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脾气暴躁在虐文躺赢了》桔子粟

7、最后一课

　　刺客完好无损地走出秦王府后不久，就遇到了围捕，他认得出佩刀，是襄王的人。
　　□□者，人恒杀之。
　　他替襄王去刺杀秦王妃，为的可不是让襄王派人来灭他的口。
　　襄王不仁，那他又何必再苦守着廉价的忠心。

　　“是襄王，派我来刺杀秦王妃。”他低下头，不敢去看秦王的眼睛，“我也是听命行事，对不住。”

　　靳渭微微偏头，立于他身侧的黄羽立刻会意，摇了摇头。
　　王妃进府这么久，除了今日，并未见她找过大夫，也没去拿过药，而且能吃能喝的，瞧着比他家王爷可还康健多了。

　　刺客见秦王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他之后是不可能回襄王那边了，出去又会被追杀，唯一的期冀就是秦王能留下他。
　　“秦王妃身手挺好的，有点出乎我对闺阁女子的认知，我本来不会得手的，可她在后半段，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靳渭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哪里奇怪？”

　　刺客挠了挠脑袋，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就仿佛，她自己不想活了一般。”

　　靳渭眼睫微垂，脑海中浮现出姜筝那张淡漠的脸，确实是一副万事万物不曾放在心上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人，越难有东西令她萌生死志，因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可如果，她不是她呢？

　　“你伤在她哪里？”

　　刺客印象深刻：“我用剑刺穿了她胸口。”

　　“确定死了？”

　　刺客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连忙自证：“我探过她的脖颈脉搏，确定人死透了才离开的。”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对方的夫君，声音一下又弱了下去，“对不住。”

　　黄羽下意识地去看靳渭，后者抬眸，语气淡淡：“她没死。”

　　刺客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啊。”

　　靳渭没再同他说什么，安排旁边的另外一名侍卫带他去安顿，而后对黄羽道：“我们去后院。”

　　去后院之前，靳渭先去了一趟府里的医馆，因他自幼体弱，当今圣上特许他在府内开设医馆，宫里有的药材也都会往他这里送一份。而掌管医馆的，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名医蒋还休。
　　他要去为他的王妃把把脉，看她究竟气血如何。

　　“另外，”他对跟来的一名侍卫道，“你让甄管事带人去姜府请一下姜将军。”
　　平地起风，一朵腊梅落在膝头，靳渭捻了捻根茎，“王妃来府上也有些日子了，想来是思念家人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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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渭出现在月洞门前时，姜筝觉得嘴里软糯香甜的八宝饭顿时有些没味。
　　没记错的话，这人昨晚才来过。
　　这就是书里设定的没有感情？作者怕不是有点毛病吧。

　　对于她几乎写满全脸的嫌弃与不耐烦，靳渭似乎毫无所觉，脸上带着他的半永久微笑，渐渐来到近前：“听闻王妃气血虚亏，特地让蒋先生来看看。”

　　姜筝沉默不语，把玩着手里的瓷勺，等他的下一步把戏。
　　身后的浣心没沉住气，欠身行礼：“小姐这几日总说头晕昏沉，我便自作主张去为小姐开了些滋补气血的药，还没来得及给小姐喝。”
　　姜筝瞟她一眼，没说什么。

　　零零七与姜筝意识相连，最能清晰地感觉到姜筝心底的戾气，愈渐浓郁，它连忙安抚：“气血虚好啊，气血虚就得补，那就又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

　　靳渭距姜筝不过几步远，不会看不清她的神情，即便真的看不清，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值在这一刻又被抽走了几分，他强压着没有显现，甚至还有些兴奋，她如此不悦，必然是心里有鬼。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不过瞬息，那些生命值又尽数返还。再看姜筝，神色淡漠平静，眼皮一抬，坦然与他对视：“多谢王爷关心了。”
　　她干脆地卷起衣袖，手搭在桌上。
　　靳渭温和地弯了弯唇角：“你我夫妻一体，何需言谢。”
　　姜筝毫不掩饰地皱了眉头。“快点吧，我还要吃饭呢。”

　　靳渭唇角的弧度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他微微侧目：“先生请。”
　　蒋还休会意，走上前去，道一声冒犯，请姜筝将手搭在脉枕上，待浣心为她在手腕上铺好一方手帕，方才不急不慢地开始把脉。

　　靳渭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姜筝，同样，姜筝的目光也不曾在他身上驻足，她只是懒洋洋地阖着眼，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盏茶的功夫，蒋先生诊脉完毕，撑地起身。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蒋还休镇定开口：“敢问王妃，近日可有大幅度流血？”

　　“有啊。”

　　几道目光同时落在姜筝身上。

　　姜筝慢悠悠睁开眼，望着那张瓷白秀气的面容，诚心地问：“葵水算吗？”

　　“......”

　　蒋还休到底是大夫，听见她当着大家的面大喇喇地说起这个，反应还算平静，点头：“算。”
　　后面的话，是面向靳渭说的：“王妃确实气血有亏，不过只是一时，倒是长期忧思过度，肝气郁结。不过王爷无需挂怀，只需日常少思多眠，心情开阔，且注重饮食即可。如若着急，也可佐以药物调理。”

　　姜筝好心替他翻译：“吃好睡好别操心就可以了是吧？”

　　蒋还休一愣，随即称是。

　　这会儿，姜筝才舍得施舍目光给靳渭，她少见地在他面前露出微笑：“还得劳烦王爷了。”

　　脑海中突兀响起九九六的声音：【感应到姜筝因宿主心生两分愉悦，宿主生命值增两分，当前生命值十九。】

　　靳渭不动声色地在袖间藏起了拳头，回之以笑容：“王妃客气了。”

　　“没事的话。”姜筝放下衣袖，“我就不送王爷了。”
　　她用行动证明，这话是通知不是商议，说完，她就拿起勺子重新开始吃饭，旁若无人。

　　余下的婢女侍卫乃至蒋还休都只得低头用目光扫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靳渭捏紧拳头，在心里自己给自己顺气，好男儿不与女子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冒犯，他忍得。
　　“王妃多吃点，吃好，本王还有公务在身，下次再来看你。”

　　等到靳渭带人离开，又等到姜筝吃完饭享受完其他婢女的餐后服侍，浣心终于得空同她独处一室:“秦王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然怎么突然想到找人来给你诊脉，还要叫姜家人来。”
　　她想起先前撞见的阵仗，突然有点懊悔自己犯懒没有跟上去看看。

　　“说完了吗？”姜筝掏掏耳朵。

　　浣心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说完了。”

　　姜筝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榻的方向走：“说完我就睡觉了，你出去吧。”

　　所以你刚刚那副专注的样子其实是犯困了在放空吗？
　　浣心拦住她的去路：“你坦白跟我说，倘若秦王派人抓你，你有把握逃脱吗？”
　　她想起那天她说的自己打不过她。
　　姜筝回答得也很干脆：“没有。”
　　明面上的府卫不算，无人知晓的地方，也还有数不尽的暗卫，她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夸张，没把握就是没把握。

　　她如此直白，脸上又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浣心站在原地，嘴唇张合几次，没说出话来。
　　“你，那你，”她看着姜筝，“如果暴露，你......”

　　姜筝捏了捏眉心：“慌什么，没看见他很喜欢我吗？”
　　浣心瞪大了眼睛，怒气涌上心头，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糊涂，你怎么能依仗男子的爱？王侯之爱，能有几时？”

　　“有一时算一时，我自有办法。”她推着浣心将她推出房间，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些话当然是搪塞，她在上一世就不再相信所谓的爱，至于靳渭，依她最近的试探和观察，她身上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对他形成了掣肘，所以他必须忍耐纵容，至少目前是这样，即便他发现了她的身份，也暂时不能动她。
　　若真到了能动的那一日——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人这一生，没什么能自己真正预测到的事，提前忧虑恐慌不过是徒增烦恼，不如好好养足精神，真到了危机来临那日，总有应对办法。

　　姜筝就这么养了一下午的精神，待她醒转之时，已经是日头旁落，暮色将合。
　　“王妃，”山奈懂她的性子，伺候她梳洗完，才不急不慢转告，“姜将军来了，和王爷谈了会儿，现下应当在客房，浣心姐姐已过去接待了，说等你醒来直接去即可。”

　　姜筝按了按太阳穴，这个靳渭还真是爱搞事情，显然是封建时代没有手机和网络的产物。

　　头疼归头疼，她还是要去看看的，如零零七所言，有时候忍一时麻烦，能省去很多麻烦。

　　她在婢女的陪同下来到客房，里头已经点上了灯，倒映出两道侧影，一坐一立，微微倾斜，似在交谈。
　　浣心还真是姜家的人？姜家和未央什么关系？
　　姜筝不清楚，也不感兴趣，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姜筝愣在原地，抬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恍惚间，时间仿佛回到最后那一天，疼痛早已模糊了她的意识，混沌中，眼前浮现她期盼许久，支撑着她扛过种种酷刑的身影，他站在那里，用这道声音，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姜筝闭了闭眼，松散了多日的手掌，在檐下阴影里，慢慢攥紧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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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来活动一下发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