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假千金（重生）》鹿皎皎

66、第六十六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乐公主攥紧拳头，几乎要毁了新养的指甲，“来人！”

　　宫人齐齐躬身领命，“在。”

　　“拿下”二字还未来得及吐出口，冯子衍求情道：“公主见谅。”
　　他解释道：“景行兄是被匈奴将领伤了腿，始终没有痊愈，心浮气躁，绝不是故意顶撞公主。”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有意无意地都在提醒长乐公主，夏景行抗敌有功。

　　长乐公主不是傻子。
　　她今日本就是偷偷跑来找茬的，真闹大了惊动皇兄，岂非自寻死路？
　　更何况，夏景行非但刚刚立了军功，圣宠正浓，还是英国公嫡长孙。

　　得罪英国公，于母后，于端王都没有好处。

　　想通关键，长乐公主的怒火烟消云散，她长袖一挥，“都退下。”

　　“谢公主。”
　　冯子衍见风波已平，又行一礼，告辞离开。

　　长乐公主直至冯子衍芝兰玉树般的背影消失在夹道尽头，还没有收回视线。

　　宫人谨小慎微地探问道：“公主，既然沐祁归不在这里，就回明鸾殿吧。”

　　长乐公主恍然笑道：“不，去寿华宫，本宫有事要与母后说。”
　　她扶着宫人上了轿辇，又转身撩开垂帘不舍地朝冯子衍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宛若寻常情窦初开的女儿家，一字一顿反复呢喃，“冯，子，衍。”

　　*
　　玉棠宫暖阁里，白锦语扶着凸起的小腹，探出身，“来了吗？”

　　宫人层层传递。

　　蹲在宫门石阶上的引玉托腮远望，高喊回道：“没有。”

　　若琴和如画一左一右搀着白锦语。

　　如画劝道：“娘娘，您坐着歇会儿。”
　　若琴安抚道：“娘娘莫急，奴婢已经吩咐过宫人，只要沐将军一踏进宫门，立即前来禀告。”

　　白锦语摆脱不了二人，嗔怪道：“没规矩，非要拘本宫在暖阁里干着急。进院子又如何？有默玉在，本宫不会摔跤的。”

　　如画噗嗤笑道：“娘娘，您就是站院子里，沐将军也不会早一点来啊，还不是一样干着急？”

　　白锦语想来也是，不由怨起睿仁帝，“皇上言而无信，说好的不留祁归问话，早些放人。结果呢？害我一直等。”

　　这撒娇似的抱怨，使得如画和若琴相视一笑，眼中露出促狭。

　　有孕以来，娘娘变得愈发喜欢使小性子，偏生皇上也不怪罪，由着她闹，二人打情骂俏，像极了一对民间小夫妻。

　　白锦语撞破了二人的小动作，自觉失言，又羞又恼，“笑什么？不许笑。”

　　哄闹间，前院突然传来引玉兴奋地呼唤，“小姐！”

　　白锦语顿时忘了羞恼，拍了拍若琴和如画，催促道：“快，本宫要迎一迎。”

　　若琴和如画生怕白锦语挣扎起来伤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扶她走出屏风。

　　引玉又哭又笑，拽着沐祁归的衣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泪眼婆娑，瓮声瓮气，“小姐，您以后走哪儿都得带上我。”

　　沐祁归一面头大地哄引玉，一面拖着胳膊上的她踏进内室，正撞上一面急得冒汗，一面被如画和若琴架得寸步难行的白锦语。

　　数月未见的二人，俱是如此滑稽狼狈的模样，甫一对望，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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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祁归与白锦语相携进了暖阁，对坐罗汉床上。

　　若琴心思细腻，有意留二人说些体己话，主动道：“娘娘，是时候准备午膳了，奴婢告退。”

　　白锦语颔首，“你和如画，引玉同去。”

　　如画从善如流。

　　引玉不情不愿，奈何已经收了沐祁归的眼神示意，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如画离开。

　　等暖阁的宫人退了个干净，沐祁归问道：“这几个月，有没有出什么事？”

　　白锦语推了推小几上的枣泥糕，“默玉一天到晚守着殿门，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后宫真就消停了几个月？”
　　沐祁归不想驳白锦语的好意，捏起枣泥糕尝了一口，松软甜香。

　　白锦语笑得无奈，“哪能啊？我封昭仪的时候就闹了一回。”
　　她倾身道：“太后劝皇上不成，就想召见我，给我施压。”

　　沐祁归靠过去，疑道：“太后不是与长乐公主一起被禁足寿华宫了吗？”

　　“朝臣进谏，一个‘孝’字压死人。皇上总不好关太后一辈子，一个月前就解了禁令。”
　　白锦语轻轻一叹，“不过，我一律称病，并不见她。她也不好来玉棠宫明目张胆地生事。”

　　沐祁归点点头，“你做得好，左右已经撕破了脸，没必要再与她虚与委蛇。”

　　这厢，沐祁归和白锦语议论着太后，那厢，太后也在惦记着沐祁归和白锦语。

　　寿华宫里，太后已经得知沐祁归回了玉棠宫的消息。

　　太后蹙起细长的眉，头痛地揉着额角，“哀家就这样眼瞅着白锦语将胎坐稳，束手无策，如何对得起追儿？现在沐祁归回来，白锦语和她肚子的东西更难对付了。”

　　掌事姑姑蔌白给太后换了一盏热茶，劝慰道：“端王知道娘娘的不易，他素来孝顺贴心，不会怨娘娘的。至于文昭仪……”
　　她净过手，给太后按捏起太阳穴，“后宫始终是您说了算的。”

　　蔌白不轻不重的娴熟技法令太后神色稍缓，“你不懂，哀家上回包庇长乐，本就惹恼了皇上。如今皇上不再计较，把长乐的禁足一道解了，已是在求和，哀家总不好做得太过。”
　　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皇上确实不会碰哀家，他要守孝道，要堵天下人悠悠众口。但，长乐……”

　　太后满目慈母柔情，“我的长乐怎么办？”

　　她的一双儿女就是她的软肋，如今追儿大业未成，长乐的生死都被皇上握着，她实在是投鼠忌器，进退维谷。

　　蔌白忧主子所忧，不再言语，更仔细地伺候。

　　一时间，大殿寂静得有些压抑。

　　“母后。”
　　长乐公主大步进殿，搅乱了一湖死寂凝固的水。

　　太后望见女儿，终于露出笑意，“长乐。”

　　长乐公主草草行礼，就小跑上前搂住太后，将今日寻衅沐祁归，结果扑空的事说了一通。

　　太后敛了笑，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哀家与你说过几次了？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
　　言罢，她回过味儿来，“你从哪里得的信儿，竟比哀家的消息还要灵通？”

　　“儿臣错了，儿臣是无意中得知的。”
　　长乐公主漫不经心地回话，心里想的全是夹道上芝兰玉树的人，她面带犹豫，与太后如出一辙的凤眸里，难得蕴着羞怯和青涩。

　　太后不忍心再骂，轻点了一下长乐的鼻尖，“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别憋着了，说吧。”

　　长乐一贯嚣张的脸上浮起红云，“母后，儿臣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