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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玄衣金莲 ...

  •   片刻后。
      苌欢提着两处衣领无措跑出去内室。

      可连这间内室的门都没出,两个高大的人伸手拦住她,同时,原先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待女,又不慌不忙从后头走来,递了一把新的琵琶过来。
      小侍女说,“我家公子讲,原先那把被姑娘摔坏了。送一把新的给姑娘,请姑娘下次再来时带上这把新琵琶。”

      苌欢丢了一句,“做梦!”

      小侍女也不恼不气,“那姑娘就走不了了呢,我家公子还讲,满风楼上下也可能因姑娘而有危险。”
      苌欢心绪不平,狠狠透过隔断向里头位置瞟了一眼,然后抄起小侍女手中的琵琶,这时拦着她的人才放下了手。

      苌欢提着裙子飞快跑了。

      上了马上苌欢就把琵琶往角落里摔,扶着脖子还是惊恐未定,这下终于可以喝哧喝哧大口喘气,隔了很久了她还是睁眼失魂,心要仿佛跳出嗓子眼里!

      马车到了地方,苌欢提着琵琶木然下车,摘了面纱。
      没一会儿,另一辆马车驶来,她上去,气息微弱道,“百里府。”

      奏了一夜的琵琶没休息过,今早又被那样的事吓得惊魂未定,她早就撑不住,走路步子飘飘浮浮。

      就在刚要抬腿迈进府的那个瞬间,有人扼住了她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力度。
      苌欢抬头。

      眼前人神色,他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

      而他又觉得她,似乎很……
      很累的样子。
      像整夜翻云覆雨后的累……

      只不过多余的一撇,他注意到她颈上一道红痕。

      他,他从来没有碰过苌欢那里,那这一定不是他留下的……

      他没有说话,更捏紧了她的手腕。

      不知是否疑心,她忽然看到他眼底流露出伤痛神色。
      像浓墨浸在水里一样慢慢散开,不管怎样拔,再也拔不见那一池清水了。
      “偲年?”

      苌欢问得很慢又很小心。他怎么了?

      而他垂眼,慢慢松开握着苌欢的手,收回了自己身边。
      苌欢看着他怪异举动后又一言不发,就那么出了府门。
      天色不明朗,他背影似乎单薄。

      苌欢回到房里,琵琶被丢弃在地。
      她坐在铜镜前扫开颈边头发,清楚看到了颈上那个红印。
      苌欢看着红□□里就要燃起怒火,握发的手死死捏紧,神情愤然。
      苌欢心想到,那个人,怕是个疯子吧!

      而这个被苌欢视为疯子的人,没想到仅仅第二天又找上了她。
      他坐在桌前夹片片煎好的羊肉细嚼慢食。

      想来真是身份不凡。

      这吃食摆盘精致,一共没几片羊肉,却片片大小一样,煎出来的色泽都是相差无几,还有一股淡淡的茴香味飘在空气里。
      似乎不做到这般,他还不吃了。

      他每次所穿,也总是一身玄色衣裳,张扬、华丽、糜败。

      今日这人束了发,可哪怕是白日相见,窗外刺目的光落在他身上,也盖不住他森森骨子里渗出来的阴寒气。好似他就不该在白日出来。

      人模鬼样。
      真是人模鬼样。

      而苌欢就坐在他对面。
      一张长桌上,就摆了三盘菜,道道难见的美味精品,苌欢面前也有一副碗筷。
      但她从头至尾没动过。

      苌欢冷着脸豪无表情望对面人吃菜的动作,却想起百里偲年,想起他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烟火气,想起他一贯的慢条斯理,他吃东西从来不这样,他整个人也从来不这样,病殃殃阴森森宛如鬼。
      苌欢想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怪不得沦为老二呢,都说长安第二,都不知道高抬他多少,长安的姑娘们要是继续喜欢这样的人,不是眼瞎才怪呢。

      “姑娘不吃?”对面的人缓缓开口,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苌欢未搭话。

      直到他终于慵懒抬了眼皮看到她,苌欢才不紧不慢把脚边的琵琶拿起来摆在桌上。
      “前日您赠送的琵琶,似乎不怎的好,弦断了,今日特还于您。我素来不擅长奏这东西,您再想听琵琶,还是另找她人吧。您与我日后,还是不要再见。”
      苌欢讲完起身。

      身后的人却开口,“若我说瞩意姑娘,姑娘也不肯留下来,多坐一会儿?”

      苌欢淡然一笑,随后回头,“您性格太过古怪,我喜欢公子,可不喜欢您这样的怪人。”

      “公子?”那人迎着苌欢目光,语气好若把玩,“姑娘是说,百里偲年?”

      有那么一瞬间,凝固的是苌欢的嘴角,多亏有面纱遮着,才露不出分豪震惊。

      她迎着他目光就那么看了他片刻,窗外日光落在她面容和瞳孔,把她皮肤和眼都照得发亮。这个四皇子,到底知道些什么?
      过了那片刻,苌欢捏着手僵着神容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子把眼神放在琵琶上。
      一把上好的琵琶,今却断了弦,几根弦卷到两头,再不能用了。
      其实这弦是苌欢来之前,刻意用剪子剪断的。

      那日过了一夜胆战心惊的回来,后来苌欢就去问了旭娘,跟旭娘描绘那人样貌做为。
      旭娘说,此人呀,定是四皇子李明玄无疑。他可是风月场所一大熟客,有女子的地方,一切都可以成为他的床塌。

      此刻,李明玄把目光悠悠转向瓶中的花,花蕊上还沾着水,他放到鼻尖嗅了一下,缓然抬眼,分不出好坏,念着,“公子?”
      随后一只手掐着花枝折断,甩手扔出窗外。
      花落地上,马上被驶过的车轮碾成汁。

      当日夜里,暖香萦绕的房内,有人推门进来,直直跪在地上,“四皇子,您吩咐属下去办的事情,属下已派人去办。”
      李明玄背对那人,手指一路滑过面前光洁瓷瓶,最后不过潦潦一笑,挥手。
      来人识趣退下,关好门。

      李明玄缓慢转身,以手指着一个人。
      “你,过来。”

      房中唯一站着的人唯唯诺诺走向他身边。
      李明玄抬起她的脸端详,灯光下眼眸幽幽明亮。
      李明玄看了一会儿,忽的一把扯掉女子衣物,粗暴拖上塌去。

      大约是过了许久,房外人才听得房里人道,“来人。”

      侍女们端盘端帕进来,盆里是温热净水,还有人举着新衣。
      她们皆默不作声,且熟练地,替他擦身,尔后更衣。房里人没有谁有多余动作。
      李明玄站在塌前,看着塌上人,忽然却露笑。

      多少也跟在他身边两月了,他心里多阴暗她多少也知道。女子向后缩了几寸,然后裹着薄毯将头扣在塌上砰砰作响,“求四皇子饶命!四皇子饶命!求四皇子别杀我!”
      塌上人一边叩着头,一边抖唇而哭。

      “求四皇子别杀我!”

      可怜的女子声声泣道,房里其他侍人却见惯这样场面似的,依旧平身静气各做各的事。

      “不杀你?”李明玄低头看她,捏住她下颚,“有这般脸蛋,我当然舍不得杀你。”语气一转,他眼中襄笑。
      “我把你卖到那个地方去怎样?”

      女子一瞬间神情崩溃,而李明玄瞬间失笑,吩咐,“来人,给我把这女人丢到窑子里去!”

      “不要!不要!四皇子!”女子癫狂一样扯住他,但已经有人来将她从塌上架走,她不断回头求饶,“四皇子!”

      可她看到的就只是一张森然冷面,宽大玄衣绣尽金花,灯下迷离模糊,眸中阴暗没有魂魄,跟在他身边这两月,她从未见过那双眸下有过魂,未见过那双眸下真的有个人。

      她明白了,求这样的人求不得!还不如去死!
      她倾刻用尽全力挣脱遏制,飞速撞向原先李明玄把玩抚摸的那个瓷器。

      瓷器碎裂,她头破血流,倒地而去。

      这女子就这般死了,瓷器还划破她的脸,鲜血味弥漫。

      李明玄看都未看,只漠声讲。
      “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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