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魑魅魍魉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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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叫骂声令人不悦，白童子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两个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人类。
——没做过的事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我弟！
——谁家弟弟整天给姐姐送玫瑰的！呸！
——我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他给我弥补一下别的小女生都有我却没有的遗憾而已！
——呵，黄脸婆了还装什么小萝莉！说到这个你们之前还带着那臭丫头一起去游乐园玩，呵呵，好一个温暖的一家人啊！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结果老婆孩子都被偷了！
——你什么意思！姓安的！
——我什么意思还需要明说吗？呵呵！
——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王八蛋！
——哟，瞧这多有文化，你弟弟教的可真好！
——你个软艹蛋的！满口胡言！
——我满口胡言？他要真是你弟就算你俩睡一张床上被人看见了我也不会多想。
——xx！xxxxx！
——但他是你亲弟吗？
争吵声骤然停止，女人抿嘴不言。
男人疯狂大笑，最后猩红着眼看向白童子：这玩意是我的种都还不一定吧！他年轻帅气还巴巴的给你送花，没有血缘关系的束缚，你一时糊涂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说是吧！
女人塔般稳健的身体摇晃：少胡说，那是给我们楚家传香火的，他肯定会娶一个美丽年轻的妻子，然后生很多孩子，要是他们夫妻不愿意带孩子还有我和安然……只要他好好延续楚家的香火，我死也值！
男人的嘴裂的很大，眼中满是疯狂：那你岂不是正好？你就是个女的，从小把他养到大，要不是你爸妈早死，他是你童养夫也说不定吧？
——安茂生！
女人给了男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然后她抄起桌上的水壶就往男人头上砸：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就是姐弟，你个小心眼的怂蛋玩意！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
脸上满是水的男人冷笑：都是一个山里出来的我还能不清楚？他根本就是你们买来的！要不是他亲生父母找来你慌不择路，还不知道要瞒着我多久呢！老子因为这事好好的国内不待专门要了开拓国外市场的活，还不是好心给你楚家保留香火，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嘭哃！男人被女人砸晕过去。
丢掉水壶的壮硕女人蹲在地上哭泣。
不久后，女人起身扑向白童子，滚烫的泪水和令人窒息的拥抱让白童子升起杀意。然后场景一转，他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接着就是那个男人冲来一把抱住他把他丢到窗外，天空在他眼中后退，接着成为一片浓黑。
待视野恢复，他面前是一座座墓碑，身前的墓碑上有那对男女的画像。此时的白童子已经明白自己是在幻境之中，有人在身边，他发出与自己声音不同的声音。
——舅舅，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吗？
——在说什么傻话，姐姐养大了我还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条件，如今你无依无靠，我抚养你长大也是应该的。还是说，你想自己生活？
被他这个身份称作舅舅的男人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可在墓地中却不合时宜。
白童子视野拉后几步，他感觉自己贴上了那冰冷的墓碑，接着又远离了墓碑。
随着走向青年，两张车票塞到了他手里。
——这两张车票一张会前往警视厅，还有一张可以到达你昨晚说想去的日暮神社。想去哪里你自己决定，我会在神社等你。
白童子转向墓碑，当垂眸去看手中的纸时，余光看到的是一圈栅栏。抬头，古木矗立，那个青年就在他身侧，笑容很是真诚。
接着所有画面都被漩涡吞噬，一阵眩晕过后白童子发现自己坐在牛车上，身边是一个老迈的巫女，头还缺了一块。他听到那个已经很熟悉的童声说：“已经、没有亲人了。”
——那是恶魔之巢，我是恶魔之子。生命的重量不及污秽之心，梦魇相随。
成熟的女声在心中响起。
再次睁眼，入目是一片金黄的稻田，再远处是熟悉的木屋村庄。神乐就站在稻田中，收割的村民视若无睹。白童子上前。
“神乐，夜晚有什么东西吗？”他们在林中走到黑夜，便安营扎寨，谁知还能做梦。
纲吉、桔梗，还有总在睡得赤子都没醒。
神乐摇着和扇驱散蒙蒙的烟雾：“你们睡着后这村庄就出现了，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
白童子：“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梦。”
刚一动弹，桔梗醒了，并且警惕的摸上弓箭。当看到村庄时，她神色略变。眼神扫过四周，见奈落的分身算是安分，便先撑起结界，再驱逐琥珀身上的邪气，确认他身上的四魂碎片没有污染后，这才看向抱着赤子的纲吉。
“桔梗大人？”琥珀转醒，“啊，神明大人！”
桔梗按住琥珀：“别过去，他现在处于梦中，随意惊醒可能会出变故。你有看到什么吗？”
“看？”琥珀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道，“我看到了许多拿着神乐铃的人最终被神乐铃里出来的妖怪撕碎，没有一个能够善终。”
桔梗：“你看到了这些吗？”复看向白童子。
白童子：“我可以看看赤子在做什么。”他走到纲吉身边，俯身和赤子额头相触。
刹那间，白童子的意识就被记忆包裹，暂时忘却自身，浸入式体验另种人生。
见白童子也被邪气缠身，加上神乐热衷于看奈落吃亏，稍微放心些的桔梗这才有心思去思考现在的状况：神乐铃是安然巫女的武器，琥珀说看到许多持有者被妖怪撕碎……
大火、大旱，腐尸、鸦群——
当意识清醒的时候，齐飞宇并不意外自己身上黏腻的鲜血和手里的鸟尸，无非就是求生本能作用什么的，他并不在意这些。
丢掉乌鸦的尸体，远离动物的腐尸，身体还很虚弱的他在下午的烈阳中寻找庇荫处。天地就像烤炉，他是烤炉中的食材，体内的水分在沸腾。爬进狭小的洞穴，躲避烈阳直射的同时顺便向抓住的野兔取水拿肉。
没有时间思考，糟糕的身体催促他休眠。
等气温稍一凉爽，齐飞宇就开始寻路，第一目标就是找到人烟，再看情况求助。
那是在现代社会只能在影视上才有可能看到的简陋村庄和不该存在的祭祀场景。干涸的河道旁跪着一群衣不蔽体的难民，齐飞宇远远一看就转了方向：没有发现摄影机。
顺着炊烟，齐飞宇找到了破落的村庄。
他没有出现在人前，只是寻找好视野观察那些瘦骨嶙峋的人，他看到了篝火。
齐飞宇神色木然的离开了观察点，来到已经没有人的河道旁，注视着硬的跟混凝土一般的河床。风吹过，掀起一片尘土。
他更加灰头土脸。
风停，他慢吞吞的擦去脸上凝结的污垢，然后在衣兜中摸索，随后他把手打开，看向掌心里的硬币，然后往一个方向去。
那里并不是村庄，而是植被稀疏的大山。
山中有匪，还有山寨。
齐飞宇兵不血刃的取得主权。
他们挖山取水，但水一离开地表就会蒸发。
守着水源的山贼们喜悦，然后他们说：谷地有旱魃，大旱两年，已成无人区。
旱魃波及的范围都已经无人，齐飞宇所看到的村庄其实是悍匪、败兵聚集地。
在外面，他们都该被清剿。
得到这个结论的齐飞宇趴在地上饱饮，周围人只能眼睛发红的看他。待齐飞宇起身，其他人也有序的如他之前般伏地饮水。
谷地是个废弃的采石场，这废弃不是因为采完资源，而是没有劳力才废弃的。
齐飞宇想除旱魃，匪寨众人都摇头：它安分守己为幸，古法童子尿黑狗血破万邪，但干旱两年，人、兽尽逃。吾等凶悍可避。
能留在这里的都是些亡命徒，鬼神不惧。旱魃身为异鬼，也拿凶煞之人无法。
齐飞宇明白了，于是更打算除去旱魃。
众人皆不看好，只求相安无事。
然后一日轰雷，地动天摇，采石场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除去旱魃的齐飞宇倒在地上，没想到自己在成功后却是被落石废去一条胳膊，人也因为走位脱力而没办法离开。不过感受着身上落下的密集雨水，迅速失温只待等死的齐飞宇也放下了心：看不到篝火也好。
没想到自己会死在采石场、但也不后悔跑来除旱魃的齐飞宇甚至庆幸自己不用再看到初来时村庄所见到的画面了。因为在听到有旱魃时他就明白这个世界只会有更多死人，于是他放弃了寻找安然，转去寻一个活路。
可惜他只来得及处理旱魃，而村里的人……如果还有时间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驯养后又回归野性的“人兽”再次驯服的！
一双眼睛忽然睁开，同时贴着赤子的白童子也站直身体，眸中是和赤子同样的恍惚，竟是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谁来：我们是奈落的分.身，我们是奈落，我们是齐飞宇……
几个呼吸后白童子清醒，毕竟他只是接触赤子才看到那些的，到底是有些隔层。另就是他和可以直观灵魂的赤子不同，只能听到浮于表面的最为明显的心声和一些杂音，最多就是通过接触来读取更为深入的一些画面。
桔梗看向赤子，但就算赤子睁开了眼，属于林中的邪气还缠着他，甚至还越来越多有将其包裹成茧的趋势：发生了什么？
怀抱着赤子的纲吉忽然眨了眨眼，感觉有些不舒服的他看向怀中赤子，直觉有些不对的他担心地碰了碰，随后令他难受胸闷的感觉就消失了，赤子看着也和平常无二。
赤子闭上眼睛，并说：“婴儿需要睡眠。”
纲吉笑道：“好吧，我不吵你了。”
赤子的心脏正在狂跳，同时正在斗牙王埋骨地和杀生丸对战的奈落也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般的危机感：是我疏忽了什么吗？
白童子心里问：你还没有好吗？
赤子：阻挡我窥视纲吉的力量把我灼伤，那还只是一个回眸。而这次，我们差点就被齐飞宇取而代之，幸好有纲吉出手。
白童子：……竟然被巫女庇护了。
赤子：我们也需要他。
白童子：也许我们可以取代奈落。
赤子：让他来策反保护我们的“巫女”吗？
白童子：呵，就连神无都反抗了奈落，当他也没什么意思。毕竟那只是个半妖。
赤子：只要和奈落断了联系……
白童子：我们完全可以……
桔梗皱眉：能够读心的妖怪太麻烦了，而且还是两个很不安分的奈落分.身。
白童子看向桔梗，笑得意味深长。
巫女安然行走在林中，十米外是个锦衣长袍头发全都被玉冠束起的矜贵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巫女安然终于停下，背对着男人问：你还要跟着我多久？是想要我一身血肉？
男人气定神闲：我虽为鬼，但不食人。
巫女安然：别跟在我身后，我怕鬼。
男人：你心中坦荡，最不怕鬼。
巫女安然：那我也不喜欢身后跟着鬼。
男人：回头看我。
巫女安然：呵，鬼王也还是需要躯壳吗？
鬼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不附身。
巫女安然：你到我前面就能看到了。
鬼王：人鬼殊途，离得太近就算你是巫女也会被我一身鬼气所害。你还有伤。
巫女安然：那你更该离开。
鬼王：我要看你的脸，寻找答案。
巫女安然：执妄的鬼。
鬼王：没有执念我也就不会是鬼了。
巫女安然：你到底有什么事？要看我的脸你就到我前面来，我是不会在鬼面前转头的！没有事就不要再留在我身边。
鬼王：我在向前走，可你也向前走。
巫女安然：难道我应留在原地被鬼抓？
鬼王：……为什么不用神乐铃？
巫女安然：已经被污染了。
鬼王：你无法净化吗？还是说组成神乐铃的我在车票上的那丝悔意成了妨碍？
巫女安然沉默，画面闪瞬，一张车票浮现，他说通往警局，那是他仅存的忏悔。
良久沉默，巫女缓声：你是鬼，有了鬼气，我留在身上的车票有了神异。我是巫女，有灵力，丢弃的沾染我血的瓷柄亦有了灵性。两者相遇便是可以吞噬妖邪镇压的神乐铃……
鬼王笑了：那也算好事。
巫女安然声音冷然：玉一事让我知道那有多脆弱，毕竟那就是我二人的不堪。
鬼王：所以你就丢了？
巫女安然：丢了。
鬼王：不堪是丢不掉的，安然。
尽全力克制自己的巫女猛然回头，正对上鬼王一脸“你回头了”的惋惜神色。
刹那间，氤氲雾气将森林包裹，淹没。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魑魅魍魉之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