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君的白月光不会是我》莫阿裙

55、【他的气息】

　　到底是像一场梦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晚过后他又没怎么见过苌欢了。
　　第五日百里偲年和赵岚聚在一起，思衬着当前形势。
　　后来也给顾雄回了一封信，信是赵岚亲自写的，因为顾雄只认赵岚写的字，又或许说，顾雄只信赵岚的话。
　　当初去往江南见顾雄，百里偲年可没忘，顾雄抽出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情形。
　　这一封信写好后，只令信使快马加鞭，加急送到顾雄那里去的。
　　他们只是怕顾雄耐不住性子，到时候又整出些娄子可就不好收场，毕竟现下长安的情况不容乐观，得万事小心谨慎才行！

　　夜里回府行过长安街道，百里偲年撩开布帘看景，最后叹了一口气。
　　左一骑马行在一旁，问，“公子为何叹气？”
　　他说，“长安很热闹，是我见过最热闹昌繁的地方。”
　　左一又问，“既然热闹，那为何要叹气。”

　　他笑了一笑，眼里都是暖红色的火光，“不知我以后还见不见得到。”
　　左一转头看向他，“公子何须说这话？”
　　百里偲年没回答原因，反看向他，问他，“你的年龄也该娶亲，可有看上的姑娘？我好趁早替你做媒。”

　　左一开始环顾街上的女子，最后只惆怅说，“世上的姑娘挺多，但喜欢的我却从没遇上过。”

　　过了一会儿左一又眉飞色舞说道，“虽然没有我喜欢的，但说不定有喜欢我的！要是有什么姑娘死缠烂打想要嫁给我，我一定娶了她！”
　　他又轻轻发出两声笑，“你成日不正经，哪个姑娘会死缠烂打想要嫁给你？”
　　左一坐在马上挺了挺背，好显得自己意气风发一些，“肯定会有的！”

　　“苌欢，明日百花宴，张公子李公子王公子，还有谁来着？”旭娘托腮想了一下，“总之长安好些公子想约你去。”
　　苌欢在环廊前回过头，“去百花宴赏花吗？”
　　旭娘扶了扶脑后的发髻，“三四年才办一次，说着是赏花呢，不过是一堆长安富商官员，借机聚在一起交识罢了，不过今年有所不同。”
　　苌欢等着她下面的话，旭娘又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今年风调雨顺，国库丰收，听圣上之令，全城举办百花宴，平民百姓一同观花。”
　　苌欢点了点头，“这样啊……”

　　旭娘意味不明有所一笑，“可别想的太简单，到时会有很多贵气公子和名门望女前去呢，说起来，像个相亲大会。比如你家那位，就是好几年前在百花宴上脱颖而出的了。”
　　“旭娘说的是……”苌欢目光无澜慢慢答道，下面的话却让旭娘疑惑得瞪眼。
　　苌欢讲，“明日有多少人约都帮我推了吧，百花宴当然要陪情郎。”
　　“情郎？”旭娘大问，“你几时有的情郎？”
　　苌欢望向廊下一笑，廊下光影交立，“旭娘忘了，我有位正主的。”

　　“正主？”旭娘转着眼睛想。
　　“旭娘，我回去了。”苌欢说完就转身走了。
　　旭娘还在想这位正主是谁，最后才恍然大悟发出“哦！”的一声，刚一拍手回过身来，想指着苌欢要说出那个名字的，只是定睛一看，手指着的那个地方早剩一团空气了，房里没其他人，苌欢早走了。
　　旭娘继续小声嘀咕完，“瞧我这反应，正主可不就是百里公子嘛。”

　　“偲年。”
　　夜里回府，刚刚好碰上苌欢也一起回来。
　　苌欢叫了他一声。
　　他转眼看苌欢，最后只点了一下头。
　　苌欢一边走一边去问他，“明日百花宴，你去吗。”
　　他看了眼地面，又看她，“自然会去。皇上有令，文武百官都得去，说是与百姓同乐。”
　　苌欢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跑掉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面前，不知道苌欢问这么一通又跑掉，是怎么回事。

　　百花宴这天，万人涌上街。
　　花宴主场定在长安城那条河街旁，沿河一路都摆了各色的花，夜里若是起清风，便是芳香扑鼻，隔几丈就会摆不同的花，一路下来会闻到不同的花香。
　　百里偲年站在河街旁，路上良人挽手颇多，个个打扮盛重。文武百官，该来的都来了，皇上本也该来的，临出宫，都到了宫门口了，不小心咳了两声，吓得随行太医赶紧跪在皇帝脚下头，头磕出了血，求着皇上不要出宫，皇上见血便觉得心烦，最后就没有出来宫外了。
　　才没站一下，就有人过来。

　　“百里大人！”
　　“秦大人，”百里偲年浅声回道。
　　秦大人笑了两声，又左右探头四处望望，“我见众大人都带了家眷，怎么没见你夫人呢？”
　　“哦，她……”百里偲年低了低头，“她不太喜欢凑热闹……”
　　远远的，负责监管这场赏花宴的柳大人也来了，高喊了一声，“秦大人！百里大人！”
　　柳大人过了来，道，“百里大人，正找你呢。”
　　百里偲年没来得及答，秦大人到先望着柳大人身边的人，把话题引过去了，“这姑娘，倒是貌美啊。”
　　柳大人身边的姑娘往柳大人身后躲了躲，柳大人笑，“新纳的妾，年纪小，怯生。”又看向百里偲年，“听闻百里大人娶的那位才是真正貌若天仙，”柳大人停了下话语，“怎么不见百里大人带出来？”
　　百里偲年不自然又笑笑，还是那句差不多的话，“她不爱凑热闹，便没出来了。”

　　说是这般说，笑，也能笑一笑，但其实挺希望她能来的。昨天听她问，此时还以为在花宴上能见到她，但是望了好几圈……

　　“唉，也好，”柳大人道，又找回了他想说的话，“这下我也不怕搅了你与你家夫人相会的雅兴了。我早想着百里大人能来，到时候就游船河中，请百里大人能给大家弹奏一曲。”
　　百里偲年看着柳大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柳大人继续兴致阑珊，甚至开始挥手描绘道，“本是想请你奏给皇上听的，如今皇上来不了，我这也不能白准备不是？你瞧，那琴都给你备好了。”
　　柳大人指着河岸边一条游船，船上待从侍女站着，还放了一架琴。

　　但他并不想弹。

　　“我不奏琴很久了，早已生疏了，”他委婉的说。
　　柳大人哈哈扬笑，“别说什么生疏不生疏，是个雅兴罢了。”
　　秦大人也附和，“百里大人就别推辞了吧。”
　　说了几番，百里偲年还是没能推脱的掉，因为柳大人一直在说，你就当给我个薄面。他也确实不好佛了人家的面，到底同朝为官。

　　三人到了岸边，河面上还飘着好几艘船，灯火闪亮，就映在河面上，波纹晃动，跟光滑丝绸一般。
　　百里偲年上了船，柳大人在岸上道，“就劳请百里大人奏一曲《秋塞吟》吧。”

　　秦大人听了咂舌皱眉，极度嫌弃柳大人品味的模样，“《秋塞吟》那是皇上爱听的曲，现下皇上来不了，还谈什么《秋塞吟》？这百花宴上都是才子佳人相会，我那小女就在这百花宴上，她们不爱听这个，换个吧，我看就弹《凤求凰》！”
　　柳大人一听，一想，心觉着，有理啊，刚好我那小女儿也在这百花宴上，于是忙转头又跟百里偲年说，“百里大人，劳烦……”

　　百里偲年就笑了一笑，“想来两位大人女儿都在这宴中，那就弹《凤求凰》吧。”
　　柳大人感激，连跟船夫说的，“快，快，把船划到那河中央去。”
　　船浆吃的水慢慢划向了河中央。

　　柳大人和秦大人站在岸上忽的相视，又忽的都笑了，也不知自家女儿，今晚能否择个良婿来啊。

　　百里偲年一抖衣裳，盘腿坐下来，船已经到了河中央，可以看得见河岸两景，人来往复，吵闹又喧哗。
　　暗夜阑珊，纱灯万盏，人潮涌动，韶华惊梦，笙歌向月。
　　他旁边立着一个年轻的乐师，手里拿着竹笛，乐师起笛吹了一会儿，他才拨着弦，和琴音进去。
　　笛声悠远似空山鸟语，琴声宛如流水齐鸣。多好的景致，又是多好的夜，空气里是粉甜的花香。年轻的公子和小姐们迈着步子偶尔还要停一停，寻觅着良人。一整条街和街旁河都被灯映着照亮着，五光十色。
　　轻盈琴声和笛声，就回荡在这样的夜里和景色里，调和出更浓烈的雅致。

　　他开始低头念着凤求凰里的词，朗色清音。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不少人都往河中央的方向望。

　　沿河的街上有个打扮清丽的女子，似乎在找什么人，仰着头目光四处在搜寻，最后被河中央船上念词的声音吸引过去，才终于笑了一声。
　　跑到河岸旁塞锭点银子给船夫，指着奏琴的人说，“往那儿划。”
　　船夫小心收了银子，然后被划着桨过去了。

　　船头碰到船尾，小的船在水面摆了两下，女子鞋面踩着吱呀吱呀摇着着船头，水面映着她的纤细倩影，却映不出她容颜，她戴着一方白面纱。
　　女子跨上另一船，船上的待女们拦住她，她望着奏琴人的背影说，“我是来找他的。”
　　待女们相视片刻，放了她，她就提着裙摆，悄然无声的踮着脚过去了。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待他念完最后一句，一曲琴恰也奏完，最后双手压弦，平滑在琴弦上，轻柔双袖跟着滑向了两旁。
　　他望着河岸的灯火和人群。
　　好像还是找不到苌欢的影子。
　　苌欢不来，呆会又要不知去哪儿……
　　心下涩涩的他才叹了一口气，忽然有热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隔着细纱的质感。
　　他心吓一跳，抬眼。
　　谁？

　　船上的侍女们都被这一幕惊到了，纷纷指尖捂着唇，拼命张着眼睛，还私下交流。
　　“这女子？”
　　“估计是百里大人的夫人吧，不然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