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之痒》云山杳

30、第 30 章

　　池喻白这话说得十分自然，林恙却有些犹豫。
　　明年的生日，已经排在高考结束之后了。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她还在不在北江也说不定。

　　没等到回答，池喻白似乎看穿了林恙的心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想什么？”

　　林恙仍未开口。
　　倒是江礼嚎了两嗓子没人应声，直接来到两人身边，“我说二位寿星，晚上想喝点什么？”

　　池喻白顺势收回手，“随便。”
　　林恙慢了半拍，也跟着说：“我都可以。”
　　江礼顿了顿，“…行吧，那我自己看着办。”说完，他自行转身出了门。

　　温晚这会儿也没骨头般倚到林恙身边，“看到我手机了吗？”
　　林恙指指茶几，“你睡觉的时候掉在沙发上，我就帮你放茶几那儿了。”
　　温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去拿的意思。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噢，那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找过我吗？”

　　林恙觉得她怪怪的，“我也没注意，好像没有，怎么了吗？”
　　闻言，温晚闷闷地应了声，“没事，我想我妈可能会找我。”

　　林恙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转头看了池喻白一眼，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背过身去了，似乎正在接电话。
　　林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对他那句“一起过”作出回应。

　　没多久，江礼提着一大袋瓶瓶罐罐回来，刚好和外卖一起到门口。
　　江礼和林初都不会做饭，他们原先打算在外面过，但经历了白天那一出，便改为叫外卖在家吃了。
　　毕竟家里还能轻松自在些，也不用担心喝酒之类的问题。

　　林初和温晚一起把菜装盘摆上餐桌。
　　林恙也想帮忙，却被制止。
　　“哎哎哎，放着我们来，今天怎么能让你干活，一边待着去。”

　　林恙见状只好作让出位置，向后退时，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池喻白单手拿着手机，空出的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小心。”

　　林恙抿唇，“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池喻白哪里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这时，温晚摆好最后一道菜，随手拿起两罐饮料让林恙选。
　　“你喝哪个？”

　　林恙拿了粉色那罐，发现上面的标识都是泰文，便问：“这是果汁吗？”
　　温晚看了看，“应该是吧，你上面不是还有水蜜桃吗？我这个好像是苹果的。”

　　江礼听到两人对话，解释说：“我随手拿的，要是觉得不好喝还有别的口味，我每种都拿了几罐。”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实在难喝还有这个，反正今天不用开车，。”
　　林初闻言，抬手撞他的胳膊肘，没好气道：“你拉老白喝得了啊，妹妹都还没成年呢。”
　　江礼笑：“开玩笑，开玩笑。”

　　餐桌不大，江礼夫妇坐在靠外一侧，林恙坐在温晚旁边。
　　几人说话间，池喻白很自然地在林恙右侧空出的位置坐下。

　　虽然两位寿星都是不爱说话的个性，但有其余三人在，餐桌上的氛围还算热闹。
　　没一会儿，林恙的碗里已经装不下了，除了池喻白，其余三人轮流给她夹了一轮，待遇堪比幼儿园小朋友。

　　她看着跟前快堆成小山的碗不知从何下口，温晚突然碰了碰她。
　　“来，我们干杯。”
　　“大家一起来啊~”

　　林恙放下筷子，拿起饮料和大家碰杯。
　　她仰起头，清甜的水蜜桃香在唇齿蔓延，下一秒，她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恙转头看向温晚，“晚晚，你那个是苹果汁吗？”
　　温晚点头，“对啊，苹果味的，味道还可以，你要不要也尝尝。”
　　林恙摇头，看了眼手里的饮料：“不了，我先喝完我这个。”

　　是她的错觉的吗？
　　总觉得这个果汁好像带了点酒精的感觉。

　　只是看温晚的样子，她好像完全没尝出来。
　　不仅如此，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喝完了两罐，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林恙忍不住又喝了几口，仍觉得有股酒精的味道。

　　没多久，蛋糕被端上来。
　　打开盒子那瞬间，一桌五人同时陷入沉默。

　　蛋糕尺寸不小，还是双层的。
　　但奇怪的是，她和池喻白的名字，以花体字的形式纠缠连结在一起，中间甚至还摆了一片十分醒目的爱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庆祝情侣周年纪念日。
　　……？

　　江礼扯着包装缎带愣了足足数秒才回过神。
　　“靠……”

　　林初：“你到底怎么跟店主说的啊？”
　　江礼：“我预定的时候明明说得很清楚啊，是过生日用的啊。”
　　只不过他确实有点偷懒了，本来想订两个，后来想着弄个双层的，上面那层写林恙，下面的敷衍敷衍老白，然而万万没想到成品会被店家做成这样。

　　林初：“那现在怎么回事，刚刚拿的时候怎么也没看一下？”
　　她这么一说，江礼也有些后悔没事先确认一下：“我们不是赶时间嘛……”

　　温晚默不作声先拍了张照，随后开口：“哎，没事，把那块爱心巧克力拿掉不就行了嘛~”
　　说完，三人一起看向两位当事人。

　　林恙下意识看了池喻白一眼。
　　他似乎心情不错，顺势取下那片巧克力爱心给了林恙：“这样就好了。”

　　然而即便爱心没了，那两个名字横看竖看，仍散发着一股情侣的氛围。
　　江礼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恙也觉得怪怪的，但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拿起饮料灌了一口掩饰。
　　温晚推了推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看他这样像不像告白？”
　　闻言，林恙差点被呛到，干咳了几声，脸瞬间涨红。

　　温晚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替她顺气。
　　“没事吧。”

　　林恙摆摆手，“没事，我自己不小心。”
　　池喻白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倒了杯水给她。

　　江礼这会儿仍在纠结那两个名字，“这样蜡烛也不好插啊。”
　　林初拿着包装袋翻翻找找，果然，半根带数字的蜡烛都没找到，她拿着唯一一根蜡烛问：“你真的跟别人说清楚了吗？”
　　江礼也纳闷：“我真说了是两个人一起过生日……”

　　林恙见状出声解围道：“没关系的，我不吹蜡烛也可以。”
　　林初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关灯去吧，只能委屈我们林恙将就一下了。”

　　烛火点亮那瞬间，江礼配合着关掉灯。
　　林恙和池喻白并肩坐着，耳边是其余三人的齐声祝福——“生日快乐！”

　　池喻白的声音要比他们慢半拍，他的声音不大，低沉的尾音清晰地传到进了她的耳内。
　　“生日快乐。”

　　林恙顿了顿，随即也跟着小声说：“生日快乐。”
　　温晚催促道：“许愿许愿。”
　　林恙抿唇，依言认真在心里默念了一个愿望，然后和身边的人一起吹熄了蜡烛。

　　烛火熄灭，重新亮起的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笑颜。
　　江礼一边分蛋糕，默默盘算着回头再找店主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温晚站在一边，随手拿过一块分好的蛋糕拿给林恙。

　　林恙低下头，突然察觉自己拿到的刚好是写了“白”字的。
　　她捧着蛋糕，回想起这一整天的经历，心底慢慢滋生出一股饱胀的酸涩感。

　　不是不开心。
　　而是，太开心。

　　*
　　临近九点，满满一桌菜消灭了大半，只不过蛋糕实在太大，还剩下不少。
　　林初一边念叨江礼，一边顺手收拾起满桌狼藉。

　　林恙和温晚头靠头瘫在椅背上。
　　她莫名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还有些犯困。
　　温晚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闷不吭声起来。

　　林恙费劲地撑坐起来，正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时，温晚突然大声喊道：“我要回家！”
　　闻言，她愣了愣，觉得脑子钝钝的，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嗯？”

　　林初被这一声惊到，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醉态明显的两人，她转过头问江礼：“你给她们喝酒了？”
　　江礼凑了过来，“没有啊，我一共就没买几罐啤酒，都和老白两个人喝了啊。”
　　池喻白将迷迷糊糊的林恙按回椅子上，拿起她那罐还未喝完的饮料凑近闻了闻。
　　“这是果酒。”

　　林初：“………”
　　江礼：“不是，她们俩怎么也不吭一声……”

　　池喻白扫了眼桌面，低头问林恙：“你喝了多少？”
　　林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比了个数，说话也慢吞吞的。
　　“我喝了水蜜桃……和葡萄……”

　　见状，几人松了口气，看样子林恙倒是还算清醒，要比她身边那位好得多。

　　温晚这会儿仍持续地嘟囔着要回家。
　　江礼有些头疼，他耐着性子数了数桌上空罐，得出结论，“所以剩下的都是这妹妹喝的，整整六罐……”
　　林初：“……”

　　好好的一个生日意外频出，江礼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两个小醉鬼时，温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自行拨了电话。
　　“喂，限你十分钟内过来接我。”
　　说完，几乎没等对方回答就直接挂了。
　　下一秒，她的手机再次响起。

　　江礼看向离两人比较的池喻白，“老白你帮她接一下。”
　　池喻白从温晚手中拿过手机，接通正要说话时，对面的人直接扔了两个字给他。
　　“地址。”

　　年轻的男声，是哥哥？
　　池喻白没时间多想，便把江礼家的住址报给了他。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后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警惕道：“你是谁？她朋友呢？”
　　他这么问，池喻白很快联想到他说的朋友应该是林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池喻白解释道：“我是她朋友的哥哥，现在她们俩都喝醉了，但是她想回家，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吧。”
　　闻言，对方稍稍缓和了语气，“好，十分钟后到，麻烦你们帮忙把她带到楼下。”
　　池喻白：“好。”

　　说完，对面挂了电话。
　　池喻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愣了一下，才把手机放回温晚手里，“接她的人十分钟后到，让我们先带她下去。”
　　江礼点头，稍稍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都这样了还知道要找人接。”
　　“她家里人就没多问什么吗？”

　　池喻白回想起她那个奇怪的备注，“没。”
　　虽然备注写的是“讨债鬼”，但以对方的态度来看，把温晚交给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将林恙安顿在沙发上后，三人一起准备带温晚下楼。
　　只是她这会儿没骨头似的挂在椅背上，考虑到她是女生，池喻白和江礼只是在旁边搭把手，扶人的工作还是交给了同为女性的林初。

　　进电梯时，江礼突然想起林恙一个人在家，有些不放心。
　　“老白你还是别下来了，在家看着我妹。”

　　林初也跟着说：“对，万一她自己一个人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家里还是得留一个人，这边有我和江礼够了。”
　　见两人都这么说，池喻白帮忙按了电梯，“知道了，那我先回去。”

　　电梯门关上，池喻白重新回到屋内。
　　事实证明江礼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

　　才一会儿功夫，刚刚还好好躺在沙发上的林恙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由得眉心一跳，环顾四周找人：“林恙？”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池喻白连着喊了好几声，总算在微微晃动的窗帘后找到了人。
　　林恙此刻正跨坐在靠落地窗那侧的沙发扶手上，双手扯着窗帘将自己围了起来不让他拉开。

　　池喻白确定她安然无恙后，耐着性子哄：“先下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林恙从窗帘中探出头，只露了张脸。

　　她盯着池喻白看了数秒，随即露出一个娇憨带着醉态的笑。
　　“是小白啊。”

　　似乎是认出了眼前的人，她松开窗帘，晃晃悠悠地一脚踩在沙发上，打算站起来。
　　池喻白见状，生怕她踩空摔倒，立刻捉着她的胳膊稳住了她。

　　沙发质地绵软，林恙这一脚没踩实，朝池喻白那边歪去。
　　池喻白皱眉接住她，“小心。”
　　一边低下头，将她仍踩在扶手上的另一只脚挪下来。

　　林恙倒是还算温顺，整个过程只是趴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叫着他。
　　“唔，小白小白小白……”

　　正当池喻白准备顺势将她从沙发上抱下来时，林恙突然猛地抬起脸。
　　池喻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怎么了？先下来好不好？”

　　林恙没吭声，盯着他眨了眨眼，慢吞吞道：“小白背我。”
　　大概是喝醉的缘故，她咬字带着吞音，语调绵软，听起来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

　　池喻白有那么一秒晃了神，心头仿佛被羽毛轻飘飘地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