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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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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到街上晒太阳比躲在房间里舒服多了。
在大家的建议下,周云其同意下午的自习时间也改在气象台的小山上。
从小山上望下去,蓝天白云下的武义县城特别洁净美丽。
熟溪里的水围着河道里高高低低的石头,蜿蜒细碎的流淌,温婉而宁静。河滩象被河水洗过一样,白得耀眼。有一群妇女在一个清澈的大水坑边洗被单衣服,她们高谈阔论,爽朗的笑声被风吹得很远。有三三两两的人们在溪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恬淡而闲适。和煦的阳光照得人发困。
周云其说他留下来守着书,其它的人在许国云带领下休息半小时。
所谓休息,就是玩,逛街,五个人就嬉笑着从小山上下来,沿着溪南街逛到解放桥,过解放桥从溪北绕到劳动桥,再过劳动桥回到小山上,刚好半小时。
也可以下到熟溪里抓鱼,但溪里的鱼都让电瓶电走了,连泥鳅也看不到。
刘鸽在溪里捡了很多光光的鹅卵石。惠玲还捡到一块红色的石头,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白色图纹,象一块宝石。回到小山后,惠玲把这块宝石郑重地送给周云其,周云其看了一眼后说是狗屁宝石,随手就把它扔到了山下的草丛中,气得惠玲狠狠踢了他好几脚。
那天,几个人照例沿着老路线逛着,刚走到解放桥头,还没过桥,看到一个小老头骑着个三轮车直直地冲着他们过来。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惠玲已经紧张兮兮地叫了声:“爸!”原来是惠玲的的爸爸。
怎么会这么巧?几个人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惠玲低声说:“你们先走!”
然后看到老头把三轮车停在路边,惠玲小心地走到他身边,老头满脸严肃地说着什么,惠玲不住地点着头。
“糟了,”刘鸽说,“他爸准骂她了,都是你们,每天都这么走,肯定会碰上的——她爸就在桥头的菜场里呢。”
三个男生都不说话,远远紧张地看着惠玲她爸。
一会儿,老头骑上三轮车走了,惠玲一路小跑着追上来。
看到神情紧张的几个人,惠玲吐吐舌头,笑了:“没事,我爸问我下午是不是没课,我说和你们几个到新华书店买几本书。”过了解放桥就是新华书店,这借口编得够圆滑的。
朱文培就嘻嘻笑了:“好险,我们还怕你老爸扁你,想不到你还挺会骗人的,连老爸都给骗了。”
惠玲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跟你们学的,你们把我都带坏了——不过我老爸从不打我。”
许国云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万一你给我们买菜时碰到老爸怎么办?”
惠玲说:“碰不到的,我在星光菜场买,他在溪南菜场卖,怎么会碰到?”
许国云说:“万一碰到了怎么办?”
惠玲想了一下,说:“万一碰到了,我就说有几个同学生病了,我在做好事。”
说完,惠玲又笑:“不是咒你们,只能这么说。我爸妈对我不回家吃饭都有想法,他们知道学校没食堂的。我们村还有两个人在我们班里读,他们都回家吃饭的。”
朱文培说:“那你怎么解释的?”
惠玲说:“我说,我有个要好的同学一个人住着,怕孤单,我陪她一块儿吃。”说着吃吃笑了:“鸽子,你什么时候得跟我回家证明一下。”
刘鸽也笑了:“好,好,我就说我不会烧饭,没你烧饭我非得饿死不可。你妈如果还不信,我就说我们还养了几头猪。不信,她可以亲自来看看这几头猪。”两个人咯咯笑了。
许国云几个也笑了。
女人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刚才看惠玲还紧张得要死,一下子就雨过天晴了。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惠玲她爸,许国云就改了路线,不过熟溪了,小山上下来后,沿着武义教育局后面的小路走,一直走到解放南路,再往樟树脚那边走,从江山新村后边再绕回来。
樟树脚是武义城里的标志性地段。那里是三路交汇的地方,路中央有个小转盘,转盘里长着一棵几百年的大樟树。一说樟树脚,谁都知道这里。但这里一边是环城南路,一边是通向乡下的土路,灰尘满天,风景远没有熟溪这边好。
走了两次,大家都不乐意了。于是继续沿着熟溪边走,幸好再没碰到惠玲的爸爸。
大家没想到的是,惠玲的爸爸没碰到,却碰到野狼了,还差点打起来。
杨水富的眼睛是最尖的。
他看到野狼时,野狼他们刚从武义婺剧团门口的公共厕所出来。
那个公共厕所离溪北的劳动桥头约三百米。
要避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人就迎头走过去。
野狼他们也看到这边的人了,野狼老远就喊着:“喂,杨水富,今天有没有带菜刀呵。”说着几个人诘诘地笑,肆无忌惮地走过来。
他们有七个人,而自己这边才五个人,还有两个女的,许国云知道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国云对惠玲和刘鸽说:“要出事了!你们快跑到婺剧团门口那个小店里,那里有公用电话,我们一打起来,你们就报警。”
惠玲和刘鸽脸色苍白,撒腿就跑。
可是两伙人还没动手,两个女生已经拨了110。
武义的警察反应速度是快,没到两分钟,就看见一辆白色的警用面包车呼啸而来。
野狼他们刚把许国云三个围在一起,就听到了警察的吆喝:“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然后警察命令两伙人向相反的方向离去,就算没事了。
三个人恨死了野狼。这个人太猖狂了,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教训野狼的事当然不能让严惠玲和刘鸽知道,但必须让周云其知道,这家伙鬼点子多,说不准有好办法。
周云其开始不同意,但看到三个人意志很坚决,勉强同意了,说是被逼上梁山。
周云其说:“我们只是教训教训他,不要过头,要听我的。我们的目标是考大学。”
朱文培真是佩服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考大学。
问题是你想考大学人家不让你考呵,都找上门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云其又要朱文培去摸清野狼的住处,活动规律,要大家稍安勿躁,要从长计议。
也怪,许国云都听他的,朱文培和杨水富只有照办。
很快,弄清楚了,野狼家住在双路亭武义印刷厂边上,听说他爸是武义印刷厂的副厂长。
野狼爱跳舞,一般在晚上12点左右回家。
武义印刷厂从环城南路过去没多远。晚上,等刘鸽和惠玲走了,四个人骑上车去踩点。
印刷厂门口不是正式的城市道路,而是一条叉路,连水泥都没浇,是条石子土路。
整条路黑乎乎的,只在印刷厂门口有盏昏暗的路灯。
印刷厂对面是田野,只印刷厂边上有几幢房子。
四个人在路灯下站了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走过。
四个人就放心了,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行动方案。
离野狼回家的时间还早,四个人先到解放桥头的大排档吃夜宵。到十一点,看看差不多了,四个人就小心翼翼地回到印刷厂这里,在印刷厂边上的一条小弄里埋伏下来。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听到野狼的摩托车轰轰地由远而近过来,他的摩托车声音特别响,十里八里外都能听得见。
四个人把四辆自行车横七竖八地摆在路中央,人就站在路边等着。
一会儿,野狼的摩托车就到了。
这家伙,车上还载着个女孩,头发黄黄的。两个人都没戴头盔,活该找死。
看到拦路的自行车,野狼再笨也知道出什么事了。他抖抖索索地把车停下来,一连拨了几下摩托车的靠把,都拨不到。看来,他真是怕了。
后来总算停稳了,他强作镇定地问许国云:“许国云,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漆黑的夜色里,许国云发现穿着黑夹克的野狼在发抖。他带着的那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她惊恐地看着许国云他们,紧紧地抱住野狼。看得出野狼还蛮怜花惜玉的,他也紧紧地搂着那女孩,把她护到了身后。
杨水富走上前去,“啪”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
野狼捂着脸搂着那女孩子退到墙脚下,没有还手。
“有话好说。”他颤抖着说。
“好!我问你,前天你带那么多人拦着我们,什么意思?”杨水富问他。
“我……我没,刚好碰到,哪里是拦你们?”
“事情要怎么解决,你说吧,我们听你的。”许国云说。
“我知道了,是我不对!以后如果我再在严惠玲面前胡言乱语,你们把我全身浇上汽油,给烧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野狼还是蛮识时务的,还没动手,就缴械投降了。
“还有呢?”
“以后如果我还和你们过不去,我不得好死。”
“好,你说的,以后你要搞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知道。”
“今晚就算了,以后小心点!”
“知道。”
周云其没想到野狼这么不堪一击,之前想好的四个人大战野狼的招数全没用上。不过这样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野狼答应不惹是非,大家就各走各的路,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四个人于是兴高采烈地回来,象打了个大胜仗似的。
礼拜天,杨水富回家里拿米拿菜拿生活费,在回学校的路上被野狼几个人拦下了,被打了个半死。
随后,野狼就失踪了。
许国云他们满街转悠,找遍了整个武义县城,就是找不到他的影子。
许国云他们自己倒无所谓,惠玲刘鸽她们也知道这事了,她们也整天心神不定提心吊胆地,害怕野狼他们找茬。
许国云要一个野狼的哥们转告他,如果他再不出现,他们就把他家的房子浇上汽油,给烧了。
过两天,野狼托他的哥们给许国云送来了两百块钱,说杨水富打了他一拳他也打了杨水富几拳,大家扯平了,钱是医药费,他出。
许国云收了钱,这事就算完了。
说实话,跟他耗不起,用周云其的话说:“我们还要考大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