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之痒》云山杳

3、第 3 章

　　第三章

　　“自来熟”朋友显然已经喝过一轮，说话语气都是飘的。

　　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池喻白这边，热闹的婚宴现场突然有一瞬的安静。

　　林恙抱着外套，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池喻白抬起头，视线投向“自来熟”身后。

　　江礼正端着酒杯过来，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什么女朋友？”

　　“喏，角落那个背带裙妹妹，很漂亮对吧，看起来年纪就很小……”

　　这描述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谁。

　　江礼一眼望去，就发现林恙的脸色不太好看，立刻出声解释。

　　“那是我妹，今年才高二，别瞎说。”

　　一边说，一边示意身边的人帮忙拉走这位仁兄。

　　可“自来熟”似乎醉得不清，他直愣愣地盯着林恙看了好一会儿，任凭身边的人怎么拽也不肯走。

　　“妹妹？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噢~~我知道了，她是你爸在外面的私生……”

　　这话江礼没让他说完，但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林恙耳朵里。

　　他担心地朝林恙看了一眼，发现为时已晚。

　　“我不是私生女。”

　　少女的声音不大，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江礼愣了一秒，心中暗叫不妙，即刻打起圆场来。

　　“她是我叔叔的女儿，和我长得不像很正常，来来来，酒杯给我别喝了。”

　　“你们谁跟他一起来的啊，我现在叫个车，帮我送他一下……”

　　众人似乎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帮忙，化解尴尬的气氛。

　　池喻白垂眸，视线扫过少女紧紧握拳的双手。

　　他收起手机，直起身替林恙拉开椅子。

　　“坐一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林恙缓缓松开手，顺势坐了下来，“谢谢。”

　　她的耳边嗡嗡的，周身仿佛凭空多了道屏障，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又空洞。

　　这时，江远驰突然打电话过来。

　　“爸爸马上到酒店了，你过会儿就出来，我先送你回去放行李。”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恙站起身，看向身边的人说：“哥哥，我爸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哥哥这两个字的咬字极为清晰，池喻白挑了挑眉，隐约从里边听出了点情绪。

　　客气但疏离。

　　“好。”

　　“麻烦你跟我哥也说一声，谢谢。”

　　“可以。”

　　说完，林恙转身朝厅外走去。

　　池喻白若有所思，余光瞥到桌脚边的雨伞，转头想要叫住林恙，却发现对方早已走远。

　　少女的步伐迈得疾，背却挺得直直的，头也不回消失在了门口转角处。

　　林恙下楼时，上午来接她的那辆车已经到了门口。

　　外面依稀还下着雨，林恙低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池喻白的外套也带了出来。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江远驰从副驾驶露出半张脸，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怎么了？快上车啊。”

　　林恙没应声，将外套对折抱进怀里，冒着雨走到车边坐了进去。

　　车里除了司机只有江远驰一人，林恙刚一坐下，江远驰便开口道：“你妹妹的情况不太好，手术时间恐怕要提前了。”

　　林恙低着头，外套边缘还是落到了雨，她抬手将雨珠拭去，声音很轻。

　　“我知道了。”

　　“…………”

　　江远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着头突然心生不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儿子又还那么小需要人时刻照顾着，眼下弄成这样，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沉默中，车子驶进某公寓小区。

　　江远驰率先下车帮林恙将行李拿出，正踌躇着该怎么开口，被一通电话打断。

　　林恙安静地站在一边，小孩独有的奶声奶气隐约从手机里传出。

　　“爸爸~”

　　她看到江远驰的眉眼立刻松动了不少，一边柔声应着，一边拖着行李朝她招手，示意她跟上。

　　“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乖乖听妈妈话啊。”

　　直到江远驰打开门亮起灯，林恙才知道江远驰带她来的，原来是一间无人居住的小公寓。

　　客厅沙发上甚至还罩着白布，购物袋被随意放置在玄关处，依稀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是生活日用品。

　　难怪刚刚江远驰说“回家”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事实上，江远驰自己也很久没来这边了，他原以为妻子有叫人来收拾过这边，没成想一开门确实这般模样。

　　他知道家里那位没法接受林恙的存在，可作为父亲，他到底还是对女儿有愧疚的，更何况林恙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犹豫，林恙主动开口道：“我是住那一间吗？”

　　她伸手指的方向，是这间公寓唯一的卧室。

　　房子不大，倒还算是五脏俱全，一厅一卫带了个半开放式的小厨房和阳台，该有的都有。

　　江远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恙表现地越懂事，他反而会更不好受。

　　“其实……”

　　话说到一半，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江远驰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变。

　　林恙见他一脸为难，笑了笑。

　　“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江远驰又看了眼手机，将电话挂断走向卧室。

　　他打开衣柜，取出被子和四件套放在床上，“这些都是新的，你先将就一下，不喜欢的话爸爸回头给你买新的。”

　　说着他又在公寓内转了一圈，检查了一遍水电和门锁，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才稍稍放心了些。

　　林恙将行李箱拖进房内，坐在床沿边翻出了池喻白之前打给她的那个号码。

　　外套有点弄湿了，等洗干净了再找机会还给他。

　　江远驰检查完走回客厅，见林恙独自一人进了房间，暗暗叹了口气。

　　“爸爸得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早点休息，明天我就叫人来收拾……”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掏出手机，“我先给你转点钱备着，家里有什么缺的，或者想吃什么尽管自己买，不够再要。”

　　林恙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嗯”，手机屏幕亮起提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江远驰自知亏欠，又耐着性子嘱咐了几句，才在电话声的催促中转身离开。

　　此时，已然是晚上十点整。

　　窗外夜色正浓，林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安静地望向这一片夜空。

　　遥远又陌生。

　　现在这个时间，她的外婆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刚到北江那会儿林恙就发信息报了平安，本来打算安顿好了再打个电话回去，没想到一拖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她收起目光回到床边，着手开始铺床。

　　江远驰拿出来得的床品都是素色，宽大的黑色男士外套挂在一旁行李箱上，显得尤为瞩目。

　　林恙抚平被套上的最后一个褶，重新拿出手机，点开了池喻白的号码。

　　——【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的外套带走了，请问要怎么拿给你？】

　　迅速编辑了一段话后，她反复看了几遍，又加了几个字上去。

　　——【我是林恙，今天谢谢你。】

　　虽然她并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但就事论事，该道的谢也不能免。

　　发完信息，林恙放下手机，从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睡衣，又走到玄关处锁好门，从购物袋里翻了几样自己需要的日用品，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着凉的缘故，她隐约觉得这次的生理痛比之前更厉害些。

　　即便林恙有意识加快了速度，等她收拾完毕已经接近深夜。

　　回房前，她再次绕去玄关检查了一遍门锁，才拖着疲惫的步伐上了床。

　　手机有好几条未读信息，林恙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江远驰又发了很多信息过来。

　　她一条一条往下拉，甚至都没兴趣看完内容。

　　直到翻完全部未读，林恙发现池喻白还没有回她。

　　她看着那串数字，决定先把号码存下来，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

　　犹豫半天，她选了其中最不会出错的那个字当作备注。

　　——【白】

　　顿了顿，指尖再次覆上键盘，单字备注前多出了一个字。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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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祝愿各位小伙伴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