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红楼》东京吃货栩小然

7、留余庆

　　留余庆，留余庆，偶见故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谨慎持恭。休似俺那骄傲自大，不知悔改的狠心父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题记

　　26.

　　魏无羡还活着，然而他的剑却封剑了……

　　江澄心中一阵寒意，心中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叫来门内的大夫，问魏无羡的灵力是否有损。

　　大夫犹豫了片刻，刚好江厌离端了药罐进来，问江澄怎么了。

　　“姐，随便好像…封剑了……”江澄略带哀意道。

　　江厌离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把药罐摔了，继而稳了稳手中的托盘道：“你听谁说的？才没有那回事……”

　　看了江厌离的反应，江澄更加确信了。若江厌离不知情，至少会让人把随便拿来确认一下，而现在江厌离却急着压下此事，说明其中必有蹊跷。

　　江澄瞪了大夫一眼，要挟道：“不说实话我有的是办法。”

　　大夫看了看江澄转着紫电的手，以为要挨打，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魏公子金丹已毁，故恢复的要慢些……”

　　金丹已毁？！江澄如被五雷轰顶。

　　怪不得他再也不用随便，怪不得他身手不如从前，怪不得当初他执意要离开莲花坞……

　　江澄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厌离挥了挥手，示意大夫离开，拍了拍江澄的肩道：“阿羡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你也别想太多了……”

　　江澄见门生都退去了，回头一脚踢在桌腿上，怒道：“他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

　　照着桌腿踹了两脚之后，江澄有反应过来了一件事。如果是他失踪的那三个月被温逐流化了丹，那么那个时候随便就应该封剑了。

　　但在那之后，他帮魏无羡擦过几回剑，剑好好的能抽出来，并没有封剑。

　　想着想着江澄冲出了房间，拿起随便一拔，雪白的剑锋铮的一声弹了出来，一如往昔。

　　江澄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妈的，刚刚谁告诉老子随便封剑了？”

　　附近路过的门生见江澄提着剑，俱是不明所以。

　　江澄拎着随便叫刚刚说随便封剑了的门生过来，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儿再拔一遍。

　　拔不出来。

　　江澄一连试了好几个人，都拔不出来，最后连江厌离都拔了，只有他能拔.出来。

　　为什么？

　　江澄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魏无羡让随便像紫电一样按序认主的话，至少应该对江厌离也开放啊？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能拔.出来啊……

　　27.

　　另一边，蓝氏双璧回到了云深不知处，蓝忘机望着云深不知处的外墙，想着那日初遇时的事。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行不行？”

　　冷月高悬，银汉倾泻，月色之下，那潇洒肆意的笑靥，仿若月色以外的另一种绝色。

　　蓝忘机盯着空无一人的围墙，微微垂眸，低声应了句：“好。”

　　冷泉之水尚清，夜色之中，只聆今夜草虫窸窣，不闻昨日笑语莺莺。

　　那时你说云梦的莲子很香，湖光山色很美，我去了云梦，而你却没有兑现你的承诺。

　　静室中尚留着魏无羡受伤时留下的外衣，衾褥仍带三分药香，而此刻屋中却唯有一人孤身。

　　仙云既散，芳趾难寻。孤衾有梦，空室无人。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

　　四周安静下来，回忆却似潮水般汹涌。当初因为难为情而拒绝的一切终是再难为情。

　　一切的一切仿若庄周梦蝶，南柯一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盖过的被子，感受着被子上恍惚还残留着的，心上人的味道，心中将魏无羡曾经对他的邀请一一应下。

　　“忘机。”蓝曦臣缓缓走进静室，拍了拍蓝忘机的肩。

　　蓝忘机放下被子，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朝蓝曦臣一礼。

　　“忘机在担心魏公子吗？”蓝曦臣平静的问道。

　　蓝忘机点了点头，看向蓝曦臣的眼神中满是怅然。

　　“之前不小心看见了江宗主手中的药方，上面似乎写着要以昆仑之巅的雪莲作为药引，若忘机真的对魏公子怀有歉意或是别的什么，那便去找找罢，家里有我和叔父呢。”

　　蓝曦臣早就看穿了蓝忘机的那点儿小心思，如今见蓝忘机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也是不落忍。

　　“忘机谢过兄长。”蓝忘机知道蓝曦臣是在给自己机会，于是辞别蓝曦臣和蓝启仁，踏上了前往昆仑之巅的征途。

　　当然，蓝曦臣和蓝忘机自是不敢告诉蓝启仁是为了魏无羡，只说要出去历练历练。

　　原本，魏无羡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药难搞些，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如那莫名的道人所说，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却又在冷不防的哪一日便又乐极悲生。

　　沉睡数月的魏无羡，丢了。

　　28.

　　早上起来，江澄和江厌离去查看魏无羡的状况，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被褥尚有余温，本以为并未走远，可江澄把整个云梦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魏无羡的踪影。

　　江澄脑子一热，跑去了云深不知处。

　　“江宗主何事亲临？”蓝曦臣亲自出来接待，笑靥谦和，一如往昔。

　　“蓝忘机呢？”江澄急得连寒暄都没，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忘机…出门历练了……”蓝曦臣说的有几分踌躇，心道莫不是江宗主知道了？确实，魏公子的药江宗主一定想亲自把关吧……

　　“别装了，蓝忘机是不是把魏无羡藏起来了？”江澄焦急的问道。

　　蓝曦臣顿了一下，猛的反应了过来：“魏公子…不见了吗？”

　　蓝曦臣的眼神太过真诚，江澄的怒火渐渐泄了气：“蓝宗主当真不知道？”

　　蓝曦臣点头，眼神纯净而无辜，无辜的让江澄竟生出了几分罪恶感。

　　江澄转念一想也是，蓝忘机虽然很在意魏无羡，但也不是不顾魏无羡身体状况，胡乱抢人的人。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江澄坐在一旁的山石上暗自嗟叹。

　　“若江宗主不嫌弃，曦臣愿意帮忙。”蓝曦臣凑过去帮江澄顺了顺背。

　　然而魏无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踪影。

　　江澄把随便随身带着，以为魏无羡能像以前一样，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说自己又去哪里疯了。

　　随便还是一样，只有他能拔出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带着到处走，保养剑，顺便找魏无羡。

　　魏无羡失踪之后不久，蓝曦臣便将此事传达给了蓝忘机，蓝忘机却仍旧不愿回来，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找寻着魏无羡。

　　一月、两月。

　　一年、两年。

　　魏无羡始终不见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外界皆传魏无羡修鬼道遭百鬼反噬，尸骨无存。

　　江澄是太受打击，故不愿承认，所以一直对外宣称魏无羡只是失踪。

　　蓝忘机四海云游，逢乱必出，每至一处，都要打听一下魏无羡的下落，却始终无甚消息。

　　后来，他向温情温宁问可不可以收养小阿苑，温情温宁应下了，毕竟温家人的身份总不利于小阿苑发展。

　　走他走过的路，带他带过的娃。

　　魏无羡失踪后三年，金子轩向江厌离求了婚，找了一堆门生在莲花坞门口摆满了金星雪浪，单膝跪在江厌离面前道：“我知道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但我还是想说，嫁给我。

　　我知道大战之中你失去了很多家人，从今以后，让我来做你的家人，让我给你一个家……”

　　江厌离这边刚答应，江澄刚好从外面夜猎回来，看见门口摆满金星雪浪，金子轩又对江厌离动手动脚，差点儿没在莲花坞门口跟他打了一架。

　　气归气，最后江厌离还是进了金家的门。

　　成亲当日，金麟台张灯结彩，却独独少了他。

　　29.

　　岁月如梭，流年匆逝。

　　距金、江两家联姻已过去了十三年，金凌都结丹了，魏无羡却还是不见踪影。

　　一日，金家接到线报，说大梵山附近有食魂兽出没，金子轩欲带金凌出门历练，又怕什么都猎不着打击金凌的信心。

　　“子轩，你这是干什么呢？”江厌离远远的看着金子轩正让几个门生往乾坤袋里拼命的塞缚仙网。

　　“带阿凌去夜猎。”金子轩说的理所当然，“我一定要让阿凌拔得头筹，不能让别家的小子抢了阿凌的功。”

　　江厌离一时间哭笑不得：“那也不用这么多的缚仙网吧？这样抓到的猎物算阿凌的还是缚仙网的？”

　　金子轩觉得有理，默默的让门生拿出了一半的缚仙网。

　　“所以还是要带吗？”江厌离默默的腹诽道。

　　“爹！娘！”金凌老远的招手，背负弓矢，腰别着上品仙剑，红色的发绳束着简单爽朗的马尾，更显少年人的风发意气。

　　“准备好了？”金子轩一脸严肃的提醒道，“法器都带了？弓弦上松香了没？鞋子方便活动吗？”

　　“都准备好了，你就别啰嗦了。”金凌不情愿的嘟囔着。

　　江厌离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招招手让金凌过去，帮金凌把红发绳系了个蝴蝶结，又在金凌身上随便摸索了两把道：“去吧，听你爹的话，早去早回。”

　　金凌点了点头没说话，金子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江厌离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遛了。

　　江厌离看着父子二人走远，隐约还听到金凌问金子轩是不是衣服穿多了。

　　一个时辰之后，金子轩和金凌到了大梵山脚下，在附近休整了一会儿，一气爬到了山上古坟地附近，却迎面撞见蓝忘机面目清冷的领着三五个门生来夜猎，二人互相一礼，相顾无言。

　　正缄默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大家也就也没时间寒暄，一股脑儿涌入山洞，只见一尊女子的石像正捏着一位修士的脑袋，明明是石像，女子的脸上却犹带三分森然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金凌虽是第一次见这种庞然大物，却丝毫不畏惧，从身后的箭筒抽了一支箭出来，一箭正中石像的眉心。

　　那石像幽幽的转过头，朝金凌这边的袭来。

　　金子轩暗自吐槽金凌出手太过草率，回手一剑削下了石像的头颅，可那头颅没一会儿工夫又长出了新的。

　　“先出山洞。”蓝忘机掏出琴来信手一拨，简短而有力的命令道。

　　蓝忘机在一旁拖住石像，众人立刻退出山洞，蓝忘机本想堵上洞口将石像困在其中，可谁知这石像力大无比，直接拆了洞口跑了出来。

　　小辈们修为不够，就算攻击到了也伤不到那石像，只有蓝忘机金子轩二人的攻击奏效。

　　石像恢复的极快，蓝忘机和金子轩二人与之缠斗便已自顾不暇。

　　忽然石像的左手扫起一片碎石，金子轩翻了个身躲了过去，转身却见碎石的一部分直逼金凌的面门而去。

　　30.

　　金子轩一惊，忽然自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笛声，碎石在金凌面前三寸的地方停下落了地。

　　金子轩松了口气，转身欲对付石像，忽见四周百八十走尸晃晃悠悠的聚了过来。

　　金子轩一拍脑门儿，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蓝忘机却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一抬头，瞥见树枝上垂下了一双干净的黑色短靴。

　　顺着短靴向上看去，夜风穿过发丝，红色的发带随风摇曳，少年人面容清朗，一如往昔。

　　是魏无羡。

　　蓝忘机抚琴的手有几分颤抖，怔怔的望着魏无羡，直至石像又不和时宜的攻了过来，蓝忘机这才重新加入战斗。

　　有了魏无羡的配合，战况急变，没一炷香的功夫，石像就被捣得碎成粉末，再也不能复生。

　　一群小辈看得目瞪口呆，魏无羡却轻巧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背负明月，眼有星光，那清冽的笑容，就如同他在云深不知处墙头上说“天子笑，分你一坛”时无甚区别。

　　蓝忘机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了唤道：“魏婴……”

　　跨越了十数载光阴，一切终于失而复得。

　　相逢的瞬间，那一个个等待着的春夏秋冬仿佛变得不再那么漫长了。

　　“是的，是我！”魏无羡自己又往前凑了一步，“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忘机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魏无羡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二人对视了一阵儿，金子轩作为一个唯一有老婆的人，嗅到一丝奇异的气味，在一旁干咳了两声。

　　忘羡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看向金子轩和金凌的方向。

　　金子轩刚想说话，金凌一转小脑袋问：“爹，这人谁呀？”

　　金子轩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按正经辈分金凌应该喊他“师叔”，但江厌离基本上拿魏无羡当亲弟弟待，没准儿回让金凌喊舅舅。

　　“回去问你娘。”金子轩表示他不背这个锅。

　　“哦。”金凌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心中暗自腹诽为什么这也要问娘亲，爹爹难道连辈分都算不明白？

　　金子轩回答完好奇宝宝金凌的问题之后也凑了过去，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话不直说：“活着也不露个面，你知不知道阿离多担心你！跟我回金麟台，让阿离看看你！”

　　“可不敢去，去了你们又该这个那个了……”魏无羡说的半真半假，金子轩也搞不清他倒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十多年了还这么记仇？”金子轩伸手扒拉了魏无羡一下，言语间似愠似嗔。

　　“十多年了？”魏无羡一脸懵，继而在金子轩和蓝忘机的轮番劝说下同意去一趟金麟台。

　　“阿离，你看我带谁回来了？”金子轩先过去跟江厌离打招呼，魏无羡缩在蓝忘机身后，衣襟却早已露出大半。

　　“师姐～”魏无羡飞身扑过去，抱住江厌离撒娇似的唤道。

　　金子轩心里一激灵，揪着魏无羡的领子，把魏无羡才江厌离身上拿了下来，眼神示意魏无羡——这我媳妇儿。

　　“羡羡…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江厌离眼中噙着喜泪问道。

　　“你们都说过了好多年，我以为我才离开半个月左右啊？好奇怪……”魏无羡喃喃道。

　　经魏无羡叙述，他某天醒来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那里的人帮他治了伤，他就又回来了。

　　他还说他在金麟台吐血之后的记忆一直比较模糊，然后凑到蓝忘机身边，一脸意味深长的看向蓝忘机。

　　“何事？”蓝忘机语气淡然，耳垂却诚实的红了。

　　正在众人茫然之时，魏无羡忽然拿袖子一遮，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继而笑道：“百凤山，果然是你啊。”

　　“我自知不对，很不对，”蓝忘机转头看向魏无羡，一脸庄重，“但是我…当真是情难自已……”

　　“蓝湛，以后我们一起夜猎吧！”魏无羡和蓝忘机丝毫没有拉开距离的意思。

　　？？？

　　“我知道，把我从金麟台地牢里救出来的是你，带我回云深不知处，亲自为我侍汤送药的是你……”魏无羡说了好长一串儿，表白的话马上要冲口而出，蓝忘机却忽然淡淡的打断，说了“不光是我”四个字。

　　原来啊，当初众人传言蓝忘机闯入金麟台劫狱，实际上蓝忘机并没有闯入，只有闯出。

　　因为他进入金麟台的时候，有人支开了守卫，故意放他进来的。

　　“都一样啦，反正是蓝湛你救了我……”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耳边，小声道，“蓝湛，我心悦你，想要你…你，可愿意？”

　　蓝忘机吸了口气，刚说了个“好”字，魏无羡就听到了滋啦啦的电流声。

　　“你们喊我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江澄一紫电甩到离魏无羡一米远的地方，“死哪儿去了？这么多年不露面？你还知道回来是吧？”

　　“江澄且住，都是误会、误会……”魏无羡赶忙起来给江澄顺毛。

　　“整顿好了跟我回莲花坞。”江澄留下一句话，旋即拂袖而去。

　　第二天，魏无羡带着蓝忘机一起过来了，磨了江澄大半个月，江澄才终于同意魏无羡跟蓝忘机在莲花坞的祠堂成亲似的拜三拜。

　　于是，同样盼了魏无羡十几年的江澄，只跟魏无羡聚了不到一个月，魏无羡就又跑了……

　　今天莲花坞的主人依旧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