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君的白月光不会是我》莫阿裙

39、长安雪落

　　是百里偲年率先收回了视线。

　　苌欢瞧着他，觉得他还是闷闷不悦的一脸，紧接着又见他将头撇向别处，眼皮微拢。

　　“泠儿，”苌欢转头与苌泠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然后只是笑，心里想，房都没同过，怎么给你整一侄儿出来，难道劈个石头给你抱一个出来吗。

　　这边百里偲年已经起身走了。

　　苌欢望着他夜里远离的背影，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百里偲年没回房里，倒在花园里那颗合欢树下的摇椅里躺下了。

　　夜里有风，他闭上眼。

　　没一会儿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是左一的，“公子，事我办完了。”

　　他睁开眼，眼里又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开口轻出道，“知道了。”
　　沉默了一下又说，“去给我搬几坛酒来。”

　　左一看他一眼，公子素来是不怎么喝酒的，倒不是饮不来，只是自律罢了，不过……要几壶也就算了，竟是要几坛？

　　但是片刻左一又想明白了，公子定然是气儿还没消，还在郁闷当中。
　　今天公子就给自己布了一件事，去劫那杜风的马车，让他知道这来百里府的路上很危险，以后少跑来了。
　　哎，谁叫那杜风总缠着少夫人的，这就算了，还偏偏三番五次给自家公子撞见，这红杏出墙一样的事儿，搁那个男人身上不难受？

　　不过本着为主子出气的念头，左一倒真捅了杜风一刀，还给了口头警告。
　　当然，这些左一是万万不敢告诉他的。

　　待左一搬来几坛酒后，就离开了。

　　他端着冰凉的瓷杯饮那酒，睫毛下双眼倒映着繁星。
　　郁闷，真的郁闷……
　　为什么杜风就能博你开心？

　　这边，苌欢和苌泠继续在桌边坐着。

　　丫环们收拾完碗筷，送上来两杯热糖水。

　　苌欢双手交握那温热的糖水，盯着透明无波的水问苌泠，“泠儿，你喜欢这里吗？百里府。”

　　苌泠不知道姐姐为何这么问，却仍真诚答道，“喜欢啊。”

　　“那你觉得这里……是你想象的家吗？”

　　苌泠沉默了一会，年幼的脸上还闪过一丝迷茫，但随后想明白了似的道，“七分像吧，可是，终究也不是原来的沐家了。”

　　苌泠抬眼看着苌欢又道，“我猜姐姐大概也会经常想家的，其实泠儿也想。以前泠儿是家里最小的，哥哥姐姐也总是让着泠儿，默默为泠儿做了很多事。就是现在……”
　　苌泠顿了顿，“哪怕姐姐不跟泠儿说，泠儿想姐姐肯定也为泠儿做了很多吧……”

　　苌欢看向泠儿，半苦涩半欣慰的笑，“泠儿真是长大了，懂的事越来越多，姐姐很开心。”
　　随后又问人，“那你觉得，你姐夫这个人如何呢。”

　　“姐夫……”苌泠呡唇想了想，“姐夫他人很好，总之，哪不管一方面都挺好吧，靠谱啊。”

　　苌欢笑，“这就好了，日后有他照顾你，姐姐很放心。”

　　苌泠也道，“有姐夫照顾你，泠儿也放心。”

　　苌欢闻此脸上笑意散了点，望眼天说，“该回去休息了，走吧。”

　　“嗯。”

　　花园。
　　椅上人双眼迷蒙，长指间酒杯陡然落地，摔碎。

　　他转而哼着发出一声笑意，白袍扫地，他倾长的身形站起，走在夜色里，走在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他常常在深夜里行过的地方。

　　路过府中一切，他来到一间房外。

　　房里幽幽橙色火光把他影子照在地面。

　　手指一路滑过那光线，滑过那雕花的窗，最后轻轻推开一扇门，又轻轻关上。

　　绣详云纹的的鞋踏在地毯上，了无声息。

　　房里烛火“啪搭”窜了一下，燃着摇摆而动的美丽的火焰，上是烈烈的橙，下是游离的蓝。

　　他一步一步上前，银白色宽大衣袖下的手，掠过空气，划出一丝痕迹，最后放在一只瘦弱的肩膀上。
　　凳子向后在地板上擦出一丝尖锐的响声，凳上穿深蓝色衣裙的女子，惊恐的转过身看向身后。

　　“偲年？” 苌欢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说话，一双眼胶着她，仿佛要把她锁死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移动双脚又进一步，带起银白色袍子的摆动。
　　她却退。

　　微微敛眉好似不悦，长袖划破的光影在地上倒映，一只有力带温度的手就这么扣在女子的腰上，不过轻轻一扯，女子随那力度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之上。

　　这一切皆是温暖，也是欲望，是心底最冲动的魔鬼。

　　“苌欢……”

　　他唇间无限眷恋轻轻唤一声。

　　窗外屋檐上滴落一滴雪化的水。
　　这世界是安静的，悄然的。

　　房里地上那两条影子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好像是一体。

　　女子却从他开口的气息里闻出一丝凌冽的香，“偲年，你喝酒了？”她说。
　　然后努力用手隔开他的胸膛，要隔开他的炽热。

　　“一点，只喝了一点点……”他声音低沉，带点蛊惑人心，轻易叫人脸庞发烫。
　　低一点，他头再低一点。
　　托着女子柔弱的腰肢用力向上一拉，逼得女子不得不踮起脚来，再与他相视。

　　“苌欢……”
　　他又唤一声，他眼里轻微落寞落在她眼中，相望的瞬间她竟然心疼起他眼里这丝落寞，好像看见他的伶仃之苦。

　　所以眼瞧着他慢慢俯下来的脸，不敢动弹。

　　苌欢……我的苌欢，我所以的痴嗔怨念呐，我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只为一个你啊，我都无处可逃啊，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和你白头共相枕啊！苌欢！

　　那温热的鼻息如此贴近，还差一点就是一个吻，深深长夜，灯色微冷，空空床塌只等人来倾颓。

　　只是在最后的咫尺间，苌欢生硬的转开了她的头。

　　他便是所以动作凌然一顿，连同他所以期盼。

　　房里安静如死灰，燃不起一点的，希望。

　　“偲年，你醉了。”她硬生生道。

　　“哼，”他自鼻腔里发出一声饥讽的笑，缓缓的抬起了脸，直起了身，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慢慢离开。

　　房里很久再无声响。

　　他只是望着她，望着她。

　　望着她便是突然将她压倒在后面的桌子上。

　　紧贴桌面的后背撞出一丝寒气，苌欢所有情绪在一瞬间慌乱，“你疯啦！放开我！”

　　双眸间还是醉意满满，溥溥光亮。
　　他眼睛一瞬不眨的盯住她。
　　双眉一挑，他随即开口。

　　“不放，我不放。”

　　唇一碰，他便只发出这坚定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