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曹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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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想到男人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和最后才勉勉强强愿意收留她的态度，顾南真可不想去触霉头。说好了手表找回来，自己就走的，何必还要绕回原点去拜托他呢？
曹小栓见她这样，挠挠后脑勺，小心道：“易叔其实人挺好的。”
“我知道他人好。”
顾南真仰着头，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易东亭的屋子就在前头，严严实实地关着门，好像完全不在意外面的动静。月色已经淡淡挥洒下来，易宅的后院都被笼罩。
易东亭要是个坏人，怎么会愿意收留一个爬他床的小贼，不仅不对她动手动脚，还拿被子给馒头的？哦！还有生姜水！
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前厅，却是晕倒在门口。易东亭一个不便移动的人是多么为难地将不省人事的她拖进屋的呢？估计那模样儿很狼狈吧。她只想象都忍不住发笑，又是一声叹息。
如果易东亭是个坏人，又怎么会在大好的年华舍身救下将军？残了两条腿后还直接打了报告申请回乡，战友们都落了泪，他却从没在人前表现过悲痛。
柘塘村又算什么“家乡”呢？易东亭可是无父无母，自小跟着解放军长大的，无非是自有记忆起就在柘塘村，他也只能回到这里罢了。
原书中的大半时间里，易东亭对于其他人都是一个“迷”，对顾南真来说却不是。她知道他的经历，知道他离开部队离开战场后，就不喜与外人接触。
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她从穿书开始就不会去拜托易东亭，就算睡到山里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奈何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吓人了，这眼睛刚闭上，雪就能把人盖的严严实实，什么时候没得知觉都不知道。
她确实需要找一处有墙壁有屋顶的真实的“房子”住几天。
易东亭想必会帮她。
顾南真打好的算盘就是，把易东亭的手表物归原主，同时间把空间里的菜想办法“换”出去，筹些本金再去找个地方住，总归会有门路的。
她选择到易东亭这里借住，其实也是“利用”了他是个好人，且是一个人。不管是孙永强和杨茴香，还是郝卫文和宁雪，他们都自成一家人了。
自己只能和易东亭“凑活”。
*
穿书到现在，顾南真一直觉得自己的位置很尴尬。
其他穿越女不是成为别人的女儿，就是成为别人的母亲，再不济也是姐姐小姨什么的，她却到底不是什么孙家人。顾娘在孙家忙活几年什么都没挣到手，女儿也只是给找了个临时住地，这不是立刻就被轰出来了吗？
孙家小妹倒是冲着自己喊“小姑”，可她也不过那么点儿大，实际上还弄不清家里的那些弯弯绕，又为了自家兄弟哭得那么凶，肯定不是她这边的人。
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母亲。没有家人，没有家庭。
上辈子是这样。
这辈子还是这样。
顾南真在穿书后的第一次睁眼时，其实有那么一刹那幻想过，自己或许是穿到了某个家庭，成为了被父母疼爱的女儿。
只有那一刹那。
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自己躺在了雪地里，关节被冻得疼死。从鬼门关回来一趟后，也就剩差不多最后一口气了。普天下哪有这种被疼爱的方式？
不被爱的话，有一个还不差的家庭也行，自己可以像那些“改造炮灰家庭”的女主一样，去尝试改变亲人。只要他们不要那么坏。
退了一步又一步，希望还是落了空。
这具身体的亲娘死了，亲爹从来没听说过。
便宜哥哥嫂嫂就在不远处亮着微光的茅草屋内看着她被冻死，那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凶手啊。
顾南真不觉得悲痛，只是有些失望。
的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很潇洒，但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在二十一世纪单枪匹马地独自奋斗，自己已经慢慢消化了，但要从头来过，继续在六十年代单枪匹马地独自奋斗，她果然还是想要一些情感寄托。
顾南真摸了摸还在蹲地上鬼画符的曹小栓的头：
“小栓子，你三叔家的姐姐人不行，可是你有南真姐姐给你很多很多好吃的啊！”
“在哪儿呢？”
曹小栓一本正经地问，顾南真面上一晒：
“很快就会有了！姐姐现在要交代你一件事。”
*
曹小栓钻回了自家大门，正好撞上16岁的长姐曹凤枝。
曹小栓的爹是曹木乡，当初追随过易东亭一段时间。曹凤枝则是曹水乡的独女。
曹家的三个儿子，三兄弟里只有曹水乡独得曹奶奶的喜爱。不是因为幺儿得宠，也不是因为曹水乡的外形是兄弟里最英挺的，只因为这是唯一一个由她自己带大的孩子。
那年嫁到曹家，曹奶奶其实和丈夫的关系很紧张，在婆家也受了不少委屈。那个时代又有多少心意相通的夫妻呢？多半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三个儿子是曹奶奶的倚仗，夸张点说也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三份本钱却给她带来了新的痛苦。
大儿子曹金乡的出生是让曹奶奶在婆家扬眉吐气，可是孩子出生后就被曹金乡的祖父母接到他们那里，接着曹木乡出生，同样被接走了。
当时的曹家还没分家，曹奶奶生了两个儿子都只能隔着窗看婆婆带孩子，睡觉的时候儿子们也都是跟着睡在大厢房，心里自然是很不好受。
婆媳关系没有什么小打小闹的！
更别说这就是要活生生地气死她啊！
曹奶奶悲着悲着就成了怨，怨意酝酿的时间里，曹水乡出生了。
曹水乡诞生在曹家分家的这一年，曹奶奶终于如愿地切断了和铁石心肠不让她带孩子的婆婆之间的联系，又在这一年得到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
她自然是把曹水乡爱到骨子里。
曹奶奶本身对大儿子还有点感情，毕竟是第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而对于二儿子，因为刚怀上的时候就知道会被抱走，所以态度上就有点丧气，乃至于成了敷衍。
再加上曹木乡是兄弟里个子最矮的，嘴也是最笨的，脸面上就不如另外两个兄弟长脸，她就愈发不喜。
“不喜爱”的态度种子种下了，后来的大大小小许多事就有很多是基于这之上的情绪。反感的情绪越来越多，就像滚雪球一样愈发可怖起来。
*
曹凤枝也发现是曹小栓撞了自己。
她对这个二叔家的弟弟一瞪眼，哼了声：“不长眼是不是？小心俺让奶拿笤帚揍你！”
“是是是，对不起大姐，是俺目中无人了！”
见着敛眉诚恳道歉的曹小栓，曹凤枝一时卡壳但也挑不出毛病，就想扭头走人。
凭她那被亲爹好心送去读了一年书，却自己哭着闹着回了家的知识水平，大抵也是理解不了这句话是损在哪里，又是损了谁的。
没料到，她中途又转了身，问起刚准备偷笑的曹小栓：
“你从哪儿回来的？”
曹小栓还以为她反应过来了呢，刚还有点意外慌张，结果问的是这事儿：
“从易叔家回的啊。”
曹凤枝撇撇嘴：“切，瘸子易啊！也就你们二房的不嫌麻烦。”
她不准曹小栓怒视反驳，又指向远处：
“那是谁？俺怎么没见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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