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女巫》青红妖怪

4、三

　　我把钱都给小悠了。然后我俩一起发呆。小悠是个有理想的姑娘，她说，“要不我应聘那个拳馆的前台？”我说，“前台不是有人了吗？”她说，“那保洁。”我点点头，“靠谱。”

　　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到了优山美地。小区很大，我昨天晚上飞进来的，今天不得不装个笑脸让保安放我进去，保安表面很客气，但是我看到了他脸皮下面的那种不屑，“骑个自行车还说是业主的朋友，”就是这种意思。小悠嚼着口香糖东看西看，她说必须陪我来，我一个人不安全。

　　我足足在小区里面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1234号。小铁门的院子，门上头挂着一只大大的铜质风铃，风吹过发出清冽的声音，如遥远古刹传来的钟声。我瞬间走了一下神。
　　院子的狗窝里果然藏着一辆一模一样的小自行车。我爬进狗窝把它拽出来。

　　我理了理头发，给小悠说，“是个帅哥啊，你注意形象，别给我丢脸。”小悠也立刻理了理头发，挺了挺腰板。开门的却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围着围裙，干净利落。小孩妈？年纪有点大了吧？我猜着。女人非常热情请我们进去，朝里面喊，“囡囡，女巫姐姐们来了。”

　　囡囡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冲出来。

　　囡囡穿着粉色的睡裙，一把抢过那自行车，在客厅里穿梭着骑了起来。客厅的大理石地板立刻出现一道痕迹。狗窝里不咋干净呢。

　　女人很热情的请我们坐，端上一盘子草莓。
　　“好大的房子，”小悠悄悄跟我说。
　　“走吧。”我低声跟小悠说。
　　“帅哥呢？”小悠问。
　　“不知道。”我说。

　　我俩要出门，中年女人却把我们拦住，“别走啊。囡囡啊，跟女巫姐姐们玩一会啊。我得去做饭了。”
　　“我们不在这吃。”我赶紧说。
　　“别客气，没做你们的饭。”女人爽利的说着，呵呵一笑，绕出客厅，看不着了。

　　我看看小悠，小悠看看我。囡囡骑着车不顾一切的朝我们冲过来，吓得我和小悠赶紧躲，皮沙发被狠狠撞了一下，咚得一声。传来女人的声音，“囡囡啊你别淘气啊。”

　　小悠抓住囡囡小声问，“那是你妈吗？”囡囡摇摇头，“那是我姨奶，我妈是神仙。”

　　小悠小声跟我说，“这个是阿姨，干活的，肯定的。他妈估计是明星，要么怎么说是神仙呢。”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忽然有了一个非常罪恶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能跟小悠说，万一干不成就牵连她了。
　　我开始非常尽力的和囡囡玩，尽量让她喜欢我。

　　结果这小丫头片子给不了脸，她看我喜欢她，没几分钟就骑在了我身上，一会拽我头发，一会抠我眼睛。我保证以后不生孩子，太可怕了。

　　小悠优雅的坐着，我说，“你不是幼儿园老师吗？你赶紧的呀，快救我呀。”
　　小悠说，“这是别人家。我怎么救你，我吼孩子能让家长看见吗？”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撑不住了。“走吧。”我说。
　　小悠站起来，我也站起来，囡囡就搂着我的脖子挂在我的身上，此时，终于，我看见囡囡的爸爸从二楼下来了。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看着非常儒雅。我已经知道他姓傅了。
　　“傅先生，我们正要走。”我说，“弄完了。”我又补充。表示我完成了任务。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忙。”他说着，过来接囡囡，囡囡猴子一样从我身上跳过去，然后把一个东西往她爸爸嘴里塞，“吃爸爸，吃。”

　　小悠指着我的衣服，“你这个…”我低头看见自己毛衣上一片殷红，再看她爸爸的脸上也一片红，再看囡囡手里身上也是一片红。一颗草莓的力量有这么大吗？

　　她爸爸赶忙把她放下来，朝着里头喊，“雨姐！”那个中年女人立刻钻了出来，他爸说，“先别做饭呢，带囡囡去换件衣服。”边说边拿起餐巾纸擦嘴，一脸无可奈何。

　　囡囡搂着他爸脖子不放，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虽然没有被骂，这是被嫌弃了，她知道啊。
　　“你哭什么？你看看你弄得，我也没说你啊。”他爸爸更委屈。
　　囡囡哭的更响了，。
　　刚才的儒雅帅哥立刻便生成狼狈老爸。

　　小悠说，“孩子想给你吃，她心里惦记你，你赶紧安慰安慰。”
　　我觉得小悠此刻的语气就是一名幼儿园老师。看着这位狼狈不堪的傅先生，我颇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我并不知道，此刻的我也和他差不多，头发被抓的乱糟糟，浑身草莓汁，狼狈极了。

　　三月夜晚还是很冷的，自行车骑起来更兜着一股子风。小悠在后座紧紧搂着我，我也冻得哆嗦。自始至终，傅先生也没有提起孩子的妈妈。一个保姆一个爸爸和一个小孩的家庭。

　　小悠说，“别墅区的孩子都这样，看似惯的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其实父母未必懂得怎么爱孩子，更别说教育。”
　　我说，“对，你看你一说话，他立刻就怂了。”
　　“衣服赔了你多少钱？”小悠说。
　　“都给你。”我说。
　　“得了吧，你留着吧，你明天还有饭钱吗？”小悠说。

　　我那不好的念头又生出来了。

　　我不是个坏人。我绝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我也不多要钱，就差不多就行。然后把孩子好好的还回去。我酝酿着计划，不能告诉小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那我行吗？不行。
　　我还得找我师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