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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性命之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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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州!你怎么了?虽然我们认识也没有多久,可你不像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叶卓言再一次甩开他。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既做了我的队友,这些闲事就不要管。”梁远州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叶卓言不解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说配合京兆尹的人办案,梁远州都不允许。庄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查清楚吗?
“就算我不去,京兆尹的人也迟早会找到我的。”
“那就等他们找来。”
“梁远州!如果我说今天这个闲事我管定了呢?”叶卓言也是有脾气的,他那执拗的脾气来了,十个人都拉不回来。
可梁远州也执拗:“你要管这件事,那后面的扬名武会,你自己打吧。”
“你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横生枝节。”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我还就告诉你梁远州,就算当不成你的队友,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梁远州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叶卓言为了这件案子,竟然宁愿不与他组队。
他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叶卓言是个明媚的人,便也看不得这世上有不能被阳光照到的角落,可他梁远州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他好像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冒险了。
如果他父亲所中的九字针,与江菱姑娘的相同,那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他有武艺尚可自保,可妹妹呢?
致使朔门关一役大败的叛徒仍旧逍遥法外,他若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那几千将士,便是枉死边关。
“叶卓言,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呢……”梁远州垂下视线去,忽然便颓丧了许多。
京兆尹的人已经到了,拨开围在那边的众多江湖子弟,到杂物间里去探查。
梁远州可以隐隐听见那边传来争论的声音,他转头想走,可只走出两步,脑海中便突然出现了第一天遇见叶卓言时他的样子。
以他如今的年龄,能有那样的剑法,足见天赋异禀。而他本来就身份尊贵,却能勤加练习,更是难得。梁远州丝毫不怀疑,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江湖上也闻名的剑客。
难道真的就让他这样无知无畏的踏入那潭可能的浑水之中吗?
梁远州回身看了过去,他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灿若羲和的人,被人拖入不可见底的泥潭。
他终是不忍了,转回身子,又朝人群聚集的那边走了过去。
京兆尹的人刚刚问过了叶卓言,正在询问江选关于江菱平日的情况。
可出乎众人意料,江选竟然是抬手就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诸位大人,我怀疑他就是凶手,还望各位大人好好查查,昨天这个人都做了什么。”
众人都往江选所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人,竟赫然是——陆绯衣!
“陆兄怎么会是凶手呢?”颜折风大惊,他是听说这边出了事,跟着其他人跑过来的,没想到才过来就见这么大阵仗。
江选朝他看过来,厉声道:“他怎么不可能是凶手?他一直知道师妹对他有意,却从来暧昧不明,谁知道是不是等着占我师妹的便宜!”
“那你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啊!昨日陆兄跟我们在一起喝酒,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颜折风昨天和陆绯衣喝得高兴,便不爱听江选这话。
只是江选也许也是因为师妹受辱心情激动,浑然也不管有没有证据,只一味请求京兆尹的人调查陆绯衣。
陆绯衣仍是那一身绯衣,可却一点都不辩解,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倒是他的队友赵浅月沉不住气了,出声道:“孰是孰非还要请衙门的大人勘定,江公子身为御剑山庄首徒,这般贸然给人定罪,似乎不妥吧?”
赵浅月是来参加扬名武会为数不多的女子,又生得还算漂亮,她这么一开口,自然有不少人都偏向了陆绯衣这边。
林绝弦瞧着,冷笑了一声。
颜折风和叶卓言就在林绝弦身边站着,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两人想到林绝弦在浣音门的处境,却又什么都不敢问了。
江选也知没有证据若是一再强调,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也不再争辩,只请京兆尹的人定夺。
那些京兆尹的人勘定的案情,也不管旁人,只向钟勤禀报,钟勤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死的不是他御剑山庄的人似的,众人见这事一时半会也了结不了,慢慢的也都散了。
叶卓言却没走,他一直站在那,看着江菱被盖了白布抬了出去,这才颓然地转身往回走去。
京兆尹的人,果然还是跟他从前见的时候一样,尤其是底层的那些办案的官差,只想赶紧了事拿银子,根本就不管真相是什么。
他倒是认真地把自己发现江菱的经过说了一遍,可那记述的人也不过记了寥寥几笔罢了。真指望他们,只怕凶手就是陆绯衣,最后也会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更还有凶手不是陆绯衣的情况,那恐怕连真凶都找不出来了。
“不行。”叶卓言皱着眉停了下来。
本来在他后面走着的颜折风和林绝弦这时候就跟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停下了?”颜折风问。他本来喝多了酒还有点头疼,出了这么大的事干脆也清醒了,只是身上的酒气却还带着,叶卓言闻见了,揉了揉鼻子。
“江菱姑娘这件事,不能指望那个京兆尹。”
“怎么这么说?”颜折风有些惊讶。
“你看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要查的样子。那个钟庄主也好像事不关己,这样下去,哪能找到真凶?”
林绝弦听了他的话笑了出来:“那江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劳驾你去查她的案子?”
这一问,真把叶卓言给问住了,他愣了一下才答道:“就算没什么关系,一条人命没了,怎么能不认真处置呢?”
林绝弦的笑容更开了些:“人命?这天底下枉死的人何其多,叶公子每一件都去查,每一桩都去管,不累吗?”
“我……”叶卓言没想过这种事情,他看着林绝弦,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我管不了天下的事,可这件事让我遇到了,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叶公子侠义心肠自然让人称颂,可人在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叶公子若能为江姑娘讨回公道,自然是好事,可日后,若自己因此陷入绝境,叶公子还会不后悔今日所为吗?”
“我能陷入什么绝境……”叶卓言被林绝弦的几句话说得毛毛的。
可他父亲是端王,当今圣上是他皇伯父,他又能陷入什么绝境里?
林绝弦却不再说了,他也不管呆愣愣的叶卓言和颜折风,兀自走远了。
“哎,林绝弦!”颜折风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叶卓言却仍在原地站着,他总觉得林绝弦话里有话,可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人被害身亡,查清真相,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大家同在江湖,就算他与江菱姑娘也不过几面之缘,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怎么能这么轻轻揭过呢?
“怎么不回去?”
身边响起梁远州的声音,叶卓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忽然涌起一股委屈的感觉来。
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只是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你不是不管吗?那你在这干什么?”
嚷完这一句,他也不听梁远州的回答,拔腿就往自己院子里跑了。
梁远州看着他的样子,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恼了,高兴的时候还好,生起气来,可真是小少爷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