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一百一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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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与秦紫仪交谈过，房清乾便有些疑惑，不知秦紫仪那确信甘州之困必解的笃定从何而来。
因为这雨越下越大，直接推翻了房清乾此前的推测，连蓑草和砂石都无法阻隔雨水侵染粮草了。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连官道都被连日的雨浇得泥泞起来，已经有好几辆马车轮毂深陷泥潭折断车辕，而运送粮草的马匹也有好几匹生病倒下。
房清乾看在眼中，虽然一如往日沉默寡言，嘴上却急起了个大燎泡。
好在兰香子瞧见了，送了他一粒药丸，见效倒是极快，那燎泡很快消肿退红，只留了一点痕迹。
房清乾正组织官兵挽救陷入泥中的马车，他操心一路，眼瞧着比出发之前沧桑许多。
雨声以及连日来的焦躁，令众人难以平心静气，忽略了许多东西。
待张统领神情严肃地与房清乾靠在一处时，房清乾这才注意到他手按在刀柄上。
“你要做甚么？！”房清乾霎时冒出一身冷汗，难道张统领才是此前未曾揪出的内应？！
张统领以前所未有的冷肃声音凝重道：“不是我要干甚么，而是我们被包围了。”
夜色深沉，雨水更是朦胧了天色。
房清乾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丝毫端倪，但他知张统领并非随意玩笑之人。
“怎么斥候不曾示警？”房清乾一连发问，“可知来者何人？”
“连日大雨，雨声嘈杂，可能示警了但我们未曾察觉，亦有可能还未及示警便已被灭口。”张统领说罢，又忙吩咐副统领去保护秦紫仪的马车。
房清乾听罢，叹息一声，“来者不善啊。”
“房大人，你文官出身，不通武功，不知来者何人，为免兵力分散，你还是速去秦大人车马上躲避罢。”张统领又道。
房清乾知他这是嫌弃自己碍事，连忙紧了紧蓑衣，向他讨了把匕首全做安慰，脚下不停往秦紫仪马车方向走去。
秦紫仪早已从副统领处获知此事，众文官挤挤挨挨地在马车前站了一排，秦紫仪索性请他们上来避雨，自己反倒下车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这怎么使得？”众人连忙推拒。
秦紫仪面露不耐，“事急从权，无分尊卑，不必再客气。”说罢，他便由兰香子搀着走下马车来。
其余人见他面色不虞，还在唯诺，便听秦紫仪冷声道：“还不上去，是等着做活靶子吗？”
众人闻言不敢再犹豫，立时爬上马车。毕竟是四驾之车，一群人挤上去，居然也能坐得开。
房清乾赶到时，秦紫仪已在车前站了一会。
房清乾远远便瞧见秦紫仪披了一件油光水滑的大氅，氅衣下庇护着矮墩墩的兰香子，秦紫仪身后有个侍卫正替他撑着油纸伞。
雨水一接触那氅衣，便凝在毛尖上，滚落而下。
房清乾难得机灵一次，“秦大人，外头冷，您还是回马车上罢。”
秦紫仪没有接茬，反问他道：“张统领在哪，带我去找他。”
房清乾欲言又止，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张统领嫌我不通武功，留在那只会给他裹乱，才把我撵过来的。”
秦紫仪自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便问道，“既然遇袭，可曾发信号求援？”
这题房清乾会答，“我过来的路上瞧见了，一连三发，发了三次，不过受雨势所阻，不如平常明亮。”
“可有回应？”秦紫仪又问道。
房清乾摇头，“三次九发，均不曾见到哨所回应。”
秦紫仪双手绞紧，垂目不言，似在思索。
房清乾无事可做，便暗暗打量起眼前这座玉山来。他虽做京官，却与这位小秦大人接触不多，很多时候只是远远瞧着。
此前汇报工作，也都是公事公办，不敢直视上官。如今，雨夜加之危机，令他陡然生出些许胆量，仔细打量近在咫尺的秦紫仪。
那氅衣厚重，秦紫仪却一向身板单薄，更显得弱不胜衣。
房清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轻微蜷缩几下，心中啧啧。秦大人的脸好似还不及自己的巴掌大，那尖尖的一点下颌戳在衣领上，看起来怪可怜的。
只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单薄可欺的人，却有一副铮铮风骨，数次挽狂澜，名动天下，世人无不仰慕。
听说他还身有不足，长年多病。这一路只见他时不时吃药，却不曾见他表露出丝毫病痛。
房清乾暗暗想道，其实秦大人应当是个极为倔强骄傲的人罢。
“再看便挖了你那双眼珠子。”寒凉的雨夜中突然冒出这样冷瘆瘆的一句话，房清乾正心虚，吓得差点跳起来，循声望去。
只见远远走来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他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面目，雨水淅淅沥沥自帽沿滴落。
侍卫连忙射箭示警，箭矢飞去，钉在男人身前半寸之地。
那男人却丝毫未被吓退，但也顿住了脚步，他一手挎刀，缓缓抬起手来，抵住斗笠，一寸寸露出真容。
“你好呀，我的小神仙。”只听这男人的声音低沉含笑，仿佛故人重逢，令他不胜欢喜。
“我记得那夜的雨没有这样大，你冷不冷呀？”那男人说话好像含了甚么似的，语音缠绵。
房清乾叫那男人的真容唬了一跳，只见他自左边嘴角处文了一条衔珠之龙，龙纹横跨脖颈，延向胸膛，看起来既凶又恶。
然而，若是仔细看那男人面容，其实极清俊的，不知这样一个好皮相的男人为何要在脸上文这样凶恶的纹身。
秦紫仪不曾回答那男人的问题，却叫出了他的名字：“楚灵修。”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一百一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