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们敢！ ...
-
玉宝珠和水姨娘就候在外面，一人平静，另一人却有些急躁。
“这玉明珠还真会摆那架子。”水姨娘一脸愠色，“一个府里头，还搞招见不招见。”
若不是那玉明珠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主母那边定然派人盯着，她才不会来受这鸟气。
晚上定要跟老爷说说这事，这永锦阁越来越嚣张了。
“娘，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玉宝珠却道，“她从来都这样假模假样。”
话虽如此，玉宝珠却是嫉妒无比。
玉明珠哪有她优秀，但人家就是有这样骄傲的底气。便是自己更得爹爹宠爱又怎样，一个“庶”字压在头上，让她永远比玉明珠低了一等。
便是那一等一的好姻缘，也轮不到自己身上，而让玉明珠嫁了过去。
嫉妒中的玉宝珠却忽略了，那婚事是太太求了来，是萧家指名道姓要娶的人。
只要一想到那霁月清风般的少年，玉宝珠的眸底有了别样的颜色。
若她是嫡女，这等好事又怎会落在玉明珠身上？
“宝珠，咱就不该来。”水姨娘心里还是有气。
她水玲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在这府里，虽然她只是个妾室，但她活得滋润，有老爷宠着，便是那秦氏也不敢真将她怎样。
特别是她生了这府里头唯一的儿子，更是地位直逼主母。
“她如果不见，难道咱们就真的在外面白等？”按她的意思，应该直接闯进去。
玉宝珠却摇头：“娘，不可。”看着姨娘那越发焦躁的神色，她道，“娘，焦躁是大忌，你若还想当这府里的女主人，那就得把这脾气收起来。”
水姨娘一脸不解。
她的脾气向来就是该骂就该，该撒娇就撒娇，老爷不正是爱吃她这套？
像秦氏那样，被规矩束身，最后活得跟木头似的？了无生趣。
玉宝珠：“娘，你听我的，没错。”
水姨娘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被她咽在嘴里。
她这个女儿向来有算计，比她这个娘做得太好了。
她将脾气收了起来，但依然没好气：“那如果玉明珠不见我们，怎么办？”
“那便不见。”
见不见，还真无所谓，她这趟过来，并不是真心过来看玉明珠的。
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爹爹的话：“宝珠，你真想嫁给萧珏？”
——“女儿想。”
——“可是萧家如今是你姐姐的未婚夫。”
——“爹，这又如何？女儿愿意学那娥皇女英，与姐姐一同嫁入萧家。”
——“哪怕做妾？”
玉宝珠暗暗地掐了掐指甲，她娘做了妾，自己又何尝想做妾？
哪怕她嫁过去不可能是一般的侍妾，但贵妾也是妾。
妾那都不算是妻子，甚至连女主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半个主子。
但是萧家是不同的。
萧大人虽是同进士出身，但同进士那也是三甲。
每次会试，又有几个三甲？能考上的，那都是佼佼者。
如今萧大人虽然在桃源县知县的位子上坐了七八年，但听说马上就要升了。
萧珏虽是嫡次子，却是萧家最有出息的那个，十二岁的秀才郎，桃源县第一人。
若不是被萧大人压着，第二年的乡试他就下场了。
少年眉眼清朗，望着人的时候，能够让人的微微颤抖。
玉宝珠早在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姐夫时，就已爱上了他。
爱他的才华，爱他的前途似锦，更爱他的玉面俊俏。
能够嫁给他，便是做妾，她也甘之如饴。
她想起爹爹这样评价他：“此子未来不可估量，成就绝对在其父之上。”
玉宝珠心下狂喜，成就高于萧大人好啊，那是不是说明萧珏有状元之才啊？
她的眼底有了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萧珏，哪怕做妾。
不，她绝不做妾！
她看了一眼永锦阁的方向，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凭什么玉明珠一出生，就是嫡女，能够风风光光地嫁进县令家做正牌太太，嫁给最有出息的萧二郎，而她却只能从偏门抬进去做妾？
而这做妾的资格，她还得去求玉明珠？
凭什么？
玉宝珠心里没有一刻比此时更痛恨玉明珠，恨自己的庶出身份。
当年爹爹想让她记在秦氏的名下，姨娘不答应，如今她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顺了姨娘？
如果她是嫡女，那嫁进萧家的人，不就是她了？
她就想光明正大地嫁进萧家，做萧珏的妻子。
玉宝珠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娘，你一定要做这府里的女主人，为了你，也为了我。”
水姨娘挺了挺胸.脯：“娘一定……”但想到了秦氏，她鼓起来的气，又一下子泄了下去， “不行，有秦氏在，不可能。”
玉宝珠也想到了，一股子气堵在胸口，堵得她心里发慌，发胀。
难受得紧。
玉宝珠正想劝着姨娘一二，就见到拱门里出来一人，着一件青色襦裙，不是玉明珠身前侍候的大丫头巧兰，又是谁？
玉宝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玉明珠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见她。
玉宝珠扶了扶头上的玉簪子，迎上了巧兰，巧笑盈盈：“姐姐可见我？”
巧兰看着眼前这笑脸盈盈的少女，用力地咬了下牙槽，淡色道：“姑娘让你们回去，她不见你们。”
玉宝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失声：“姐姐不见我？”
怎么可能？
玉明珠的性子向来面团似的，又重规矩，哪怕再气，她也不会真冷下脸不见她。
更何况这次她是与姨娘一道来的，玉明珠会不知道吗？
她定然是知道的，那为什么不见她？
“巧兰，你敢堵我？”她的心里认定了是巧兰自作主张，拦了她。
“请二姑娘回去。”
玉宝珠却恼了，推开她道：“滚开！一个奴婢也敢拦我！”
大力将人推开。
玉宝珠身边的丫环婆子，也上前，将巧兰拉住。
“二姑娘，你不能进去！”
……
巧兰等人拦不住，被玉宝珠和水姨娘她们闯了进来。
明珠此时已经被巧云扶着，坐到了桌边。
“二姑娘，你们……”
“阿姐，你就是这样管束自己的丫鬟的？”玉宝珠很恼。
在这府里，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下过她的脸。
玉明珠以前也从来不下她的脸，今日竟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让她丢尽了脸。
明珠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水，似在饮着，连她们进来了，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的丫鬟，自有我管束，二妹管得未免太宽了些吧？”
这语气，这表情，都让人生气。
这种被下了脸子的事情，以前水姨娘没少干，今日却在玉明珠的身上看到了，竟半点不觉得傲慢无礼，反而觉得她就该这样。
水姨娘的性子，比玉宝珠沉不住，她道：“大姑娘好作派，长辈来了，竟连起身相迎都没有。”
明珠抬了眸子，笑道：“水姨娘这算哪门长辈？这是被父亲夸了几句，连尊卑都不懂了？”
水姨娘顿时哑口。
说得好听，她是长辈，其实她就是个奴婢。妾本就算不得主子，连半个都不算，主母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明珠是嫡女，那是府里头真正的主子，水姨娘自称是明珠的主子，确实僭越了。
明珠若是恼怒起来，便是罚了她，撑了嘴，都说不出明珠一句不是。
玉宝珠本来还想看着玉明珠受辱，却见到了另一幕，这玉明珠什么时候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以前的她，性子不是面团似的吗？
再看向玉明珠，见她眉眼还是那个眉眼，神态却不一样了。
玉明珠并就生得艳丽，这一点让玉宝珠嫉妒不已，但以前美得没有灵魂，她便不放在心上。可如今气质全然不一样，人竟变得生动起来，将她那张俏脸衬托得愈发的明艳起来。
玉宝珠的心里沉了沉。
眼见着玉明珠欲要发难姨娘，她急忙道：“姐姐，娘这也是一时心急，口快了点，你便饶过她吧。”
明珠嗤笑：“妹妹，你竟叫她娘？”状似无意道，“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姨娘在府里也能让人尊称一声娘了。”
玉宝珠神色大变。
水姨娘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玉宝珠私下里都称她一声娘，但是在明面上，只能称她为姨娘。府里的姑娘，只能有一个母亲，那就是主母秦氏。
她一个姨娘是当不得府里姑娘的一声“娘”的。这事，如果被主母知道，发卖了她都有可能，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有可能受到责难。
哪怕她们可以不去顾忌秦氏，只要得老爷宠爱便行，但是宝珠的婚事却是掌握在了秦氏手里。
各家太太小姐，都需要秦氏去联络，玉老爷一个大男人，是管不得内院许多事的。
秦氏要记得记恨了宝珠，只要在婚事上稍加刁难，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而会败了宝珠的名声。
“……是姨娘。”玉宝珠咬着嘴唇，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姨娘”二字。
明珠自然听到了宝珠的不甘不愿，她只当没有听见，点头道：“妹妹切记了，姨娘只是个姨娘，便是生了你，你的母亲也只能一个，那就是我娘。”
玉宝珠：“……”
“……是。”玉宝珠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刚才她情急，才喊了一声“娘”，平日里在外面她都是喊的姨娘。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以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姨娘一日是府里的姨娘，她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喊上一声娘。
她只能够喊另一个女人“母亲”，哪怕这事闹到爹爹那里，都占不得半点好处。
爹爹……这也是在顾忌着秦氏呢。
玉宝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笑道：“姐姐教训得是。”说着，扶了扶头上的簪子。
明珠的视线盯在了她的头上，那一抹翠色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神色微变。
呼吸顿时紧促起来。
她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玉宝珠，她在心里终于笑了，眉眼因为喜悦而舒展开来，她道：“姐姐？”
“你这簪子是哪里来的？”明珠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顿了。
玉宝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吗？
只怕她也认出了这簪子是吗？
她要得就是这效果。
她脸上神情稍有犹豫，但还是轻声道：“姐姐，你不要生气，这不是萧郎送……”话未说完，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将嘴捂住。后又连连道，“姐姐，萧郎不是故意的，他心里定然是有姐姐的，我……”
气吧气吧！最好气得一病不起。
自己的未婚夫，心里另有别人，还送了“心上人”定情信物，一定会生气吧？
急于表现，却没有见到明珠一脸的复杂表情，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的叹息。
内室突然传来一声“咚”的声音，惊得玉宝珠狐疑地看向了内室的方向。
目光刚刚瞄过去，却被明珠后面的话惊着了：
“妹妹是说，这簪子是二郎送给你的？”脸上似笑不笑。
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多了一层别的味道，玉宝珠看不透。
心下莫名有些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你们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