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芊菀

5、知青5

　　既然决定了要一起去，接下来的几天林海就一直在处理一些家里带不上的大件，比如缝纫机、自行车之类的东西。

　　家里那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隔壁的林爷爷林奶奶，还有大伯大伯母，这会儿一大家人一鼓脑的全过来他们家聚集在堂屋里坐着的。这个说“去那里容易吗？那里的东西卖的都比我们这儿的贵，在那里挣得多又怎样，还不是全往外掏了”，那个说“这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省城哪有位置接收啊。去了住老丈人家，你就不怕惹了那边的哥哥嫂子们不高兴”，这反而跟上门女婿差不多了……

　　亲家的情况，林家人也知道，不就是跟他们家一样在儿女成家后就把他们分出去嘛。李文文上头的哥哥姐姐们年纪大，早就分出去了，这没什么可说的，可她还有个一样大的双胞胎哥哥啊，既是幼子，又是男丁，应该是很受宠的。老人一定没少帮衬着。他们俩口子这一过去，再带个孩子，还不得那边的老人帮衬着，这样一来，帮闺女家多了，那小儿子能愿意？占了人家原来的份了。再说，闺女都快十年没见到没相处过了，小儿子小孙子倒是一直陪着在。即便时常有舒心往来，可在身边的总是比不在身边的多几份面子情。你怎么就能确定，那边的老人不图轻散松快反而愿意帮你带孩子呢？

　　林爷爷林奶奶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老人经历了一辈子，对这些日常生活往来总是有几分自己的理解。

　　老人说得很是实在了，生活中越是细小琐事越是尤为致命，别说村里，就是城里那些婆婆媳妇因为一点小事就吵架撒泼互泼脏水的事还少啦？与自己亲爸妈相处还时常摩擦拌嘴呢，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却住在一起的外人呢。做父母的虽说在大事上把不了关，做不了什么主，但在小事上稍微提点几句，让儿女过得更舒心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人喜欢安稳，林大伯想喜欢前程，都是由各自的年龄阅历决定的。都是真心实意在为亲人打算。这会儿就需要林海与李文文安抚大家了。

　　“没事，去了就住丈人家……”“他们家挺大的，四四方方的，拿木板挡着，切割成了四块区域……”“去了也不用担心住不下……”“给房租……保管不让岳父岳母吃亏……知道知道，肯定好好对人……上心，上心，肯定不让人觉得乡下来的拿不出手……”

　　工作活计啊。“先看看能不能干临时工，不能干，再说……”说什么呢，其实他都打算好了，现在市场开放了，实在不行就自己支个摊做点小生意就成，反正自己做饭手艺好，就是李文文也比不上。而且也听李文文她爸妈在信里说，现在省城各个厂子的收益都不怎么好，工人不怕忙，就怕闲，厂里的薪水都发的磕磕巴巴，还是与友商互相交换货物了拿物资抵的。真使劲弄进去了，他心里还要嘀咕呢。

　　只是这话不好叫大哥知道，他这是没办法了才要去支摊做生意，大哥在家却不必这样，家里的营生还够，还有爸妈帮扶着，不需要去冒这个险。

　　真话假话含糊着说了些，总算把人安抚好了。

　　收拾完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林舒想着买回来的火车票，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这下，应该就不会像原身记忆中那么惨了吧。即便他们之后分开了，有个过渡期在，她也不用担心了。

　　她不知道的是，上辈子林舒晕倒了，李文文也是一听说就赶回来了，可她竟然是直接要求她不要考试。那怎么行呢，这对李文文来说，可是可以过得更好的机会。疼女儿也不能触及自己的底线，心情差了才只考上了西市师范，是个三本，这辈子却因为解开了心结，比上一次考的更好，考上了在全国也排得上号的西市大学。

　　而林海本来就犹犹豫豫着该不该去，妻子一直在等他表态，可他却理解成了她嫌弃他这个泥腿子，亲人的劝说又让他本就不确定的心再动摇了几分。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着辈子林舒直接戳破了那层纸糊的窗户，小误会嘛，说开了也就好了。

　　第三天清早，天才刚亮，日头还没出来，林舒就醒了，是李文文在厨房那儿叫她。要去省城了？不对呀，天还早呢，晚上七八点的火车，怎么这会儿就叫起了。

　　迷迷糊糊地跑过去，还没出声呢，也实在是刚醒不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李文文在那说，“快去梳洗一下，然后过来一起包。”

　　李文文三四点就醒了，火车上的吃食贵，早起多做点，也好叫一家三口不饿肚子车。再则带些东西去娘家也好看些不是。她不是不知道去娘家得带几样像样的，但是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怎么能和这实在的肉包比呢。

　　这都开始和面了，她心里又想，“多做点去火车上卖行不行，咱没吃的，人家也饿啊”，抱着这个想法，李文文就去喊林舒来帮忙，这样也能快点干完。

　　李文文的想法，林舒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妈就说典型的只要里子好，谁管面子什么的样的。

　　人家怎么说来着，“面子除了能让好看点，还能干嘛，咱们这些小人物也不能靠面子过更好。自己过得怎样自己心里清楚。”

　　林舒笑着走过来问她爸，“面揉好没，能开始了吗？”林海懒得抬头看她，没好气的说，“你可真能耐了，一出来就使唤我。”哼！死丫头。

　　得！饿着肚子干体力活的人抗议了。

　　李文文在和馅。

　　从菜地里摘了蘑菇与韭菜，再将它们一一择好洗净后切末，一旁的瓷碗里的小龙虾满的快溢出来了，头和壳都去掉了，这是她爸看她爱吃特意去河里捞的，就怕去了城里再吃不上这口，一大早就把这些洗干净收拾好了。

　　家里养的鸡、鸭、鹅和兔子也杀了，准备送到娘家去的干货早就腌制完晒好了，专门用来下蛋的老母鸡也给公婆那边送过去了。这些处理好了的家畜，一份去骨剁成肉糜好做肉馅，取下来的骨头也不浪费，用来熬汤煮粥喝。天气太热，胃口不怎么好，喝粥畅快。还有一份用香料卤了，想吃时就随时拿出来吃，方便。

　　积攒了那么久的鸡蛋，李文文还特意从奶奶与大伯娘手里置换了很多，还有一些素菜，都一起卤了。说不得这些东西火车上也有人要呢。没人要，自己吃也不错。

　　林舒听完她妈的絮叨，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咋舌，“真有商业头脑啊。”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这么说出来了。林海一听就乐了，“可不是嘛，人家不愧是能考上大学的人，脑子活！”李文文被这话里的促狭给挤兑的红了脸，忍不住拿手肘拐了他一样，“怎么说话呢，林海同志，你必须实事求是的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脑子不如我……”说完还“哼哼”了两声。

　　林舒也不在意，这两人的相处就是这样，一会儿闹一会儿好，但是居然神奇的没怎么吵过架。至少她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

　　径直走到案板上去给肉馅加调料，这是原身记忆里做惯了的，她做着做着自己也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就像是自己本来就会做似的。

　　这馅料，荤是荤，素是素的。本来李文文不准备做太多样式的，但是经不住林舒一直在身旁痴缠说想要多几个口味的。她便按着她的意思多做了几样，有菌菇肉馅的，韭菜虾仁，韭菜鸡蛋，粉条肉末，也有纯肉、纯菜馅的。

　　林舒见李文文把馅料都调好了，便走到林海身旁，在他正揉着的面团上伸手揪了一团，拿擀面杖擀了一下，见它舒展开后没伸缩回去，扭头对她爸说，“爸，这面揉好了，可以开始包了，你也不用这么费力啦。”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哪能呢？这才多会儿，我再按两下，把它的气排出去。”

　　“好吧”，林舒说完又转到她妈身边看她不停的打肉馅，等到李文文说了句，“好了好了，我这边好了。咱们开始包吧。”林海听到李文文发话了，赶紧应了声“哎！”，然后下了揉面的手，从桌子上把装着面团的盆放案板上了，接着就把面团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剂子，擀平了好让这母女俩包的时候轻散些。

　　林舒：“……”女儿说话没有媳妇好使，是吧，怎么我说了不听，她一说就听了呢。

　　上午就这么在包包子中过去了，开始时林舒是打算不弄褶，直接给它搓圆的，可总是包的不停露馅，就因为这还被林海取笑说“这样有标识性，一眼就能认出来，到时候蒸出来留着咱们自己吃”，于是最后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弄了带褶的包子。

　　包的还挺大，有些不像她认知中的那般大小。随即一想就明白了，现在细粮精贵是没错，包子好携带也是真的，但是做小了怎么会有人买呢，人家还不得暗骂卖这个的人不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