一郎一板一眼道：“假的。”

　　“哦，这样啊。其实，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也可以试一试……”真田弦右卫门觉得是自己对孙子太严苛了，导致他的性格变呈现如今这般，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想到这，轻叹一声，这个样子可怎么找媳妇呀，语气放轻，“祖父没有不允许你早恋，要是真喜欢，就上吧，不要松懈！”
　　“……”真田弦一郎过了半晌，才答：“嗨！”

　　短暂的交流至此结束，真田弦一郎出了和室的门就见正在一旁揪草的侄子，眉稍一挑，上前几步，给侄子一个轻轻的暴栗，“有些话，不要乱说，听见没。”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真田左助也是真的担心真田弦一郎会被外祖父训斥一顿甚至会被惩罚，所以从真田弦一郎被叫走后，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好几次想要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却又止步，只好蹲在院子里揪杂草。
　　真田弦一郎揉揉侄子的头发，“我没事，去玩吧。”
　　“真的没事？”真田左助仰头看他，“你不要骗我。”
　　“真的没事。”

　　如果搁在以前，在真田左助说了那些话后，真田弦一郎指定是要给侄子一个暴栗以及极力反驳的。可偏偏，那一瞬间，他的心底燃起一簇短暂又炽热的火花，不想解释，好像早恋这个词听起来，有一点点让人耳朵发烫。他不讨厌这个感觉，甚至还有些喜欢。
　　并且当时脑海里浮现的人，是幸村精市。

　　真田弦一郎坐在书桌前，望着教科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怔愣的出神。笔尖落在空白处，许久之后，猛然回过神来，那处竟多了一个人的名字——幸村精市。
　　他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脑袋和手都有些不受控了。
　　于是脸色渐渐变红，想划掉名字时，却又不忍心下手，犹豫半晌，终是没有划掉，反而放下笔，一遍遍摩挲着这四个字。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泻而出，隐隐有势不可挡的趋势。
　　真田弦一郎写完作业时，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冲完澡后，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面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怎么笑，笑到哪个位置刚好。
　　又接着拨拉着新发型，耳边响起的却是幸村精市的那句：“挺适合你的。”

　　渐渐的，脸上多了一团红晕。明明幸村精市没有用多么绚烂的词句，这短短五个字，像是在赞美他似得。
　　“……我也这么觉得。”真田弦一郎呢喃似得轻声说。

　　也许是幼时几乎没有人跟他说过“你真棒！”、“弦一郎真聪明！”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所以他并不期待有人会对他说。
　　但也不是没有人说，比如赢了比赛，观众席上的粉丝会这么说“真田学弟太帅了啊！”、“嫁了嫁了！”，但他却从没像现在这样，有过这种罕见的羞赧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因为幸村精市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同吧，他既是队长又是朋友。
　　真田弦一郎躺在榻榻米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才想出来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然后伴着这个他认为就是这样的理由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