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式恋爱》石十木

11、阿拉斯加

　　“你怎么不带手套。”
　　温度从后背袭来，他手中的画笔掉在雪地上转了不规则的圈。红色的颜料斑点着陷入雪地。没有了手的把持画纸随风掉下，露出画在画板上的画。
　　是侧头微笑的华朝暮。

　　江蜀反应过来就已经在火炉边上烤火了，手上还抱了一个红色绣花羊绒毯子，华朝暮端着温汤进屋，白色的毛衣被火光染成了温暖的颜色，一直板着没有表情的脸也在阿拉斯加的温度下映衬的温柔无比。
　　肉汤散发的诱人气味让江蜀把视线移到了碗上面。
　　“下次出去画画要带手套。”华朝暮把碗放到茶几上，坐在他旁边。
　　江蜀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毛毯，他记得画掉下去后自己惊慌回头时华朝暮眼神里藏不住的欢喜。
　　他也欢喜。
　　“你不上学了啊就这么过来了。”江蜀先问要紧事，毕竟小外甥还年轻是个学生。
　　“我和导师说我单独做课题，课堂老师教学也有网课。就直接请假了。”
　　华朝暮说的轻飘飘，江蜀听的心惊肉跳。这个步骤肯定不简单，而且单独做课题…会累死吧。
　　还有这个人追过来是什么意思啊。
　　江蜀有一副在室内画火炉的画，支起画架时华朝暮自然的坐在他旁边查资料写论文。Jacob他们拎着酒瓶晃悠悠的进来，看见多了个人有点懵，错以为的迷茫问到“juan，这是你找的男招待吗。”
　　我敲！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江蜀慌张的站起来想要解释却被华朝暮按下，他施然站起来“我是江的外甥，之前在机场里麻烦你们的是我妹妹。”
　　美式口音干脆利落，就连俚语处理都非常棒。
　　江蜀在身后为他竖起大拇指。
　　他们明天计划要去酒馆看热舞，一群大老爷们在屋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开荤唠嗑，说今晚的omega是重磅嘉宾，还特地提醒江蜀有熟悉alpha。
　　“就是那个黄金酒杯哈哈哈。”Jacob估计是喝醉了，迷离着眼睛卷着舌头口齿不清“Abel说，嗝，他最庆幸的事就是没有带你去酒店做…嗝。不然你该讨厌他了…哈哈他像个皮小子一样。”
　　明明坐在火炉旁边，江蜀却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全是冷汗。
　　尤其是在华朝暮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后。
　　我和Jacob结交可能就是个错误。
　　那边一堆人开始讲起江蜀以前的各种风流事，江蜀的冷汗已经被蒸发了。
　　全是被吓得。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华朝暮这个表情，像是被出轨的丈夫抓住了证据。
　　冷汗流着流着就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华朝暮的舅舅，他害怕什么啊。
　　胆子大起来就直接把手臂搭在华朝暮肩上，勾着脖子刺激他“走啊，明天舅舅带你见世面。领你看阿拉斯加洲的金色夜晚。”
　　华朝暮缓缓扭头面向他，不知是心理的原因他觉得华朝暮的眼仁黑的没有光影。
　　“好啊。” 小外甥的笑容加重，又重复了一边“好啊，一起去。”
　　……
　　华朝暮的脸上全是阴影，唯有颧骨处有一点光，笑起来不像个好人。
　　吓的差点踢到颜料的江蜀努力维持表情，安慰自己是光的问题光的问题。
　　阿拉斯加洲的酒吧九点开始最热闹，于是整个下午江蜀都在画画，华朝暮坐在沙发上写论文，时不时会抬头看江蜀很久。
　　发现了好几次的江蜀放下画笔问他“你总看我干什么，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华朝暮还是严肃的表情，但眼睫毛却忽扇忽扇的“舅舅很认真。”
　　“真的吗。”那个睫毛问题太大了，江蜀打开手机前置一看…
　　“华朝暮！”江蜀的鼻子上蹭了个红印，估计是揉鼻子时不小心蹭的，但他没想到华朝暮竟然骗他。
　　江蜀抹了把颜料扑向他要往他脸上抹，华朝暮板着脸护着电脑，但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满房间。
　　两个人在沙发边闹，华朝暮的脸已经像个花猫了，衣服上也被蹭上了。江蜀正在得意洋洋时华朝暮将电脑放在一边突然将脸靠近。
　　动作太快江蜀来不及躲闪，霎然间温热触在了他的脸上。
　　是华朝暮用脸蹭了他脸一下，蹭完后坐正看他，嘴角上翘“舅舅脸上也有了。”
　　我敲。
　　江蜀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宣泄爱意了，他慌张的捂住胸口逃出屋子。
　　室外的气温平复了他脸的温度，他捂着脸懵了一会，直到雪晃花他的眼睛他才平静下来。拿出手机给燕星打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完了我撩不过我外甥。”

　　电话那边乱糟糟，燕星对着电话说了什么江蜀完全没听清，外面太冷了江蜀掏出了许久没抽的烟。
　　结果天气太冷烟都点不着，江蜀抖着手按打火机，刚窜出火苗就被吹灭，一番折腾下来举着烟的两个手指头都要被风吹成冰雕。
　　比不过外甥就算了！怎么打火机都欺负我。
　　身后罩过来一片阴影，纤长的手指夹走烟，另一只手把他拉起，温暖干燥的手掌把他的冰冷全部包裹。
　　“抽烟就在屋里抽。”小外甥把他拉到屋子里“我又不讨厌烟味。”
　　刚从乱糟糟的练舞室抽身的燕星就听到了华朝暮的声音，等了一会没听到江蜀说话就挂掉电话了。
　　估计回来后这俩就能在一起了。
　　江蜀踉跄的跟着他走，完全把还开着的手机忘在脑后。只是仰头看他觉得这个人的脸真白。
　　像阿拉斯加洲的雪，但是比雪有温度。
　　晚上一群人围着江蜀等着他给大家煮火锅，Jacob和那些没吃过的外国人吹嘘，说中国的火锅是人间的最佳美味，说江蜀是中国的顶级厨师。
　　对Jacob漫无天际的吹牛已经习惯的江蜀毫不在意接着低头切菜，华朝暮到觉得很新鲜一样一会看他一会看那边听声。
　　“没事就帮我切菜来。”江蜀踢他凳子，心想小外甥怎么不知道帮忙呢，没有眼力。
　　也不知道结婚后怎么样。
　　江蜀拽着菜叶想入非非。
　　温尔沙街的酒吧最多，江蜀一边打嗝一边跟着大部队往酒吧走。
　　整条街比白天还要亮，漂亮的beta坐在街边仰头灌着啤酒，飞扬的麦香长了腿一样充满了这个世界。
　　人越来越多，江蜀轻门熟路的带着华朝暮穿过层层人群挤到吧台边上，台上的乐队还在卖力的演唱着Up late night on they mothers cordless。空气中的啤酒香气好像一位发情的omega信息素一样挑拨着每个人的神经。
　　神经冲动打击着江蜀的身体，他坐在吧台旁的小沙发上拿出画夹，调酒的是个帅气的小o，头上带着一对老虎耳朵，见江蜀来了酒也不摇了笑着要抱他。
　　那个调酒omega会说中文，清晰的说出江蜀的名字后得到他的赞赏，江蜀弯着眼睛说奖励你成为今晚的模特。
　　周围的欢呼声和嫉妒的唏嘘让华朝暮再一次认知到了自己舅舅有多抢手。
　　他旁边的一位看不出第二性别的男士已经快把手上的酒杯捏碎了。
　　江蜀手里的炭笔飞快，那个调酒omega也不搭理客人就趴在吧台上笑盈盈的看他，头上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等江蜀画完后把画递给他时，那个omega直接跳上吧台要亲江蜀的脸，华朝暮眼疾手快直接把画板挡在两人中间。
　　一腔情意的omega亲到了一嘴的碳粉。江蜀啥也没反应过来一脸状态之外。
　　“你是什么人啊，整事吧你。”阿拉斯加洲的omega都敢和alpha刚，偷袭被打断的omega操着一口美式脏话要打人。
　　“诶诶诶，这个是我外甥。”江蜀挡住要跳下来打人的omega“给我调一杯酒吧。”
　　刚刚还是霸王龙的omega一下子平静下来，跳回吧台后为他调了杯加威士忌的甜酒。
　　“我想你今晚要玩很长时间，所以它并不烈。”小老虎调酒师对他抛了个媚眼“你一会要上去跳舞吗？”
　　“当然啦。”江蜀轻抿一口“一直画画没有意思的。再给我的外甥调一杯吧。”
　　或许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华朝暮一直锁着眉头不说话，像尊瘟神一样坐在江蜀旁边，吓坏了不少听说omega画家回来想要接近的人。
　　爵士乐顺着每个人的脚步流淌，慢下来的节奏和步伐让气温升腾煮沸。一些不会慢摇的人就跟着音乐扭动身体倒也毫不突兀。
　　江蜀觉得自己的脸上和体内有一把火在燃烧，多巴胺好像打乱他的一切思想和理智，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抓着华朝暮的手冲到最中间。
　　可能是那晚的灯光太混乱，也可能是内啡肽冲破了他的思维防线，导致他对那个夜晚的印象只有华朝暮近在咫尺的脸。
　　光滑的，在灯光下光幻不可辨的脸。
　　以及交织的呼吸和口齿间泄露的柠檬气息。
　　后来的经历是Jacob这个大嘴巴说的，他说那晚在舞池中央江蜀直接倒在了华朝暮怀里，两个人在经典爱情乐中拥抱。浪漫的让一圈跃跃欲试的人心都碎了。
　　以上全是Jacob的原话。
　　刚醒来啥也不知道的江蜀一脸懵逼“不是，啥叫周围的人心碎了啊。”
　　“哎呀，不是有消息说你要回来了吗，有很多人专门赶过来要看你呢。”Jacob惬意的喝咖啡“可惜Abel昨天没来，不然他一定会请你跳舞。”
　　恰巧进来的华朝暮挽起袖子动作优雅“谁要请舅舅跳舞？”
　　“Abel啊，哈哈著名的黄金酒杯。当时Abel.就说要请juan跳舞但是juan很快就去了中东。”
　　“是吗？”华朝暮语气对着Jacob，眼神看着江蜀。
　　“当然，没有人能抵抗juan的魅力，会画画的流浪omega，听听，多有魅力。”
　　“确实挺有魅力。”华朝暮虽然并不想但他还是很赞同的点头。
　　舅舅真的很有魅力，尤其是画画的时候。
　　如果画画时脸上的迷醉的表情是在看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