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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旧识 ...

  •   苏安南握紧独孤鹰的手,刚刚一路赶来在风中狂奔,体温自然要低很多,对独孤鹰灼热的手误以为是自己体温过低的原因没有在意,可是坐下来半晌才发现,独孤鹰的手热的有些骇人,脸也是两颊绯红,苏安南有些焦急:“师傅,我让查尔斯给你先看看好吗?”说罢就想站起来。

      独孤鹰紧紧握着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别走开,看着他如此坚定的模样,苏安南只能先坐下来,心里的不安却一分分强烈。

      “师傅,你想太多了,没有你,就没有我苏安南的今天,你怎么会负我呢。”他伸手为独孤鹰抚顺气喘,反而像个长辈对待晚辈般,带着爱抚。

      独孤鹰摇了摇头,扯着嘴角强笑了一下:“其实,那个阿保纳肯定不是怡亲王的儿子,王妃只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你。”

      他注视着苏安南良久,见他目光平和并无波澜,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料想他是猜到了,便依然继续道:“听说怡亲王和王妃几日前到了贝勒府,你见过了吗?”

      苏安南笑着点了点头:“我见过王妃了,她过得很好。”

      “你想与他们相认吗?”独孤鹰神色凝重的望着苏安南询问道。

      苏安南想了想,强制压住内心的一丝忧郁笑道:“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与王妃的“巧遇”自然是他精心安排的,虽然知道那个就是自己的母亲,却不能相认,内心总是有些欲语还休的缕缕挂念。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寻找过自己?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思念自己?但是什么都不能说。

      他们既然用阿保纳代替了自己,那么在皇家大院的玉蝶上便已经有了记载,如果世上还有另一个贝勒爷,那便是欺君之罪。如今一切都好,何苦去打破目前的安宁的和他们的美好生活呢。

      独孤鹰面有愧色,良久才叹了口气,苏安南不想独孤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还是赶紧站起身来,执意将查尔斯叫了进来。

      查尔斯提着他的医用箱进来,尽管独孤鹰不愿意,苏安南还是坚持让查尔斯诊治,自己走出去查问独孤鹰几日来的状况。

      一问才知,几日来独孤鹰拒绝吃药、换药,原来是自己一心求死,苏安南猜得到师傅求死定然是对自己的人生追求感到迷惘失望,同时也不想再成为自己的累赘,想及此不由得悲从中来。

      查尔斯神色凝重的从房中走出来,看到苏安南只是皱着眉头叹气,苏安南将他拉到一旁还未来得及询问,他已经摇了摇头,惋惜道:“他已经是感染并发症,救不了了,拖不过这两日,我给他吃了些退烧的药,不过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查尔斯的一番话,无异于对独孤鹰直接宣判死刑,苏安南已经无法忍住,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他冲出房间,一路飞奔,拉过院子前的马便一跃而上,奔驰而去。

      他要去给独孤鹰找来独孤燕舞,在这人生的最后弥留阶段,他心里定然是想见她的,一路思及几十年来两人相伴的日日夜夜,那种悲痛锥心刺骨,眼泪在风中无尽的流淌,他夹紧马肚一路狂奔,希望找得到独孤燕舞,让师傅了却这红尘中最揪心的牵绊。

      赶到城西郊外的赵家村还是曙光微亮,苏安南顾不得时辰的问题,一家家敲门打听独孤燕舞的消息,令人失望的是,似乎没人认识这样一个名字。

      半个时辰过去了,苏安南问了十几家,有些要沉不住气了,他真的很想让师傅见见这牵挂几十年的恋人,他掏出珠花又看了看,从样式上来看是很多年前的物件了,但是却被长期抚摸而蹭得光亮如新,不是深爱至极,怎会将这个物件当爱人般抚慰?

      苏安南深深叹了口气,在他心里,师傅的人生是不幸的,应该坚持的,他放弃了,不应该坚持的,他却坚持了一辈子。

      还有最后几家没问,苏安南在心里祈祷着,敲开了下一户人家的门,半晌,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隐约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大娘,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有个叫独孤燕舞的人吗?”苏安南虽然内心焦急,但还是谦恭有礼的作揖道。

      门开得大了点,那老妇人的容貌也能看得清楚些,虽然脸上爬上了皱纹,但是依稀还能感觉得到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老妇人有些谨戒的看了他一会,似乎确认他不是坏人,才缓缓道:“我就是独孤燕舞。”

      苏安南差点忍不住要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心里有些微微松了口气:“我是独孤鹰的徒弟,他让我将这个带给你。”苏安南说着拿出了珠花递到独孤燕舞的面前。

      老妇人看到珠花,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伸过来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眼眶都有些红了,老妇人颤抖的拿起珠花,有些贪婪的看着它,良久不语。

      “师傅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说他这辈子都没有忘记过你。”苏安南想到独孤鹰现在的状况,言语都有些哽咽。

      “带我去见他。”独孤燕舞抬起头来,语气坚定不容推迟。

      苏安南大喜,本来还想着如何说辞,没想到独孤燕舞竟然主动提出要见师傅,他急急的嘱咐独孤燕舞等待一下,便去村里找马车。

      终于找到一户人家有牛车,还好是有蓬的,苏安南将自己的马套上,丢了两锭银子给那家的一户之主,并且雇了他的儿子赶车。

      将车驶到独孤燕舞的居所前,她已经在屋檐下等待,看装束是刚刚换过,虽然朴素却整齐干净,头上正插着独孤鹰送的珠花,整个人呆呆的立在风中,像具雕像般木然。

      苏安南跳下车,将独孤燕舞扶上马车,和她一起在马车内做好,便吩咐才车夫赶紧赶路。回头再看独孤燕舞时,她竟然已是泪流满面,眼神中的悲痛,不亚于自己,苏安南一怔,莫非她已经预感到什么?

      “他现在情况是不是很糟糕?”独孤燕舞擦了擦泪水,面露忧色的问道。

      苏安南沉默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到这个时刻,他是不会来找我的。”独孤燕舞低声喃喃自语道,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忽又对苏安南幽幽一笑:“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身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需要什么,他总是悄悄帮我办到。”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苏安南不知道如何安抚她,只能无言的搂过她瘦弱的肩膀,沉默不语。一路上,独孤燕舞从他们怎么从青梅竹马,到深深相恋,到分离,到她坚持不过父母之命而嫁为小妾,到夫家搬迁,到寡居,到贫困中的暗中帮助。。。。。。竟是一个如此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从没想过师傅这样一个一心要光复汉室的激进人士,也有着这般柔情。

      车驶到半山上,苏安南便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让他离去,自己驾了马车继续走,晌午时,终于赶到了农舍。

      守门人看到苏安南带着一个老妇人有些惊讶,但是也并未阻拦,到了地窖查尔斯赶紧迎了上来,惶恐不安的道:“你师傅昏迷了。”

      苏安南一惊,待要走进门去,独孤燕舞却已经抢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苏安南赶紧随后跟了进去,独孤燕舞看到床上的独孤鹰,早已无法控制的呜咽起来,她坐在床边,执起独孤鹰的手,强忍着声音,轻轻的哭道:“鹰大哥,你醒醒,我来看你了。”

      良久,独孤鹰似乎清醒了些,睁开眼睛看到独孤燕舞,有一刻的惊讶,随即偏头看了看苏安南,缓缓的道:“你不该带她来啊。”神情中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不,应该说谢谢他来找我,我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好多年了,你怎么这么狠心,从来不来看我?”独孤燕舞将他的手放到唇边贴着,似乎毫不顾忌身边有人。

      独孤鹰用怜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儿,努力神出手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独孤燕舞擦着眼泪,带着撒娇的语气强笑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我,我也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我,这些年我对生活早就厌倦了,只是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当初为什么要退婚?如果我不知道,这辈子死不瞑目。”

      苏安南悄悄退出房间,掩上门,有些疲惫的看了看查尔斯,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一齐像屋外走去,师傅有爱人的陪伴,定然能安心离去。

      正要踏出院子时,一名分舵主抽剑挡住了他的去路:“苏安南,虽然你多次帮助,但是上次你放走阿保纳,坏我三合会大计,我。。。。。。”正说着,旁边一人身形一闪,挑开了他的剑,沉声道:“独孤舵主还没有去,你怎可在此放肆?苏兄为我们三合会所做的一切,大家有目共睹,阿保纳的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何必为难他?”说话之人正是与独孤鹰关系最铁的福建分舵的副舵主李健风。

      苏安南对他抱了抱拳,在众人的复杂眼神中,匆匆离去。此刻他不想多说,更不想多做停留,他已经耽误了见阿保纳的时间,拖延一分,殷素的危险也会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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