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54、第五十四回 布局

　　“哎呀呀，刚才那步不算，我，我要重新走！”瞪着棋盘，我又再次耍赖。
　　“好。”霍去病点点头，就像七年前一样，似乎早就习惯了我的悔棋，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
　　“唔。”我瞥了他一眼，突然推开棋盘，“我不下了。”
　　“怎么了？”他这才看向我，脸上有似不解。
　　“看你笑的模样，是不是因为我再怎么悔棋都赢不了你？”我插着腰恶狠狠的说道。
　　“……”看到我的模样，霍去病的嘴角又习惯性的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才道，“不是的……”
　　“明明就是还说不是！”我生气的去捏他的脸，“你呀，不要老是笑得好像把我当成傻瓜一样，明明比你大的人是我诶！知道不知道？”
　　“姐姐，很疼啦。”这下霍去病也坐不住了，挣脱开我的魔爪，“我没有在笑你，你想多了。”真没想到过了七年，自己这个姐姐一输棋就耍赖，一耍赖就捏自己脸的习惯还真保留了下来，让霍去病在叹气的同时也不觉好笑，过了七年她的棋艺和下棋的方式还是一点也没变，单纯得可爱。
　　“哼！”我仍旧气呼呼的，浑然不觉跟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斗气是多么幼稚的行为。已经入秋，风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是桂花混合了菊兰的香味，一如多年前我被关入长门前夕那样，也是与去病这样下着棋，这样胡闹着，然后一道圣旨就将我的世界整个崩溃。
　　“姐姐，你在想什么？”察觉到我的伤感，霍去病走到我面前，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去病，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我好笑的看着他。
　　“什么？”
　　“你好像很喜欢问我在想什么哦。”我想到以前和他相处的情景，忍不住道，“刚才你也是这么问我，在想什么。”
　　“……”听到我的话，霍去病难得也沉默了会，才露出笑容道，“因为我想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啊，所以才问。”
　　“你那么聪明，我在想什么你不都猜得到？”我下意识摸摸他的头，却没想到原来那个不及我胸口的孩子已经长得不比我矮了，必须抬高了手才能摸到他的黑发。
　　“猜到也不等于就是姐姐想的。”霍去病的声音轻轻的，“姐姐心里的想法，若是姐姐不说出了，去病又怎么会明白？”
　　“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着那么点暧昧的怪异？我皱皱眉，收回手。
　　“姐姐，你还记得很久以前对去病说的话么？”霍去病仍旧静静看着我，轻轻的声音只有我听得清楚，“姐姐说，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未央宫，因为姐姐是不属于这里的。”
　　“去病？”我愣住了，没想到当初的话，那个只有七岁的少年竟然放在了心上。
　　“当时，我就与姐姐说了，去病也认为这个地方不适合姐姐，若是让姐姐的一生都在这宫中度过，未免太可惜了。”
　　“……”我看着他，少年的眼睛是清澈的，清澈得我可以看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会帮姐姐的。”他说，“姐姐若想离开这个地方，就让去病成为姐姐的翅膀吧。”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苍白，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看着霍去病，“去病，你是在开玩笑么？”想到数年前自己经历的一切，仿佛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行！”想也不想的拒绝，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想离开这个地方而牺牲了身边的人。
　　“姐姐。”他拉住我，避免了我因为惊慌而摔到地上，“相信我！”他不动声色将我扶到石凳上坐下，“不要再把去病当成孩子了。”在他的眼中我避无可避的和他对视，“姐姐，相信我。”他的手是温暖的，握着我冰冷的手传递着热度。
　　“姐姐你忘记了？即便是皇上，下棋也是下不过我的，让姐姐几步棋，也不用动气呀。”突然他放开我的手，盈起的笑意站了起来。
　　“去病，你这样说朕可不能装作听不到咯。”身后传来刘彻的声音，笑着走近我们两人。
　　“臣霍去病参见皇上。”霍去病似乎早就知道刘彻站在身后，不慌不忙的转身行了一礼。
　　“起来吧。”刘彻看着我，“娇娇，看起来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我犹豫了下，才站起身，“多谢皇上关心。”抬头看了一眼刘彻又看了看霍去病，“你们聊，我给你们去准备点点心。”言罢我就离开了湖心亭，留下刘彻与霍去病。
　　“看来，让你来看娇娇是对的。”刘彻的目光从远去的女子脸上收回，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来，我们下棋。”
　　“是。”霍去病微微一笑，陪着刘彻坐下再次开始了棋局。

　　接下来的日子日渐平静，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七年前，去病偶尔陪我下棋，颜珠则陪着我一起抚琴，刘彻仍然是天天来看我，而我对他的抗拒也终于慢慢软化了下来，虽然还不愿意侍寝（这是肯定的。），但是平时倒也不反对他待在自己的身边了。
　　而刘彻对我的耐心简直好到我怀疑他是被鬼上身了，虽然宫里的女人因为华夫人那件事对我敬而远之，但是因为刘彻并没有在我的后宫过夜，逐渐也就对我冷淡下来。
　　偶尔有几个对我这所谓的特殊待遇有些怨言的，跑去到卫子夫的昭阳殿抱怨，也被那位驯良顺德的皇后娘娘三言两语打发了，我听着这小道消息心中暗自好笑，卫子夫早就抛了个棋子来试探刘彻对我的态度，现在既然刘彻表现的明显，她自然不可能再在太岁头上动土。而让我意外的是王娡对于我再次进宫此事倒是也没了声响，明明听说我在进宫前最为反对的就是她了，怎么到了我真的进宫了，反而没动静了？虽然没有正式招我去见过面，但是偶尔也会送来一些礼品似乎不冷不热的表示着自己在此事上的中立态度。
　　我自然是不知道王娡和刘彻之间因为我已经闹过两回的事，反正这老太后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乐得清静。整日里过着与七年前一般无二的日子，偶尔遇到卫子夫，也问候几句，不过倒是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挑衅，我原本就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典型，既然对方表现的有理，我自然也不能像个泼妇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在我无所事事的状态下不停的朝前跑，等我一回神的时候已经临近了除夕，宫里开始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喜庆，说来也好笑，来到这大汉朝整整靠近七个年头，我却是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过个年。而我也并不知道，改变我命运的时候，也随着这新的一年再次降临到我的头上。
　　平平常常的一天，无聊的我看着菁玉指挥着众人布置着椒房殿，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聊死我了。”最近临近年关，刘彻与霍去病因为政事而鲜少看到两人的身影，颜珠因为有孕也减少了出宫的次数，虽然我是偶尔会去她那里看看，但是连着几次遇到王娡和卫子夫后我就失去了兴致，情愿一个人在椒房殿发呆。
　　“娘娘，过年可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听着语气，我就算不抬头都知道是哪位了。
　　“饶了我吧，菁玉姑姑。”我学着新进的那些小丫头对菁玉的叫法，“若是这日子再过个几日，我怕是闷也闷死了。”
　　“娘娘。”虽然对于我恢复了以往的活泼这点让菁玉很满意，但是还是一样受不了我说话的肆无忌惮，连忙道，“李夫人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我才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果真看到李颜珠大着肚子笑盈盈站在门口看着我。
　　“咳咳，你怎么不早说？”我瞪了菁玉一眼，才上前扶住李颜珠在一边坐下，“颜珠，你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是无聊，刚才太后赐了一些北疆的鲜果，我寻思着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就想送点过来，也正好看看姐姐。”她笑着说道。
　　“哎呀，这点小事直接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不就行了？我也可以过去的嘛，你现在可以两个人的身子了，不比以前。”我说道这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子，在你娘肚子里要乖点，不要乱踢人哦。”
　　“呵呵，姐姐真是的。”听到我的话，让李颜珠掩嘴一笑，“怎么就那么肯定颜珠腹中的是个男儿呢。”
　　“咳咳，我当然知道。”我低咳了一声，却是一副我不知道谁知道的模样。
　　对于我的神神秘秘，李颜珠倒是也习惯了，浅浅一笑，才继续道，“其实今日是有些事想与姐姐说呢。”
　　“哦？什么事？”我一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糕点一边道，“正好我都无聊的快抓蚂蚁当蟋蟀斗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找我，我才是求之不得。”
　　“呵呵。”李颜珠闻言又是掩嘴一笑才道，“是不会让姐姐觉得无聊的事呢。”她说着就站起身拍了两下手，顿时门外浩浩荡荡进来了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