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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山中遇袭 ...

  •   我屏住呼吸,在树下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翻找着飞龙巢穴,却忽闻身后似有响动,不禁心下一沉,莫不是被猛兽盯上了。忙暗自从怀中摸出师父给的短剑,凝神细听身后动静,不敢贸然先动。
      一阵风起,似有锋芒划过,我侧身避开,并趁机转身,见似人形黑影,手持利刃,一击不中,又再次朝我砍来。我见不是猛兽,不由得心下一宽,脚下施展起“嗖无影”的步伐,轻巧腾挪,自如闪避。
      虽林中夜色深浓,但在黑暗中呆久了,眼睛也略能视物。我看来人,个头不高,身形微胖,一时便想起矮胖山匪,心中暗自一惊,想来一路被其跟踪,我们却无半点儿知觉,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我们初出茅庐的小愣头青,能活到今日真是奇迹!
      我知山匪一伙的目标是苏婉婉,此时见我落单攻击,无非是想一一击破,然后即可轻易绑走苏婉婉。此时,不免心中犯难,自己不会搏斗招式,而来人手持利刃,功夫不弱,持久下去恐难应付,遂借脚下泥土湿滑,顺势朝坡下滑去。
      黑影忙向坡下追来,但坡势较陡,又泥泞湿滑,其无法大步行走,只得侧身挪着小碎步向下奔来。
      我见滑速减慢,瞄着一处无树遮挡的空地,顺势倒地向坡下翻滚而去,终于和黑影拉开了距离。我一路滚到坡底,就势窝进洼地中,暗自不动,待黑影追下来后,拟用短剑偷袭,以期一击将其制住。
      没想到黑影的夜视力竟然不弱,追到坡底前,已先将利刃朝我藏匿处挥下。我知已失了先机,又来不及起身施展“嗖无影”,一时慌乱,竟然侧身朝黑影滚去。我滚至黑影脚前,下意识抱住其双脚将黑影拉倒。与此同时,黑影的利刃又朝我劈来,我忙伸出短剑格挡,另一只手握拳向黑影头侧的经外奇穴敲去。却不想黑影伸手将我那只空手握住,手下使力便将我整个人瞬间制住。
      我只觉全身无力,心中一片黯然。
      时间似乎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黑影却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壮起胆子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只见那黑影身后亦是一黑影,朦胧中似乎可见,其正将刀架在挟制我的黑影脖颈上。此时,我们成了连环挟制之势,只不过我是最凄惨的底层。
      “放开她!”是乔远之的声音,甚是悦耳。
      黑影一将我放开,我随即回身将他手中利刃夺下,拿到眼前细一打量,竟然是一把怪异的长剑,和之前山匪所用的砍刀并不相同。
      “可有受伤?”乔远之问我,语气中满是关心。
      我忙应道:“没有。”又向黑影靠近了些,想看看来者何人,是否是之前的那个矮胖山匪。但夜色中模糊可视,那黑影竟蒙着面,我待要再靠近些,好扯下其面罩,却见那黑影突然矮身从乔远之的刀下挣脱,与此同时,两手同时向我和乔远之伸来,竟想同时制住我俩。我用“嗖无影”飞速向后飘出,乔远之却挥刀迎向黑影。谁知,此乃黑影的虚招,其缩手避开乔远之,从我撤开的方向一跃而起,如猿猴一般荡着树冠飞身而去。
      我欲施展“嗖无影”追赶黑影,被乔远之拦下,他摇头以示我们不是其对手。
      “他可是之前的那个矮胖山匪?”我问乔远之。
      “他的武功招式和之前那伙山匪截然不同,应该不是一路。”乔远之答道。
      我凝神看向乔远之,夜色中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我想,这是他第三次救了我的命。我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此时在我心中,不免又更帅了几分。
      但随即我却心生疑窦,遂问他:“你为何来的如此正是时候?不早不晚,就在贼人制住我之时。”
      “你又怀疑我?”乔远之语气不善。
      “谁让你之前给我喝过蒙汗药。”我亦语气不善。
      乔远之闻言,默了片刻,才缓声答道:“之前是我大意,想错了,我以为药是你下的。所以,既知有蒙汗药,那杯茶你是不会喝的。谁知你却一饮而尽。”
      我哼了一声:“胡说,我为何要给你下蒙汗药?”
      “那你为何给我的饮食里下腹泻之药?”乔远之冷声问。
      我无言以答,是啊,巴豆粉确实是我亲手洒在他的餐食上的。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禁觉得有些寒意。对于一而再、再而三救了自己命的乔远之,我似乎还从未感恩道谢过,反而总是苛责为难,不由得心生愧意,遂放软了语气问道:“你可有受伤?”
      乔远之不答,转身离去。我知他定然不悦,忙追了上去,噤声跟在其侧。
      “糟了!”乔远之突然加快脚步,朝我们夜间宿营的方向奔去。
      我亦运功跟上,心中已知,若贼人目标是苏婉婉,此时怕是成功调虎离山,婉婉恐有危险。

      果然宿营之处,篝火快要燃尽,火苗微弱,而原本发烧昏睡的苏婉婉,却已不见。
      乔远之立时抽刀,与我贴背而立,戒备十足。我亦拔出短剑,环顾四周,不知贼人是否还在周围埋伏。
      草丛中似有响动,我挺剑欲向草丛中刺去,却被乔远之拽了回来。我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苏婉婉从草丛中走出,虽仍是满面病容,却比之前精神了一些。原来她醒来后,不见我二人,独自在山野中,不免害怕,遂藏在了草丛中。想来她也算幸运,未遇到野兽,也未被贼人发现。
      我扶苏婉婉坐到篝火前,将刚刚的遭遇讲给她听,正要再添些柴火,将篝火烧旺,乔远之却上前将火踩息。我登时了然,恐贼人去而复回,顺着火光寻来。
      “以后我们都不方便再生火了,这贼人不知是否有同伙,我们还需更加谨慎小心。”乔远之郑重地嘱咐道。

      之后的行程里,乔远之变得十分戒备。前行时,先细致打探,凝神探听;行过后,更会小心翼翼地将我们的行踪抹去。我见他为了护送苏婉婉去药王谷,如此竭尽全力、谨慎周全,不免心中有些羡慕苏婉婉,也许只有在意,才会倾其所有的保护吧。
      由于不能生火,我只能采一些可以生食的野果、山菌和野菜。而苏婉婉尚在病中,勉强吃些生食,脸色却愈加苍白,我暗自担忧,怕她吃不消,难以支撑走出这片山林。飞龙熬汤补身已是不行,于是我想,不知这山里是否也有驯鹿,要是找来驮上苏婉婉,既可加快行进的速度,又可帮她省些体力,早些康复。如果是只哺乳期的母鹿,还会有鹿奶可喝,自是比其他生食好上许多。遂,我早早起来,想找背风的山口撒盐召唤驯鹿,却不想刚起身,就被乔远之拦下。
      我告诉他,自己想去找一头驯鹿,给苏婉婉当坐骑,这样赶路会快些,她也不会这么疲累。
      乔远之闻言,笑着摇头:“这山林湿热,树木皆是阔叶,不是驯鹿喜居的环境。不会有驯鹿的。”
      我撇了撇嘴,心中不信。
      乔远之坐到我身侧,耐心地说道:“我从小到大,一直养着一头驯鹿,对它的习性很是了解 。”
      我一听来了兴致,以前在锅盔山,捕猎的时候,我和师兄虽然常骑驯鹿,却不曾养过,因为驯鹿虽然温顺,但也很是刚烈。它温顺不会伤人,但刚烈地不肯被圈禁。遂,我好奇地问乔远之:“真的吗?你养的驯鹿可漂亮?是怎么将它养在身边的?”
      乔远之似乎陷入回忆,表情也温柔了起来:“很漂亮,因为我养的是一头白色的驯鹿。”
      “白色的?那很是罕见呀!”我兴致更高了,忍不住催他快些讲。
      乔远之笑眼弯弯地看着我,继续讲道:“所以,我给它起名叫小美,因为它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头驯鹿。小美每天白天都陪着我,但夜里会回到山林中采食。”
      “那你不怕,它第二天不再回来了吗?”我插话道。
      “不会啊,每天清晨它都会回来,呦呦叫着,把我舔醒。小美和我一起长大,我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伙伴,不会离开对方。”乔远之笃定地说。
      “可如果有一天它不回来了呢?”我追问道。
      乔远之将目光看向远方,默了片刻,才缓缓答道:“如果小美有一天,真的不回来了,我想我会十分想念它,但却不会遗憾。因为小美一定是遇到了更好的归宿,值得它离开我也要伴随的伙伴,一定比我更爱它,更善待它。小美的选择不会错。”
      我有些动容,却忽然意识到这些时日里,乔远之身边并没有小美,心中不免担忧,于是问道:“那小美现在呢?它可是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乔远之笑出声来,摇头道:“它还在家中等我,家人帮我照看它。”
      我闻言亦是摇头:“原来是你辜负了它,离开了它。等你回去,它定然记不得你了。你可是知道,兽类感情最是实际,谁给它吃的,就和谁亲近,你很久不照顾它,估计它早已不记得你了。”
      “哦,是吗?小花,如果你是小美,你会忘了一段时间不见的亲人伙伴吗?”乔远之望着我,郑重地问道。
      我想了想,自己离开师父和师兄不过月余,虽然不常想念,但偶尔想起总觉得甚是思念,忆起的都是他们对我的好,遂摇头道:“当然不会。”
      乔远之点头,笑着起身:“我的小美也不会。”
      我闻言心中不悦,怎么拿我和驯鹿比呢?我自是比一只兽类更有情意的。

      之后的行程竟然异常顺利,我们走出了山林,并未再遇贼人偷袭,也不曾遇到猛兽袭击,顺利得我空有一身捕猎的手段,却不曾得以大展身手,故而不免失落。
      乔远之见苏婉婉病情虽略有好转,但并未有康复迹象,故建议先行在山前的小镇上休息几日,顺便到医馆给她看病疗伤。
      我看着我们三人都更加瘦削的身形,觉得是该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吃上几顿,再昏天黑地地睡上几天,遂点头同意了乔远之的建议。

      小镇甚小,比锅盔镇还小上很多,小到没有酒楼、艺馆,但好在还有一家简陋的客栈。我们风餐露宿、奔波多日的三人,形容甚是狼狈地前去住店,却意外地看见客栈外墙上张贴的各种榜文中,有两张画像甚是眼熟。
      “这画像中的女子眉眼秀美,透着一股灵秀之气,堪称仙人之姿!”我指着那副女像赞美道。
      “哦?那这幅男像呢,画得可还像?”乔远之似不以为然,又指着旁边的另一幅男像问道。
      我颔首道:“这男像五官挺拔,英气勃勃,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还挺像的。”
      那两张小像画的正是我和乔远之。春城城主的女儿失踪,不便大肆宣扬地寻找,自是祭出我俩作为相关人员,悬赏寻人。多亏我们在山中摸爬滚打多时,形容瘦削、衣着褴褛,好似三个小乞丐,不见半点儿画像中英姿,故而心安理得、大摇大摆地迈进了客栈。
      一顿热餐吃得我浑身上下无不舒坦,直撑得饭食已顶到了嗓子眼,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苏婉婉仍在病中,吃的甚少。乔远之看在眼里,吃完饭顾不得办理入住,修整形容,就迫不及待地向店家问清了医馆的方位,带苏婉婉去看病。
      我也很是担心,但人一吃撑,眼皮就变得异常懒散,怎么都撑不开。虽嘴上喊着一同前往,脑袋却不听使唤地垂到了桌上,然后意识全无地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还亮着,乔苏二人还未回来,我身子还有些疲乏,不太想动,于是坐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同样无所事事的店里的伙计闲聊。
      我问:“这镇子叫什么名字?”
      “黑瞎子镇。”
      “为啥呢?”我追问。
      “因为背靠黑瞎子山啊。”店伙计理所当然地回道。
      我闻言心想,原来山下的小镇都是以山为名,锅盔镇如此,这个黑瞎子镇亦如此。一想到此山是黑瞎子山,不禁心中咯噔一下,竟有几分后怕,暗自庆幸在山中未曾遇到黑瞎子,否则真难全身而出。
      店伙计看我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善解人意地问我:“客官可是担心山里的黑瞎子吗?勿需担心,这山里可不曾有过黑瞎子。”
      “那为何叫黑瞎子山?”我很不解。
      店伙计伸手隔空描摹着:“你看这山形像不像黑瞎子?”
      我抬眼,将手搭在眉上,凝神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绵延不绝,看不出半点儿黑瞎子的影子,反而像一只巨蟒。遂向店伙计摇头,并不像。
      店伙计有些急了,两只手一起在空中比划着:“怎么不像呢?这多像一群黑瞎子在河边嬉戏捉鱼呀!”
      因锅盔山上各种山禽猛兽皆有盘踞,所以,我对黑瞎子并不陌生,知其不喜群居,故对眼前这山脉形状对应的情景不甚信服,遂信口讥讽道:“哦,这山的名字可真有想象力。”
      “那是,传说可是一个老神仙给起的。”店伙计十分骄傲,仿佛说的不是山名,而是自己的名字似的。
      我想,真是个信口开河的老神仙。

      我与这店伙计话不投机,于是起身打算去医馆和乔苏二人汇合。
      小镇人很少,街上有些冷清,沿街的摊子和铺子都有些萧条,我也因此没了闲逛的兴致。眼瞅着快到医馆了,却在一个破旧的铁匠铺里看到了乔远之的身影。
      我扒着门框探头招呼乔远之:“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远之转头看到了我,笑着问道:“终于睡醒了?再不醒,我还打算把你也送到医馆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阳,不过睡了个把时辰,怎么就睡的久了,遂撅着嘴小声嘀咕着:“天还这么亮,只是眯了一小会儿而已嘛。”
      “可现在已过第二日晌午,你可是睡了整整一日。”乔远之敲着我的额头说道。
      我捂着额头想,竟然睡了这么久,不会又是中了蒙汗药吧?但又想到,我们三人吃喝都一样,他二人既没事,又怎会只有我一人被下药呢。遂放下心来,想是自己多日来过于疲乏劳累而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婉婉怎么没和你一起?”我踏进铁匠铺,眨巴着眼睛继续追问乔远之。
      “刀钝了,来磨一磨。婉婉还在医馆,一会儿去找她。”乔远之轻描淡写地回道。
      我才终于注意到,铺子的角落里,一个铁匠正在收拾一把短刀,那短刀有些眼生,并不是乔远之的日常佩刀。而那铁匠个头不高,却很健壮结实,在角落里看不清面容,但身影的轮廓却有几分眼熟。
      我凝神思忖,竟觉得和那晚在林间偷袭我的黑影有几分相似,戒备顿生。我抬眼打量乔远之,见他神态自若地瞧着墙上悬挂的各式兵刃铁器,心中不免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自己草木皆兵、疑神疑鬼。那日乔远之也与黑影交过手,如这个铁匠有异,乔远之不会毫无觉察。
      我转头又仔细去打量那个铁匠,发现他似乎右脚有异,有些外翻,无力地搭在地上,竟是个跛子。而那日山中的黑影腿脚甚是灵活,果然是我过于敏感。
      铁匠站起身来,将磨好的短刀刀身擦净,然后跛着右脚走上前来,把短刀递给乔远之。
      乔远之接过短刀,付了钱,道了谢,便唤我一同离去。
      我快步跟上乔远之,但又莫名地有些犹豫,遂经过那铁匠时,假装将钱袋掉落,俯身捡拾,然后趁其不备,突然拔出短剑朝铁匠刺了过去。贴身遇袭,若铁匠是那夜林中的黑影,功夫不弱,绝不可能让我此时一袭得逞。若铁匠确实是普通百姓,并不懂功夫,我亦可用“嗖无影”飞快退回,并不会真的伤他。
      短剑瞬间逼进铁匠的腹部命门,一柄长刀却意料之外地挡了过来,我转头看向举刀格挡的乔远之,因其破坏了我的试探,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那铁匠看着眼前的兵刃,腿一软,跌坐地上,怂得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小花,你为何要伤及无辜?”乔远之正色道。
      我收起短剑,不以为然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试探下,又不会真的伤人。”说着却失手将短剑跌落,那短剑不偏不倚砸向铁匠的右脚,剑刃向下眼瞅着就要将其右脚钉在地上,却被乔远之飞身踢开。
      他为何如此回护这个铁匠?我不禁又多了一层疑虑。
      乔远之沉下脸,厉声道:“小花,休得胡闹!”
      才不是胡闹,我从小和师兄在屋檐上观察街上行人,看人奇准,这铁匠眼神犀利,定是不同寻常。遂我鼓着腮、撅着嘴拾起短剑,不服又不忿地踏出铁匠铺,但心里已打定主意,今夜定要暗探这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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