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恐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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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哥二哥，大哥真的会死吗？”
女童哭起来说话也含糊，说了半句咬字不清的话就要哭一会儿，颠三倒四才把话讲全乎，把走在前面更年长一些的男童也弄得很烦躁，手里拿着树枝不停地往四周划拉，闻声不耐烦地斥责道：
“别哭了！大哥才不会死呢！”
顾南真在石头后面看的专注，被她捂住嘴的男孩子却是想要挣扎的样子，但还是被她按住了。
没错。这对兄妹包括他们口中的“大哥”都是孙永强和杨茴香的儿女，两个儿子分别叫孙晓民和孙晓军，女儿没有正式取大名，都跟着叫小妹。原书中，孙永强和杨茴香就是把她偷走的那块属于易东亭的手表卖掉换钱，用来给大儿子治病的。
孙晓军的语气非常差，他真心烦肚饿着呢，也没去看顾妹妹：
“爹娘不是去当东西了吗？那块手表！”
他其实也不知道手表是哪里来的，只知道昨晚上娘突然拿着手表进屋，高兴得不了说赶明儿就送到镇上换些钱回来。
虽然外面大雪纷飞，但是杨茴香回家的时候是满面通红，脸上的红晕明显不是被冻出来的，而是因为兴奋。甚至都快喜极而泣了。这一切的欢喜都是来自于杨茴香手里紧紧攥着的手表。
在回家的路上，杨茴香都把手表攥在手里又牢牢护在怀中，一刻也不敢疏忽，等回到家了才乐不可支地把手表拿出来，快步走道炕前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儿子杨晓民瘦削的脸蛋，眼眶也随之红了。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表，杨茴香不让他们多碰，就怕他们坏了事儿。虽然只碰了那么一下，杨晓军却还记得那种触感，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好东西”！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手表的做工顶好，比自行车还好！自己在柘塘镇上见过自行车，还伸手摸了，那可是崭新的28杠自行车！可不是什么半锰钢车，那是正儿八经的全锰钢自行车！
孙晓军其实还不懂什么锰钢镀钢，都是听大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给模糊地在心里拟了一个印象。想的次数多了，白天黑夜里都迷了心窍。自从在镇上见了那一面后，他不止一次在自己狭窄的小床上梦到自行车，梦里的自己不是像现实里只敢摸了一次，而是把自行车的电镀前后支架，铃儿响叮当的转铃，甚至是锃亮的大链套都给摸了一遍又一遍。
梦醒来的时候，裤子都湿了。
就算年纪小，自家也没有自行车，但他也知道28杠的自行车怎么说都要200块钱。200块钱的做工啊！对孙晓军来说，那就是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可就算如此。他却觉得那只手表的做工甚至是材质好像比自行车值钱的多！
虽然最后发现那只表并没能换回多少钱，而且当兴奋褪去后，孙晓军才发现，一直在家里活得无声无息的小姑顾南真不见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能换到钱就好！能救大哥就好！
孙晓军不知道是在说服还在哭哭啼啼的孙小妹还是在说服自己，总之同样的话来回说了好几遍，说来说去都是“大哥不会死的”。
孙小妹却还在哭，孙晓军虽然语气凶但总归也是心疼妹子。杨茴香和孙永强夫妻二人对大儿子过于上心，后者可能稍微还好一点，杨茴香就是多多少少有些偏心眼了。这样一来，家里的两个最小的孩子倒是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了。
孙晓军见孙小妹为大哥孙晓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就瘦到了皮包骨的人儿，现在更是涨红了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这个妹子得了什么病。
六十年代的很多人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对于他们这样的小孩子更是有些家庭只管中午那一顿，早上晚上让他们随便出去摘果子什么的反正自己看着办。当然这是实在贫苦的家庭，孙家倒是管他们的午晚饭的，只是怎么管和管多少的问题。
孙家的家庭条件比较差，两兄妹一天下来就只分别吃了半块杂粮饼子，到了这会儿也是有点饿，才准备来采果子吃的。
孙晓军见孙小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走过去把在半路上哭成泪人的妹子牵过来，让她坐在一旁安生待着，又把刚摘下来的果子往她身边摆齐了，让她只管吃就行。
他自己走到另一头去摘果子，还放缓了语气，安慰妹子：“别哭啦，放心吧！娘还说小姑不见了，说以后咱们家少一张嘴，存下来的钱就更多了！大哥一定……”
孙晓军的话戛然而止，就像看见鬼一样看着顾南真从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孙小妹见着这画面也不哭了，两个小孩木在原地看她走过来。
顾南真朝他们笑：
“晓军，嫂子说我什么了？”
只这一句，孙晓军就隐约意识到“小姑”似乎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迟钝了。惊慌失措之下，他忍不住往妹妹那边走去，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顾南真却已经先他一步牵住孙小妹的手。
孙晓军提心吊胆地看顾南真的举动，大声道：
“你干什么！离小妹远一点！”
孙小妹不过三岁，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哥哥的怒喝又是因为什么。见着原本“消失”了的姑姑顾南真突然出现，还想主动亲近自己，她甚至呆呆地等在原地。
顾南真看着还没有自己半个身子高的孙晓军，底气不是一点两点：“小侄子，你就这么和小姑说话的？”
孙晓军看她说话归说话，牵着孙小妹的手却是不松的，立时就觉得不大好。这周围也没别人，他只能梗着脖子吼，就当是为自己壮胆：
“谁知道你是谁？我娘说小姑不见了，那就是不见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南真倒也不急，捏捏孙小妹的手，语气平静地说：
“嫂子说我不见了？她怎么不直接说我死了呢？不是因为她不给我开门，才让我晕倒在雪地里，差一点就死掉的吗？”
孙晓军哪里知道这一茬？但他也听得出来似乎真的是自己的娘做的不对，小姑的消失或许真的是被亲娘害的！
农村的孩子谁没听过几个奇闻轶事呢？
当爹娘的把孩子扔在水沟沟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泡烂了。村里的老疯子以前一天照三餐地打婆娘，婆娘受不了了找了个年轻有气力的后生逮着他往死里打了一顿还给吊到了屋顶的横梁上，最后被邻居救下来没死成但疯了。隔壁村子十几年前还发生过因为半袋红薯把人杀了扔丛林的，给人看到时也只有半截身子了。
如此种种，从来不少见。
杨茴香本来就讨厌小姑，真要发生了什么大概也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事情。那眼前的人是谁？真的是人吗？！如果是人，为什么和以前的小姑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人……
孙晓军当下就又惊又恐。
顾南真那暗黄色且坑坑洼洼的皮肤在密林里显得尤为可怖，半大的小伙子紧张得差点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恐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