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中就相爱了》自华

37、Chapter 37

　　魏连州最终被打了。

　　不是秦裕如动的手。

　　他才刚刚问出知道被下药的缘由，一个拳头就从左侧打来，目标是魏连州的左脸。一拳到肉，毫不犹豫。

　　席间登时鸡飞狗跳，伴着高沂的尖叫声炸开了锅。魏连州毫不示弱，直接摸了一个玻璃酒杯往那人身上招呼，“哗啦”一声，玻璃酒杯支离破碎。

　　这是秦裕如第一次见易渝打架，打的很有范，帅爆了。打的时候只有一个“我是你老子你这个龟孙儿老子今天就他妈要搞死你”的念头，打完就有点狼狈。

　　“不用去医院？直接回家？”秦裕如戴好头盔，侧身问易渝。

　　易渝像个大型犬一样趴在秦裕如背上，怀里揣着秦裕如的公文包，点了点头。

　　秦裕如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反手到背后找到易渝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你最好搂住了，我好几年没碰摩托车了。”

　　很快一双手顺从地缠了上来，死死箍住秦裕如的侧腰。

　　西服配骚绿色摩托车果然足够吸睛，一路上都有好奇的目光在打探。

　　骑得虽说是慢了点，也总算是安全到家。秦裕如手心黏腻，回身替易渝把头盔摘下，摇着头说：“不行了，都没有肌肉记忆了。”

　　“确实没有，”易渝低头看了一眼，“都忘了锁车了。”

　　秦裕如尴尬地把车锁好，易渝已经站在楼道里等他了，黑黢黢的，也不喊亮声控灯：“上来坐坐吗？”

　　秦裕如单手杵在摩托车座上，一脸高深莫测：“你这么随便就让别人进你家吗？”

　　易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秦裕如有些不自在，这才回身蹬上楼梯台阶：“不是随便，你不是别人。”

　　秦裕如最终还是没皮没脸地跟上去了。

　　是关心他的伤，秦裕如默默麻痹自己，不是为了占人家便宜。

　　暖黄色的灯光甫一打开，整间屋子的光景尽收眼底。房子一个人住算是很大，三室一厅，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样子。

　　“坐吧，”易渝指指沙发，拉开冰箱门，颇有主人的样子，“喝点什么？”

　　秦裕如看他打开了冰箱门，便说：“随便，凉的就行。”

　　“......”易渝拎着一袋绿茶不知所措，“我平时不太喝凉的，那个，牛奶行吗？”

　　大晚上喝冰镇牛奶。

　　为了不让空气变得尴尬，秦裕如冒着第二天拉肚子的风险，点了点头。

　　接过牛奶，秦裕如抿了一小口，冰冰凉凉的，尝味道应该不是脱脂牛奶，还挺好喝。易渝在厨房里烧上一壶水，捏了两把茶叶放在紫砂茶壶里，坐回客厅等着水开。

　　秦裕如一瞥见那紫砂壶就笑了：“这么养生？大晚上亡羊补牢喝茶水，不如白天少喝点酒。”

　　易渝也笑了，指甲盖弹了弹茶壶：“喝茶是为了提神，有时候晚上要写歌，我对咖啡的提神作用免疫。”

　　弹茶壶发出的细碎声响吸引着秦裕如的目光，带着薄茧的指尖上有一道小口子，嫣红嫣红的，还没长出透明的一层皮，应该是方才打斗时被玻璃碎渣划的。

　　秦裕如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魏连州那一玻璃杯砸在了易渝左边的锁骨上，耳畔和前胸也有几道细小的伤口。秦裕如让易渝去找药，结果这家伙直接把整个盛药的抽屉都给搬了过来，搁在秦裕如脚边。

　　秦裕如一边俯身扒拉着一盒盒压扁了的药盒，一边吩咐：“把上衣脱了吧。”

　　找到碘酒和纱布，秦裕如一直身，猝不及防撞上一片结实的胸膛。跟高中时期瘦弱的身子不同，更加有力些，隐隐约约有腹肌的纹路。

　　沾着碘酒的棉棒擦上第一道伤口，秦裕如开了个玩笑：“叫你少喝点酒，腹肌都不明显。”

　　易渝没说话，皮肤下的肌肉狠狠收缩了一下，碘酒刺的他一哆嗦。同时，秦裕如擦拭伤口的动作陡然轻柔下来。

　　一个处理伤口，另一个咬着下唇忍疼，一时间屋里没点动静，只有厨房里的烧水壶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我说，”秦裕如先挑起话头，手下把一块儿纱布覆在一道较深的伤口上，“你又在按照那个指南，在装深沉吗？”

　　“没有。”

　　“那刚才打架，也是指南上说的？”

　　“不是...额，好像是，不过我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秦裕如噗嗤一声笑出来，手下一重，登时易渝就呲牙咧嘴。等笑够了，秦裕如故作轻松地说：“你想问什么就问。”

　　易渝按住秦裕如的手，不顾身上伤口的撕扯向前俯身：“魏连州说的...你之前...”

　　秦裕如顺势接上：“被人下药了。”

　　易渝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什么时候的事？”

　　秦裕如装模作样回忆了一下，其实他比谁都记得清楚：“高一的时候吧，第一次去魏连州家酒吧的那会儿。”

　　秦裕如感受到攥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后来呢？”

　　“没有后来，”秦裕如拍拍易渝脸颊，“没找小姐没找鸭，放心宝贝儿，我第一次上床是跟你——”

　　秦裕如猛地刹住话头，自知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那个...反正没什么事儿。”

　　易渝淡淡出声：“我还以为你也要打魏连州一顿，没想到你就这么走了。”

　　秦裕如短促地笑了一声：“打他有什么用，药又不是他下的。再说——”

　　今晚仿佛离了两人从前就不会说话了一样：“再说...要不是我被下了药，我也不能坚定我当时喜欢你。”

　　静默一阵，秦裕如提醒：“你的水烧开了。”

　　“......”易渝掰着秦裕如的肩膀，面朝自己，“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现在你还喜欢我吗？”说完，易渝不由分说就亲了秦裕如一下，很轻，亲的是额头。

　　秦裕如半张着嘴，呆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又不能再给我下药...”

　　“下了。”

　　“什么？！”

　　“在牛奶里，”易渝一本正经地说，“给你下过药了，迷药，你看你，”易渝伸出一根手指点点秦裕如的眼皮，笑着，“把你迷晕了，都看直了眼了。”

　　秦裕如用力闭闭眼，被点过的那一小块皮肤烧得慌，亲过的那块就像被泼了滚烫的开水。他抖着嘴唇，找准易渝的嘴唇狠狠嘬了一下，就在易渝要把他圈在怀里的时候又钻出来，声线极度不稳定。

　　“我家里还不知道....”

　　“我家里知道了，”易渝揽住秦裕如的腰，坚定说道：“我会陪你一块儿去说的，别怕。”

　　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断掉，又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秦裕如终于撤掉全身力气，扑倒在易渝怀里。

　　两人干巴又甜蜜地腻歪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烧水壶“吱吱——”的抱怨，易渝这才起身去断电。沸水冲泡着绿茶，茶香迅速弥漫全屋。

　　“宝贝儿，”恢复了以前的称呼，秦裕如懒洋洋地把玩着沙发套垂下来的流苏，“你怎么跟你爸妈摊牌的？”

　　“就直接说。”

　　“直接说？”秦裕如望向易渝，“你爸妈什么反应？”

　　易渝愣了下神，似是不愿回忆：“也没什么，我爸打碎了三块玻璃。”

　　易渝永远忘不了易伟鲜血直流，玻璃插在伤口里的拳头，但他掩去不说，轻飘飘一句“打碎三块玻璃”带过。

　　易渝端起茶杯喝了口，秦裕如抬着脑袋也要尝尝味，被滚水又一下子烫了舌头，发出“嘶嘶”声散热：“你觉没觉得，这样对父母，好不公平。”

　　易渝垂下眼：“可我们只是在追求我们想要的，不犯法不伤人，有错吗？”

　　秦裕如叹了口气：“伤着父母了。”

　　那些深深爱着同性的人们，估计都是这样，知道父母对自己是恨铁不成钢，但就是不肯为爱人后退一步。

　　喝过茶，易渝果然精神起来了，一会儿摸摸秦裕如下巴，一会儿捏捏秦裕如手腕，一刻也没闲下来，浴室备好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卧室添了一个枕头一床被。

　　秦裕如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还要撑着精神给学生批改作业，眼睛都快要看瞎了，索性翻身上床，从后面抱住易渝的腰，含糊地说：“你帮我看看学生写了些什么，我快困死了...”

　　易渝拉过被子给秦裕如盖上，双手穿过腋窝把他往上提了提，垫了只枕头在他脑后。秦裕如体重轻，身形消瘦，看得易渝只直心疼：“睡会儿吧，明天学校有课吗？”

　　秦裕如迷糊着摇摇头，抬手拉住易渝的胳膊让他陪自己一块儿睡。易渝存心逗他：“不批作业了？”

　　秦裕如的回答是一脚把电脑踹翻到厚厚的地毯上。

　　两个人搂着抱着睡到晌午才醒来，糊涂着看了眼时间，秦裕如又闭眼眯了会儿，再睁眼身边已经空了。

　　“做什么呢？”秦裕如嘴里叼着牙刷，踢踢踏踏走进厨房，伸手在易渝后腰拍了一下，“面条？”

　　易渝系着条围裙，妥帖地摸了摸秦裕如的脑袋，筷子在锅里搅搅，接着挑起一根放到嘴里尝生熟：“去餐厅坐吧，马上就好。”

　　秦裕如回洗手间漱口，出来煤气灶排气扇的声音已经停了。易渝掀起汤锅锅盖，用不锈钢勺舀起满满一勺浓郁好闻的卤汤浇在面条上，跟不要钱似的把肉丸子粉皮和金针往上堆。

　　秦裕如走过去接下碗，易渝顺势再盛第二碗。

　　两人默不作声头对着头吸面条，呼啦呼啦的，直到面条见底，秦裕如才像想起来什么：“昨天你跟魏连州动手，他会不会把你给开了？”

　　易渝闷头吃面：“下午要去一趟，谈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