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慕恋》玉紫笛

17、第 17 章

　　从树林中离开后，泉奈不发一语，他看着前方，速度很快，却也平稳，原本与千手兄弟对峙时的慑人气势消失一空，仿佛变回了青鹭记忆中的那个单纯乖巧的男孩。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眶开始逐渐变红。

　　青鹭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一滴透明的泪水落在了她的指间。

　　似是觉得不好意思，泉奈慌乱的闭上眼睛，黑长睫毛湿润的在微微颤抖。

　　“泉奈，我回来了。”青鹭的心中也满是苦涩，她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轻信他人，竟然在谎言中耽搁了一个月。

　　如果她能早来一个月的话，或许泉奈……不，即使是早一个月，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消失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

　　人的一生中有几个十年？他们这些忍者和她不一样的……

　　“青鹭姐姐……”

　　泉奈唤了一声，声音却在发着抖，他哽咽地问道：“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

　　他的眼睛睁开，泪水阻隔了那双晶亮的眼睛，青鹭静静地望着他，她能够清晰的看到这双乌黑的眼睛，像是一只初生的小鹿在看着第一眼遇到的亲人，那般全然的信任与爱意都这么毫无保留的流泻出来。

　　“你怎么会在做梦啊……”

　　青鹭的眼睛也有些酸涩，她没有移开目光，轻声说道：“我真的回来了。“

　　“青鹭姐姐……”

　　“我在。”

　　“青鹭姐姐。”

　　“我在。”

　　“青鹭姐姐……”

　　“我在的。”青鹭一遍遍的回复着泉奈的话语，她眨了下眼睛，心中一片复杂怅然，明明在见面前就已经想了无数的话语，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只能望着泉奈那消瘦白皙的脸颊，喉咙干涩，赧然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最终，青鹭忍不住移开眼，哑着嗓子说：“你别……”

　　话还未说完，她的指尖便又多了一串泪珠，泉奈停下脚步，从树上落下，带着她钻进一处小小的树洞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青鹭听到泉奈那饱含歉意的声音，背后是粗糙的树干，她的肩膀有了一点湿漉漉的凉意。

　　树洞的味道并不好闻，杂草和树木的腐朽的气味充斥着鼻间，但此时青鹭却不觉得无法忍受，她靠在背后，稍稍调整了下身体，将泉奈抱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肩膀，就如同小时候他害怕打雷非要钻进她的被窝求安慰一样，无声地给予他力量。

　　“姐姐……我好想你啊……”

　　泉奈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栗，他发出轻微的颤抖，在极度的痛苦中断断续续地说：“宇智波……安然度过了危机，姐姐，你变得金麦穗又一次救下了我们……火之国的大名拿着这些金子买给我们昂贵的食物，大哥，大哥说不要接受这些食物……他想带我们去抢别的国家的食物，但是父亲不允许，父亲说……这是你给我们的礼物……”

　　“为什么啊？姐姐，这明明是我们宇智波的事情，为什么姐姐你要牺牲自己？我想不明白，大哥说……我太天真，父亲也说我太仁慈……可是，可是我只想姐姐你好好的……我们没有食物可以靠自己去种，为什么大家可以毫不留情的享受你的付出？”

　　“姐姐，你知道吗？你昏睡了十年，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里，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我好希望你能快快的醒过来，你会摸着我的头发，给我唱歌，给我做饭，教我怎么去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没了你之后，我一点也不快乐，父亲总是要逼我忘记你，他不准我再去看你，还让我发誓，但我没有遵从，我偷偷去你那边躲了三天，躲到父亲也过来了……我知道他对你心中有愧，他一直不敢看你，可是这样的话，在你醒来之后又会重复起同样的错误……“

　　“那段时间，我好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又不希望你醒过来……我好怕你醒来后又被父亲利用，但又怕你再也醒不过来……父亲和斑哥说你会昏睡很久，可能是一年，两年，又或者是十年二十年……”

　　“自从你昏睡过去之后，我总是会做梦……梦到你再也没有理我……梦到你看见我的时候，说我是祸害……我还梦到你对我像是陌生人一样，问我是谁……”

　　“每次做到这种梦，我的心就好痛，我不想你忘记我，也不想你永远醒不过来……梦里好长好长，我每次都哭，有时候把斑哥吵醒，他就会偷偷带我去看你，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做个好梦。”

　　“那梦里有你，有我，还有大哥，你和我呆在一起，轻轻唱着歌，歌声很美……很好听……”

　　他说话的语句没有逻辑，也不经思考，好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下来，青鹭没有打断，她在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青鹭能够感受到泉奈心中的惶恐不安，他是忍者，父亲更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从小的时候开始，他的身边便没有父母的陪伴，唯一能够称作是朋友的，是永远不能离手的手里剑。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和所有的宇智波一样，在杀戮和死亡中成长时，青鹭出现了，她温暖，包容，永远用宠爱着他，这样的青鹭成了他幼小心灵的支柱。

　　但是这支柱没有出现很长时间，在某一天，支柱崩塌了。

　　青鹭轻轻推开他，直视着这双红肿的眼睛，她看着他那些隐藏的痛苦和依赖，凑近了些许，吻在他的眼睛上，说：“你是我的骄傲。”

　　那声音平静轻缓，如同一支羽毛在心湖轻触，泉奈的眼睫轻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空旷的心灵在此时因这一句话而被填满，酸涩饱胀的感觉又一次让他的眼泪涌出，泉奈还没来得及擦，青鹭又开口道：“你做的很好，泉奈。”

　　他想听的话被青鹭说了出来，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他狠狠闭上眼睛，想要忍住自己的泪水，可是轻柔的触感又一次贴了上来。

　　与小时候的感觉不同，被吻在眼睛上的皮肤变得火热滚烫，泉奈的心轻飘飘的，他的泪水依旧止不住，却不再悲伤，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

　　就像是优雅的乐章在心间演奏，他的唇角翘起，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青鹭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哄着眼睛，点了点他的额头，“又哭又笑的小孩脸。”

　　“我本来就是小孩！”泉奈将额头抵在青鹭的肩上，闭着眼睛回了一句，他的身体不再颤抖，玩笑似的说道：“我比你小很多。”

　　“不过我比你高了。”泉奈说。

　　“这倒是。”青鹭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泉奈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他白皙的皮肤涨红一片，眼睛顿时不知道往哪里看去。

　　青鹭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又一次将他抱在怀中，“我也很想你啊……”

　　因为耽搁了些时间，又偏离了路线，宇智波斑稍微废了点力气才找到泉奈，他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抿着唇角，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你们怎么在这？”

　　泉奈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

　　斑立刻明白过来，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为了泉奈的颜面，他没有点出来，只是道：“算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泉奈立刻松了口气。

　　青鹭正心疼地帮他吹着眼睛，“要烧点热水敷一下才行啊。”

　　泉奈可怜兮兮地看着斑。

　　“……我知道了。”斑无奈地转身离开，给弟弟腾出和青鹭相处的时间。

　　毕竟从小的时候开始，青鹭和他的感情更深一点。

　　等他拿着水回来后，泉奈已经点燃了木柴，而青鹭正躺在树下睡着了。

　　跟泉奈对视一眼，斑压低了声音道：“回到族地里后，先让青鹭休息几天，她的消息以后再传出去吧。”

　　泉奈都是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十年前的时候才只有五岁，年龄很小，又因为受伤的原因，经常被青鹭带在身边照顾，很清楚的知道族里的小孩有多喜欢青鹭，所以私心里他希望大家能够和他一样，第一眼就见到青鹭。

　　斑没说完，沉默地瞥了他一眼。

　　泉奈立刻闭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地说道：“她真的回来了啊……”

　　这一瞬间，泉奈完全不像是一名优秀的忍者，而是一个找回丢失许久宝物的男孩。

　　他的兴奋和开心全都写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是啊，她回来了。”斑说着，神色也带着一些轻快，原本被千手一族压住一头的沉重在此时烟消云散。

　　本来打算瞒着族人，但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全族的人都知道青鹭回来了，原本空旷的族长宅邸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要不是顾虑着族长的颜面，甚至还有人想要爬上墙头，来看上一眼。

　　斑没想到青鹭竟然这么受欢迎，脸色黑沉，泉奈在他身旁，也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他抬起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大哥，要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们一刀算了！”

　　斑：“…………”

　　他揉着额角，也没法生气了，对弟弟道：“去开门。”

　　泉奈板着脸打开了门，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族人道：“泉奈，青鹭姐姐真的回来了吗？”

　　“你们在哪里见到的青鹭？”

　　“她在什么地方？你不要挡路赶紧走！”

　　“快点让我看看她，我带来亲自做的早饭！青鹭姐姐肯定还没吃早饭呢，我想给她送过去。”

　　“那个带早饭的给你个机会自己走人，别逼我不客气！”

　　“你谁啊，你才该走！”

　　“滚！”

　　“来比比！”

　　“比就比！”

　　“看招，火遁·豪火球之……”

　　“之你个头啊！”泉奈额头上满是青筋，他瞪着那两个在他家门口比试的家伙，“三叔你老大不小了，成熟点行不？和你儿子打架也不嫌丢人！”

　　被他称作三叔的人是个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梗着脖子，怡然不惧道：“怎么？还不许你三叔把潜在情敌给解决了？”

　　“情敌？老爹我就知道你这人不老实！给我滚去对老妈忏悔！”

　　“放屁，你妈早就进去了！”

　　泉奈：“…………”

　　听见他们这么说话，泉奈这才猛地回头，刚才开门时，从眼前飘过的树叶如今砰的一声变做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模样秀丽的黑发女人冲着身后这些人摆了摆手，“我先行一步，你们放心，青鹭交给我照顾就可以了！”

　　泉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