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爷不干了》堕落乌云

5、青梅竹马

　　“走？”庄岩看魏凌的眼睛都快黏到栗子上了，故意问。

　　魏凌咽了咽口水，“庄哥，你吃过那个吗？”魏凌问。

　　栗子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山里的野栗子多得是，庄岩自然吃过，“嗯。”

　　魏凌见他点了点头，连忙问他，“好吃吗？怎么那么香呀？”魏凌的眼睛亮亮的，比猫看见小鱼干还要亮。

　　庄岩抱臂看他，心底想笑，面上还是不显，“想吃？”

　　魏凌疯狂点头暗示。
　　“忙我个忙。”庄岩说道。

　　过了一会，魏凌如愿地拿着油皮纸。

　　那栗子已经开了口，稍用力一掰就裂开，但魏凌第一次吃，实在无从下手，将栗子啃得乱七八糟，尽管如此，他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期间他还不忘记递给饲主。
　　饲主庄岩拿过去，随手就剥了个完整的，魏凌学着他的办法，终于剥了点肉出来，一咬开满嘴都是甘甜，香味蔓延整个口腔，那种满足感成片涌了上来。

　　太幸福了。

　　庄岩又去采买了些日常用品，吃的用的，进山时用的护具，零零总总，魏凌看得稀奇。

　　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庄岩示意魏凌跟着进去，庄岩挑挑练练，找了两三本原文书和英语习题集，问魏凌，“哪个好？”

　　魏凌看了看，“是给高中生？”
　　庄岩点了点头。

　　魏凌挑了一本书虫系列的原文书，又挑了本老牌子的习题集，把题目略略看了一下，“这两本，还有这个练习册也不错，比较适合高三生。”

　　庄岩没说什么，拿上他挑出来的书，去前头买单。魏凌见他买好单以后，找了个小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苗苗生日快乐”。

　　哟嚯，有情况。

　　两人回去的时候竟然将蛇皮袋装了个满。回去的路上，老何的副驾座位上坐了个女孩，“这是我女儿，今年刚到县里上高中。”

　　魏凌对着女孩点了点头，露出了一点笑容，女孩好奇地看着魏凌，就连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有些害羞。
　　庄岩上了车，把装了书的袋子给女孩，“答应你的。”

　　女孩打开一看，非常高兴，“哇，谢谢岩子哥！岩子哥真好！”

　　不过庄岩没什么反应。

　　魏凌在心里撇了撇嘴，这么追女孩可不行，想想他那个发小，为了泡妹打了个飞的去意大利给人家买包，又从巴黎空运玫瑰花送到人家公寓楼下……庄岩这么冷冰冰地送书，过后还不声不响，能追到女孩才怪哩。

　　估计是他腹诽得很明显，庄岩盯了他一眼。
　　魏凌笑眯眯地吃栗子，还问女孩吃不吃，女孩很高兴地接过道谢，魏凌道，“不客气，是你岩子哥哥买的。”

　　庄岩恍若未闻，抱着手臂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回来路上，庄岩和他一块挤在后座，又因为带了大袋东西，原本宽敞的后座显得很逼仄。两人不知不觉靠得很近，魏凌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儿，他觉得庄岩肯定不高兴别人靠近他，因此悄悄地挪了挪。

　　过了一会，女孩来找他们聊天，“岩子哥，你又去镇上卖参啦？”

　　北方乡下话口音有点重，魏凌刚来的时候虽然能听得懂，但语速快了听起来很费力，这女孩口音有些重，竟不如庄岩说的话更标准，魏凌一恍惚，听成了“卖肾”。

　　现在已经开始流行卖肾换钱了吗？

　　他看向庄岩，对他的腰间左右扫视，又见他神色如常，衣物穿戴仍和出门时一般无二，顿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庄岩背了一蛇皮袋的草药和人参出来，估计是卖参。

　　“小姑娘问你话呢，你怎么都不理人家？”魏凌低声在庄岩的耳边说道。

　　庄岩觉得耳朵像跑进了一团棉花，痒痒的，勾得他的想拿出来掏一掏，心下的某块地方蠢蠢欲动，颇有些烦躁。

　　庄岩懒得回他，转过头继续闭目，摆出一副拒绝聊天的冷漠表情。

　　魏凌摸了摸鼻子，也不再烦他。

　　不过他向来不乐意见漂亮的女性被冷落，因此低声和她搭起了话。
　　一来二往，魏凌知道这个女孩名叫苗苗，刚在镇上高中，今天放寒假，跟着爸爸回家，家里还有个小弟，何父和庄家原先关系不错，两人从小一块长大。

　　青梅竹马。

　　魏凌见庄岩年纪轻轻，应该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怎么不去上学呢？还有庄家真的都死光只留他一人了吗？那为什么一个人留在山里，不去外面闯荡呢？

　　魏凌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惜正主在前，他也不好多问。

　　泥头车摇摇晃晃，魏凌跑了一上午已经累了，晃着晃着就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庄岩的肩膀，还流了口水，把他灰色的上衣打湿了一小块，魏凌瞥见脸红了一大半。
　　庄岩端端正正地坐着，脸黑得跟块碳似的，“快到了。”

　　魏凌闻言迅速坐好，他挠了挠脸，不住地道歉。女孩在副驾上偷笑了好久，庄岩皱着眉，脸又臭了几分。

　　到地方以后，他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魏凌以为这次庄岩一定会扔下自己不理，谁知道再次过河的时候还是慷慨地伸出了手，尽管是拎着自己过河的，不过魏凌还是很感激他，上山的时候怕他无聊，忙前忙后地和他聊天，虽然是单方面地聊，但庄岩时不时回个单音节。

　　“现在城里人赚钱的方式多了去啦，有人光是在工地上捡那些用不完的建筑废料，什么钢筋啦，碎石砖啦，砂砾石啦，拉去工厂重新加工，都能发家致富。”

　　“砂砾能有什么用？”庄岩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你就不懂了吧，砂砾石打碎以后混合水泥，就可以建房子、铺公路，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搞基建，用处多得是，当然最值钱运用最广泛的还是钢筋水泥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庄家屋前，魏凌放眼看去，屋门口站了些人。

　　是黑土村的村民。
　　惧意又袭上心头，魏凌躲在庄岩的背后，小腿有些发抖。

　　庄岩见了他们，面色冷峻，与他们的关系楚河分界，泾渭分明。

　　“小庄，你回来了。你们这是……下山了？”开口的是穿着中山服的村长。

　　庄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些人，点了点头。众人见他竟然带着魏凌出门，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你这娃子胆子太大了。”一个年长戴着帽子的老汉率先说道，“小庄，你先让他进去，我们有点事要给你说。”

　　庄岩使了个眼色，魏凌溜了屋，自觉地将门掩上。

　　他们就站在屋外聊天，魏凌在屋子里只能隐隐约约听见谈话的声音，他只得把眼睛扒在窗户上，透过缝隙看见庄岩背着的身影。

　　魏凌进去以后，大伙的目光沉了几分，“小庄，你怎么还把他带出门了？万一跑了怎么办？虽然这人是你带回来，但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千万别害了大家啊！”那胖子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胖子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的混子，名叫罗满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家里有了点钱，给他在外面买了个媳妇，买回来以后经常虐待她，将她关在家里过了大半年才出来活动。后来别人才知道那个女人脑子有点问题，神神叨叨，生了娃以后就在家里呆着，从来都没怎么出门。

　　庄岩没有出声。

　　村长也开口，“小庄你这么做是不太妥，我们今天过来，一是关心你，二是商量一下这个人到底怎么处理好。这事要是闹大了，倒霉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

　　大伙纷纷点头。

　　村子小，也就百来户人家，家里长短都会找村子评理帮忙，这人也真当自己是个得体的干部，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大家还都很服他。

　　但庄岩是不服的，“这个人是我带回来的，我自己会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该操的心，都别瞎操。

　　他这话立马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庄，我知道你对我们有点误会，但是你看你娘都去了这么长时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咱山上山下都是一个村，有什么都能相互照顾。”

　　老水开口提到庄岩的娘时，庄岩一双眼睛透着冷意地看向他，拳头握得很紧。

　　“小庄啊，你不要误会，大家也是为了你好。那个人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当初我也是瞎了眼才招惹了这么个麻烦，也怪杀千刀的人贩子坑了我，现在说这些也迟了。城里人都精明得很，你不要被他骗了去，他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谁知道心里藏了什么心思呢？”老水继续说道。

　　“是啊。”罗满子附和，“今天他跟着你，明天就能背着你捅你一刀，你这才和他认识几天？他就和你笑嘻嘻地，城里人惯会做戏。”

　　大伙七嘴八舌全在讲，压根也不听庄岩的意见，仿佛再不对魏凌做点什么，魏凌就会给村子带来麻烦。

　　他们都不明白为何庄岩会收留这么一个没法生孩子的废物，这废物还极有可能是个定时炸弹，庄岩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后来照顾一个疯婆娘，前几年才去世。他一个人生活了很长时间，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打交道，村民们只有换草药和参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不仅如此，庄岩从小就被套上了克父母克老婆的命格，村里人都说他八字太硬，会孤独终老，还会带衰家里人，把亲人都给克死。

　　后来确实印证了这个说法，他爹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在山里被野狗吃了，他爷爷病死，就连他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娘也在第三年就去了。

　　村民们纷纷猜测，小庄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生活太寂寞，说是找人养猪，实际是买个不会生孩子的人回来陪他。

　　只是这个外来人长得太好，分明就是个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带回来只会给他们惹麻烦，一定要处理了，让他出不去、说不了话，干脆聋了哑了，就算将来自己跑了，也不敢给他们扣屎盆子。

　　但这个庄岩似乎软硬不吃。

　　“岩子，”村长把老水手里提着的一袋东西塞给他，“这是乌牙子给的狗核桃，你拿回去炖了，两天一次。别的我们就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村长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大伙都知道庄家的人都不好惹，尤其是这个庄岩，据说有人曾经在山里看见他和一只人熊搏斗，用刀子直接把大熊给捅死，庄岩身上全是血，犹如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再加上村里一直传他是个克死父母的人，不爱说话，性格古怪，因此村民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众人正准备走，庄岩叫住了老水。
　　他在怀里掏了掏，将之前少他的那五十块拿给他，“上次欠你的五十块，两清。”

　　老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钱，浑浊的眼睛转了转，想说点什么，但庄岩已经进了门。

　　魏凌躲在屋里正看到这一幕，老水手里拿的东西被塞给了庄岩，庄岩转眼还给了他钱。

　　那袋子里是什么，不言而喻。
　　必定就是上次他躲在房间里偷听到的曼陀罗花的果子，过量使用会令人疯疯癫癫，神经错乱。

　　众人都走了，庄岩将门关上锁好，他看了看手里的草药，将它随手放在窗台。拿起扔在地上的蛇皮袋，在屋里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拿出来，护具，新衣服，还有没吃完的糖炒栗子。

　　庄岩收拾好，才发现魏凌站在门栏边上，将栗子递给他。

　　魏凌看着油纸包的栗子，没接。

　　魏凌问89757，“我该相信他吗？”
　　89757回他，“请您跟随自己的心意。”

　　魏凌想把89757直接开除。但是他做不到，只有89757把他开除的份。

　　没想到堂堂魏家大少爷，还得给一个AI打工。

　　庄岩见魏凌一动不动，眼里的眸光逐渐冷了下来，就像对着那群村民一样，“明天送你去火车站。”

　　说完把栗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要走。

　　“等等。”魏凌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