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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章 ...

  •   眼瞅着阿芙那个狠劲儿好似要打死周氏才罢休,万妈妈如梦初醒一般,尖叫着上来拉扯阿芙:“来人啊!大姑娘杀人了!”

      霜眉看着万妈妈对阿芙动上了手,整个人急得不行,跳起来揪着她的发髻用力扯,万妈妈吃痛又是一声惨烈的呼痛声,手上却死死拽着阿芙不松。

      徐氏那一嗓子惊动了院子外头不少人,这会儿动静闹得越发大了,一群丫头婆子一拥而上,上房的仆妇本就对阿芙无甚恭敬,甚至好些胆大的婆子上手在阿芙一身嫩肉上狠掐。

      阿芙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手下拍打得越发用力,眼里当真掠过一丝杀意,看着周氏的脖颈跃跃欲试。

      只要稍微那么一用力,这老虔婆便能命丧当场。

      杀了她吧,杀了她!

      这会儿一片混乱,谁会知道是你动的手。

      拿了她的老命轻而易举!

      阿芙脑海里掠过一句又一句,无比恶毒的撺掇,眼底里翻涌着嗜血的快感,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已经掐上了周氏的脖颈。

      “阿芙”

      姜氏苍白枯瘦的脸庞,在众多恶意挑唆中一闪而过,阿芙的双眼顿时一片清明,周氏仍旧紧闭双目,四周怒骂尖叫不断,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松开按在她脖颈处的手,

      留你一条老命。

      阿芙最后一掌用力拍在周氏的后心,她猝然瞪大了双眼,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后,从喉口里飞出一块龙眼大小的事物,周氏提着气一声长长的呼吸过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方才一场混战的众人,被这头的动静惊得停了动作,看着周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七手八脚的又是斟茶又是顺气。

      失了几个婆子的拉扯,阿芙便瘫软了下来,周身上下隐隐作痛,不消说定是浑身青紫,望着自己脱力的手嗤笑自己竟险些昏了头,这老货现在可死不得。

      周氏躺倒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万妈妈抖着手替她顺气:“老夫人,您怎么样?”

      霜眉七手八脚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飞奔至阿芙身边,看着她两眼空洞无神的模样,心疼极了,使劲儿将她搀在红木交椅上。

      回头看着这群呆若木鸡的仆妇,不由得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还愣着做什么?请太医啊!方才一个两个对大姑娘动手的力气呢?糟瘟的死婆子,简直是胆大包天,以为你们是上房的人便能无法无天吗!”

      这才有丫头飞奔了出去。

      徐氏在珠帘后头躲了好一会儿,这时才扭着腰走了上来,言语间充满了恶意:“吼什么吼什么?方才若不是万妈妈手脚快,指不定大姑娘要对老夫人做什么呢?”

      好一招倒打一耙,霜眉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三夫人好一个含血喷人!若不是大姑娘反应得快,老夫人哪能全须全尾的坐在那?”

      阿芙睁开涣散的双眸,露出一个凄楚的笑,整个人仿佛抽走了精气神,哑着嗓子说:“霜眉无须与她们争辩,等会太医来了自有分辨。”

      看着阿芙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霜眉满腔怒火无处发,只得在心里头暗暗记了一笔:等姑娘与主子成了婚,就把这群刁奴一锅端了!

      这般想着还不解气,回头瞪了徐氏一眼:“老夫人一出事,三夫人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也不知是去请太医,还是去做了别的?”

      徐氏闻言忍不住崴了脚,身子一歪,将身侧的温亭弈撞了个正着,他这才回了心神,一脸张惶无措,想着方才惊险的场景,脚下便发软,整个人跌在绒毯上,却立马手脚并用的往周氏身边爬去。

      趴在周氏的膝头呜呜哭泣:“娘,都是儿子不孝,您打我吧,打死我。”一面说着一面抓着周氏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周氏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谁能不怕死呢,她这般的人更是怕死,抱着温亭弈的头长叹了一口气:“娘怎会怪你呢。”

      温亭弈自及冠便再也没称过周氏为‘娘’,他却是自小最爱同周氏撒娇卖欢的。

      很快便有丫头请了太医来,好巧不巧,今日太医署仍旧是袁太医当值,一听又是卫国公出了事,忙提着箱笼便赶了过来。

      周氏已经被安置进了寝房,这会儿正靠在秋香色金线蟒的大迎枕上,形容枯槁,与昨日那般光鲜亮丽判若两人,这会儿瞧着倒是同袁太医似一辈人了。

      袁太医正坐在床头的杌子上,闭目替她诊脉,半响才捋着那一把白胡子说道:“老夫人身子骨向来硬朗,所幸救治也是及时,这会儿并无甚大碍。”

      又瞧了瞧周氏吐出来的东西,拧着眉说:“老夫人年纪也不轻了,这般硬质的果干还是少用得好。”这便是方才周氏拐着弯儿要吃的带核果脯。

      周氏望着托盘上的果核,脸色青黄交加,讪讪一笑打算囫囵过去,远远扶着阿芙站在门边的霜眉低低说道:“还说呢,这果干姑娘劝了好几回,老夫人硬是不听,救人还被冤枉。”

      霜眉虽是同阿芙耳语,却并没有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会儿屋子里又静谧无声,不就如同放大了数倍,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周氏颇为尴尬的轻咳咳一声,袁太医若有所觉的挑了挑眉毛,哈哈一笑:“原来是大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人可得好好疼疼你这大孙女,今日若不是她在,老夫便是赶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啊。”

      不止周氏尴尬得紧,最为难堪的便是万妈妈,徐氏脸皮厚,这会儿正若无其事的坐在矮几旁嗑瓜子,闻言哏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这也不能怪我,大姑娘那狠劲儿,像是要将老夫人生吞活剥了似的,谁瞧着不误会。”

      周氏闻言险些吐血三升,暗恨怎么替老三寻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做媳妇。

      温霆学惹她厌恶,温廷鸿常年外放,温亭弈应到是温家三子里头最得周氏欢心的了,徐氏却是被周氏最为厌恶的,也无怪其他,单看方才事发她那躲得远远的德行,如何令人心喜。

      霜眉却不管她们狗咬狗一嘴毛,见袁太医给周氏诊治完毕,忙拉着阿芙上前:“还请太医大人替我家姑娘瞧瞧,方才被不知哪个黑心烂肺的推了出去,把头给磕了。”

      袁太医忙转头向阿芙看去,却见她手忙脚乱的扯袖子,手腕上的点点青紫,自然是无法逃过袁太医锐利的眼,不由得暗叹:子谏这媳妇还真是多灾多难。

      腾手翻了翻阿芙的眼皮,又摸了摸额头的淤青,便说并无甚大碍,又摸了个药罐子递给霜眉:“这是老夫新制的雪肤膏,早晚各一回很快便好了。”

      霜眉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又一叠声儿同袁太医道谢。

      余下的便是温家的家务事儿,袁太医自然不便多留,开了温养的方子,便离去了。

      袁太医离去以后,阿芙便拽着霜眉同周氏请辞,周氏一脸乏力挥挥手让她自行离去,等阿芙果真转头便走时,周氏那双浑浊的老眼,阴鸷又恶毒。

      霜眉察觉到身后的恶意,意有所指的大声说:“姑娘还是少来上房吧,来一回便伤一回,若老夫人这回真有什么好歹,也不知要如何给姑娘泼脏水。”

      阿芙脸带哀凄,小声让霜眉别说了,眉眼里却是幸灾乐祸:这丫头真有意思。

      主仆二人行至廊下,三老爷温亭弈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远远看着阿芙来了,忙走了过来,一叠声儿追问:“阿芙,老夫人可还好?”

      阿芙粲然一笑:“袁太医说,异物吐出来便好了,三伯父怎么不去瞧瞧祖母,她这会儿应当还未歇下。”

      温亭弈眼眶通红形容枯槁,满脸的泪胡乱抹了一把:“没脸去看母亲,我也不知为何,便将那等伤人的话说了出来。”一面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阿芙将自己的丝绢递给温亭弈,轻声说道:“多谢三伯父几次三番替阿芙说话,搽搽脸去瞧瞧祖母吧,应当等着你呢。”

      温亭弈垂眸望着阿芙手上月白色的丝绢,鲛纱的大袖滑至手肘处,青红的掐痕在她洁白的皓腕上狰狞显露。

      “你可怪她们?”

      阿芙一脸疑惑的看着温亭弈,像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手腕看去,触目惊心的青紫映入眼帘,下意识将手往身后一藏,对着温亭弈露出一抹苍白又脆弱的笑:“小伤,不碍事的,况且不论怎么说,她也是祖母啊,都是阿芙应该做的。”

      温亭弈思及方才周氏同那一众仆妇的百般污蔑,忍不住潸然泪下:“阿芙不愧是长兄的女儿,如出一辙的赤子之心,某弗如也。”

      周氏险些出事,今日这动静闹得着实大了些,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青霄院都惊动了。

      阿芙一身伤,不便去姜氏面前打转,便径直回了芙蕖院,却在院门口遇上了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云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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