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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   元时禾出晏府时,发现外面街道上,有些形容鬼祟的人。
      他们虽做寻常打扮,但时刻观察着晏府,自她出府门后,便一直盯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便听见凌恒说奉命送她回府,想是晏既明早猜到她醒来会走,还提了好几大包药,一并拿着让她带回去。

      元时禾四下瞧了眼,没有推辞。
      待坐上晏府马车,行过这条街,她才掀开窗帘,往后瞧了瞧,随口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晏府当真出事了,怎允许他们在此监视?”

      连她都发现了,晏府的人自然也知晓,但他们并未行动,只怕做了其他打算。

      凌恒果然知晓,哪怕她是带着些许看热闹的心态,也仍旧好声好气道:“回三小姐,那些人什么都有,各方势力,大大小小朝臣,大人的一举一动,现下都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他们都想第一时间知晓罢了。”

      元时禾想起徐菀青的说法,好奇道:“晏既明当真背叛徐相了?”

      “徐小姐的话,总归带着偏见,三小姐不要偏听偏信,”
      凌恒说到此事,语气变得很是不忿,“大人弹劾徐相,并非只为一己私利,若徐相身正,怎会惧怕人揭露?徐相终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大人前半生都在追求的真相,怎是她一个背叛勾结能诬陷的!”

      元时禾在凌恒的声音里,听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不禁想到前些时日,晏既明提及徐相时,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

      她忍不住问道:“与晏既明父母之死有关系?”

      凌恒不置可否,架着马车转弯,进入朱雀街时,语含悲痛,“十一年前的那场洪灾,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诉说,大人一家,包括小人父母,还有整个闵鹿县百姓,都遭此一难。整个南皖都道是天灾,可分明大人早两日便提醒过当时的徐州令,他却置若罔闻,称大人危言耸听,还将他关押两日。黄金防洪的两日,他坐视不理,不求救援兵,也不重固堤防,以至……”

      他艰难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续道:“自那时起,大人便说他虽活下来,但却不只是为自己而活。他背负着这些,每到夏季洪水高发季,总是噩梦缠身,每晚只能睡两个时辰。与皇权贵胄做抗争的这条路,我心里是没底的,大人想必也是,别人如他这个年岁,都娶妻生子,他却孑然一身,从不曾有过相亲之言,也不曾多看谁,便连送上门……主动找上门的各家闺秀,也是一概拒之门外。”

      元时禾听着喉咙发紧,心里有些难受,竟是闵鹿县……云栖老家便是那,那场洪灾人云栖家破人亡,好在她活了下来。

      云栖一路逃荒乞讨至上京,到岑府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话都说不太利索,不知吃了多少苦。父亲母亲见着可怜,知晓闵鹿县遭了灾,便将云栖留下来,当做女儿养大至如今。

      看来云栖活着已然是幸运,包括晏既明和凌恒,其他满门覆灭,全家招灾,一个活口都没有的,当真是苦不堪言。

      若是天灾便罢了,可如果查清是人祸,且是能避免的祸端,这事只怕会举国震惊,民愤哀恸天下,足以吞没整个徐家。

      这么大的事,已过去十一载,晏既明仅凭口头之言,徐相怎会轻易认栽?

      凌恒语带哽咽,“三小姐都觉得这事不可能,大人不知背负了多少,我这种庸庸无为之辈,更是便想过放弃。可大人从不曾说过一个苦字,他接近徐相,看似是投入九皇子阵营,也有不少人骂他一面哄着皇帝,一面却又未自己打算,是个圆滑世故的势力小人……这些都无所谓,大人不在意这些名头,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我更没想过,大人真的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嗯,听起来很难。”
      元时禾说得轻松,但终究也是心生佩服。
      晏既明这人有事是真自己扛,哪怕在生死关头,也是半个字都没有向她透露过,显然只打算自己一个人做,而且没有百分百把握,也不曾流露过丁点放松轻视的姿态。

      凌恒这次没有回话。

      马车进入主街,元时禾叹息一声,探出窗外透气,瞧见“鸣夏”店人流如织,不禁感叹皇后妃子做背书是真不错,这店的生意越发好了。也不知店中是谁在管事,高妙仪走了这么许久,这店竟周转如常,看来是个人才,日后也可让她继续打理。

      正在这时,徐菀青从店中出来,一脸失落的样子。
      许是接连碰壁,她不甘地转身,冲店内高声喊道:“若是大师来了,一定要派人通知我,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们徐府还没出事呢,我姑姑还是宫中贵妃,我表弟马上就要……就前途无量,清者自清,这些事难不倒我们徐家,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听见没有?!”

      徐菀青说着大概觉得委屈,便指着四周的人一一质问。

      那些人仍对她卑躬屈膝,但各自神色皆很复杂。

      看来徐相的事,已有发酵,但没有定论。
      晏既明是没有铁证么,还是仍旧在调查中?

      元时禾发现徐菀青看过来,连忙放下窗帘。
      她没精力与徐菀青纠缠,只低声吩咐凌恒再快些。

      果不其然,徐菀青的声音随之而来,“晏哥哥!是我,你停下,快停下……”

      凌恒一言不发驾驶马车,很快便转至铜仁街,甩开了徐菀青。

      元时禾舒了口气,“谢了啊凌恒,不过徐相的事,你们大人可有证据?”

      凌恒沉默许久,吸了下鼻子,平复情绪说道:“元小姐,大人说这些事你无需操心,不让我告诉你,还说你如今这样就好,不会受人打搅。”

      元时禾“哦”了一声,“不说……便不说吧。”
      看来晏既明是打定主意,不再同她有纠葛,那林管家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真是无心吧。

      “前方就快到宁安巷了,”
      凌恒说完后,似酝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我知你不喜大人,听大人说,你也不想再与他有来往……可我实在看不过去,大人一直都真心待你,虽他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你每每遇到危险,大人都极为紧张,上次便不说了,这次大人也是怕你陷入危险之中,才克制着什么也不同你说……我总算也明白,大人为何曾几次三番,让我阻扰你见他,后来却又让我一直随身保护你……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大人这一生过得很苦,这次的事没成,他会继续苦下去,若成了,待九皇子登基,那日子应当也不会太好过……”

      凌恒的声音很低,轻飘飘的,元时禾坐在门帘处,费了些精力才听得七七八八。
      她只觉得心脏酸涩不已,又像是浸泡在水中,略有些发胀,不知要说些什么。

      凌恒自知失言,大人若知晓他同三小姐说这些,只怕要让他同林管家一样领罚了。

      他忙补充道:“我就随口说说,三小姐应当没听见吧,若是听见了,就当是我胡说八道。”

      元时禾没有出声,好似没有听见。

      凌恒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有点后悔没说大声些。过了一会,提高声音,说道:“三小姐,元府到了。”

      元时禾下马车时,只见到霍管家在门口,见到她一顿嘘寒问暖,看见她手中的药,以及晏府的马车,心中有些了然,只关切道:“三小姐没事便好,老爷夫人都在小憩,我去叫他们——”

      “不用,别喊他们了。”

      霍管家将元时禾送回院时,秋芷正在院中打瞌睡,被霍管家嗓子一扯,喊得魂不附体。

      秋芷到底不如霍管家稳重,看见元时禾后,毫不顾忌地问道:“小姐,你真在晏府过夜啦?”

      “……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

      元时禾白了秋芷一眼,让霍管家先离开,将药包全塞秋芷手上,自个进屋倒杯茶喝。

      秋芷捧着一怀抱药,恍然大悟地进了屋子,“原来晏大人说的是真的,小姐你是真的病了啊,可是他好生霸道,我去他府上要人,他竟然都不见我,那个凌什么魂的,还让我不要多问!气死我了!”

      元时禾听她呱噪说了几句,懒洋洋地躺到床榻上,“那父亲母亲呢,他们怎没来寻我,若是他们来找,晏既明应当不敢不放人吧。”

      “国公爷和夫人当然去过的!”
      秋芷跟着走过去,提起这事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半路上,就被大公子叫回了,说是出了大事,我寻思呢还以为是皇上驾……那啥,结果是徐相的事!小姐你知道吗,与晏大人有关哦!”

      元时禾神情都不带变一下,抬手枕在脑后,试图理清今日从不同人口中得知的事情,自顾自道:“看来昨天他将我送回晏府后,便着手对付徐相了,只是皇上如今病重,这种特殊时期,他明目张胆举报徐相,大理寺卿和刑部都会避开才是……莫非是他手中的圣旨,是皇帝同意的?!”

      秋芷抱着药纳闷,“小姐,你在说什么?”

      元时禾总算明白,晏既明为何要这个时候翻案了,看来他必须得在皇帝死之前,将这件事尘埃落定,否则九皇子登基后,即便再敬重他,也断不会处置自己的外公。

      “他有圣旨,朝中应当人心惶惶,此等大事,父亲母亲应当也一宿没睡,难怪这个时间在小憩。”

      “哇小姐好聪明,老爷夫人昨晚半夜才回,还唤了大公子和云栖表妹,一宿都在书房没合眼,唯独小公子,早早便睡了,老爷便也没喊他。”

      元时禾嫌弃地啧道:“我就知道,这个没出息的,有事没事就他最能睡。算了,那药你别老抱着了,扔了吧。”

      秋芷点头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劝道:“小姐,你这脸色还没好,应当是身体还有些不适,这药是晏大人为你准备的吧?你既然都拿回来了,还扔了干嘛呀,怪可惜的,还是留下来,再喝两日吧?”

      “药有什么好喝的,又不是糖……”
      元时禾说着,忽而想到晏府那一盘子饴糖来,心不知为何软了一下,便挥手道:“罢了罢了,留下吧,看在我辛苦带回来的份上,扔了确实怪可惜的,那你去给我煮了吧,记得……”

      “糖!秋芷记得。”

      元家用晚膳时,难得的人都到齐了。

      元河清还要回宫值守,吃了一碗饭,便准备离开。只走前似不放心,将元时禾喊至一旁,问道:“桑桑,你与那晏既明,如今到底是何情况?”

      元时禾耳朵都起茧子了,第十遍回道:“真的没什么事,你们放心吧,再说我们的婚约也作废了,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元河清却是皱眉道:“你这话骗骗父亲母亲可以,骗大哥做什么,若是真没关系,为什么他要高丞相手下救你。若是没关系,你昨日晕倒后,他为何要将你留在他府中。若是没关系,他为何要同我说情,甚至在这个满朝都骂他叛主的节骨眼,还不惜盯着冷嘲热讽,去岑府为你看望岑琛?”

      元时禾着实被这一道道问题难住了,“我……”
      憋了一会,见元河清一脸叹息的模样,忍不住道:“人家晏大人舍身救己,心怀慈悲,这不为了整个闵鹿县的百姓,不惜与文武百官为敌,宁愿遭天下人质疑,也要为十一年前的冤魂讨个公道。这样高风亮节的人,看我一个小女子,被大哥你欺负得在雨中罚站,忍不住出手相帮怎么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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