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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风云难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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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骗子!”苌泠哭着大喊。
“泠儿!”
苌欢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赶来了这里。
苌欢心急如焚看着远处的身影,跟她说,“是姐姐不对,是姐姐错了,你回来好吗?姐姐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说谎,”苌泠摇摇头。“你们两个一起骗我!不……”苌泠想起韩铭,“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所有人都在骗我……”只朝苌欢说了这一句,然后转身奔向悬崖。
冷冽的风拂在苌泠脸上。
苌欢睁眼大叫了一声,“苌泠!”
百里偲年也大叫一声。
“苌泠!”
苌泠的一只鞋子掉在漆黑的悬崖下,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挂在悬崖上方,她抬起头看见百里偲年。
全靠百里偲年拉着她,拽住了她一只手腕。
苌泠哭着看他,他一只手紧紧扣着悬崖上的石块,艰难跟她说,“苌泠,你不要寻死,你死了你姐姐会伤心的,她做这些只是想保护你平安无忧长大,你体谅你姐姐片刻好吗?”
苌欢也已经跑来拉住苌泠的手。
这生与死的关头,寒风从她脚边吹过,苌泠撅着嘴哭起来。
她看着姐姐着急的脸,因为她发现,她真的只剩姐姐了。
将苌泠拉上来之后,苌欢却一把推开了百里偲年,他向后一撑,手掌划在细沙里割出了血。
苌欢努力抱着苌泠的身子,止不住哭声和颤抖,“姐姐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连你都没有了,你要姐姐如何向爹娘交代…… ”
他看了一会抱在一起哭的两姐妹,不知该走该留,最后只能将手掌和救苌泠而在在悬崖边上割出血的手腕,一起藏在衣袖里。
他看着苌欢的脸,低了低眉眼。
三人回来时候,韩贞贞还在他府中的大厅里哭,见了他就站起来跟他道,“我只是在气头上才说胡话的,我真的没有跟苌泠说什么……”
他看她一眼,气息奄奄讲,“知道了,”又说,“你快回家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韩贞贞吸了吸鼻子。
他犹豫后又问她,“你同许筝还有联系吗?”
韩贞贞摇头,“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那好,你以后见她,尽量饶道走。我不会准她进我府上了。”
“那我还可以进你府上吗”韩贞贞抽咽问。
“可以。只不过,别再吓着她们两姐妹了,好吗”
韩贞贞点头。
他往苌泠房间看去,“你可以带韩铭一起来,我府中有很多好吃的点心,你们三个可以一起吃。”
“好……”韩贞贞说。
“对了,我回府的时候,听她们告诉我,你要跟长安的人说什么东西?你想告诉长安的人什么事?”
韩贞贞摆手,“我,我胡说的……我没打算讲了……”
他又回过头来看她,“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不然你爹爹该担心了。”
他看着韩贞贞上了马车,马车又渐渐驶远。
在台梯上站了一会,他转身往马车相反的地方走去。
夜深更重,他延墙走了一路,最后跪在一片藤墙下,扫开藤叶,捡起墙角的石头在墙上划了两个字——百里。
只划了一遍,手中的石头落地。
忽然很难过。
忽然又落泪。
晚上苌泠啼哭不止。
在为她死去的亲人们悲哭。
苌欢过来她房间,说今晚就睡在她这儿。
在被窝里,苌欢抱住还在哭的苌泠,微声跟她讲,“你是我们沐家唯一的希望……姐姐想要你好好活着,可以开开心心的活着,姐姐会保护你,会替我们的爹娘报仇……”
“泠儿想姐姐也好好的活着……”
苌欢并未说话,在黑暗中眼眸厉色依显。
这日李明玄带着一行宫人大摇大摆走进太子府,太子跪下毕恭毕敬迎接。
李明玄未让他起,反到慢慢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当了帝王还是时常一身玄衣,玄色衣料上五爪金龙恍若如真,栩栩生动。
李明玄一手随意支在膝盖上,低头跟他大哥小声说,“太子哥哥,朕来看看你……”
今日来,不过特意讽刺一下太子,把人打到泥里不算,还要特意假装无辜的狠狠踩上两脚,才是他的作风。
走的时候李明玄给太子留下一份圣旨。
圣旨道,念及手足之情,封李明庭为敬安王,废太子位,分黔州边地,命今夜启程。特命人在临江阁边摆席,要践行送他的太子哥哥。
是夜。
矮桌边上坐满了人,除了李明玄和李明庭,还有几位皇子皇兄,外加一些大臣。
李明玄跟李明庭说,“六弟弟身子抱恙,来不了了,便是朕和三哥还有五弟弟替大哥送行。”
他的六弟弟说是身子抱恙,其实是在接到圣旨后,想到没有什么好事,害怕的躲在府中不敢过来。
太子未有言语,李明玄举了一盏酒,对向他大哥,“大哥,有朕和哥哥弟弟们替大哥践行,是一样的,大哥去那偏远之地,朕会时常想你的。”
纵然是心有诡计,笑里藏刀,但是给大家看又是一套,显得他对大哥关怀备至,一副手足情深。
自古皇帝都爱作戏,他便也是要一样的,并非怕给人落下口舌,只是他就喜欢表演这种真真假假的关怀。
一顿饭毕,李明玄在阁中门口对他大哥说,“大哥,一路走好。”
走好。
也不知是生是死的走好。
他大哥淡淡扫他一眼,离开。
黔州路途遥远,李明廷离开宴席,带上该有的人,和早收拾好的东西,去往路上。
两个时辰后天已大黑,一队人行在山间小道,车轮子压着树枝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突然一处火苗划破夜空,“邦!”的打在马车上。
侍人四处惊起,“着火了!着火了!”
火苗从马车帘上,立马窜到马车顶上,顶上的帘子烧落掉地,滚在枯草里,立马连成一片火圈。
李明庭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满眼便是星火的燃烧。
山林间,正有一人站在高处的山坡上,用着火的箭头对准李明庭的心脏位置。
微微眯着眼睛,“咻”得一放手,那箭头正射中李明庭胸口。
李明庭噗一声吐出血来,那火烧到他衣服上,可他顺着箭射过来的位置,在一片大火里看到李明玄。
李明玄正微微笑着,旁边有人又递了一只沾油着火的箭给他,他拉开□□,对准李明庭脚边。
大火里一只箭冲他射来,他却一时忘了闪射,透过大火看李明玄的眼睛太叫人可怕,是恨是怒,是无心冷情,非要置你死地。
赵岚眼疾手快将那箭踢向远处,抓起地上的泥沙朝李明庭胸口撒去,衣服上的火瞬间灭了一半,赵岚忍着痛飞快的拍两下,那火全灭了。
他仿佛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手足。李明玄将箭弓拉到最大,又射出一支。
底下开始漫山遍野着着火。
他身后就站着韩老将军和韩铭带来的一队军马,过不了多久,这一对军马就会将这里包围,他们逃不出这个死亡魔掌。
李明玄眯着眼又射出一只箭。
这是他疯狂的报复,宴席上对世人笑嘻嘻的,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站在这里这一刻,他有最肮脏的心,最残忍的手段,冷漠到脸上不会有一丝表情。
双眼只死死盯着李明庭,大火漫过他的双眼,那大火里的人,让他心中仇恨的火苗越烧越旺。
当年他十九岁,跟往常一般流连在宫外的歌舞坊内,正在塌上与人消磨时光,突然有人奔到房门外,哭着喊着叫道,“四皇子!不好了!刚刚宫中传报,筱贵妃自绞殿中!”
他在塌上宛如石化一般,随后不顾塌上女子穿起衣袍便飞奔回宫。
跑在深墙宫内,他一头黑发未束,满眼腥红,衣袖随风凌乱,不断在心中默念着,母妃!等我!
哪怕是他母妃将死,他也要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十九岁的少年匆匆跑在开着杏梨的深墙之下,玄衣几去,如同一个追不到日光的落单北雁。像一只如何也捉不住的黑色蝴蝶。
撞开殿门,却只见殿中摆着一具冰冷棺椁,他母妃没等到他回来就咽了气。
他双手颤抖,跪在他母妃棺椁前,看着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一脸脸面色如雪,脖间一圈红痕却尤为明显。
他颤着手摸到致使他母妃断气的地方,一触便是冰凉一片,人死身凉,就是这种感觉吧,他一时打了个冷颤。
空荡大殿里,殿中央落着一处白绫。
李明玄发着冷的声音问他母妃身边宫女,“谁人让我母妃自绞殿中?”
宫女往地上一跪,将头埋在手臂和胸襟间,“是……是皇上……”
李明玄面无血色机械问,“为何。”
宫女抽抽噎噎,告诉了他不在宫中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当即抽刀赶往杨溱殿中,皇帝接到消息前来阻止,那把刀没架到杨溱脖子上,就已经被人拦下。
皇后听闻动静,也带着太子接连赶来。
李明玄红着眼眶问他父皇,“是父皇赐我母妃白绫的?”
他父皇说,“朕没有赐她白绫,是她自己求的。”
“胡说!”李明玄大吼道,他母妃做事风格他最明白不过,“母妃善妒却也贪生,再如何也不会自求死路!”
是,白绫的确是他父皇赐给他母妃的。
就因为在他父皇心中两人分量不一,两个女人,一个是枕边上的人,一个是心尖上的人。
他父皇说,朕这一生爱两个人,不过分吧。
多否,可能后宫其余百位女子无辜否,有被怜爱否?
人的一生这样落幕。
就因为后宫的争锋相对。
他父皇叫他别再任性妄为了。
李明玄看着杨溱说,“可是她害死了我母妃!”
他父皇不为所动。
“我母妃何其有错?就算有错,错不至死!”
李明玄无助看向皇后,含着泪问,“皇后娘娘?”
皇后无言。
他看向他大哥,“太子哥哥?”
太子亦无言。
他一一求助。
这满殿的人,他看明白了,杨溱,皇后,太子,都是父皇重要的人,他如此多余。
那些人都是站在一处的。
无人会帮他撑腰。
李明玄走出殿外,离开前扔了手里的剑,随后又回头看着杨溱,直呼其名,凶神恶煞道,“杨溱,来日我一定叫你挫骨扬灰。”
他母妃筱贵妃,妒忌新进宫的杨溱专得圣宠,更妒忌她进宫仅仅四月就怀上龙种。
筱贵妃买通杨溱身边的宫女,在她喝的水里掺了滑胎药。
那药见效利快,当日下午杨溱便胎落腹中,大血湿了一片床单。
这五年来他的内心不断扭曲变态。变本加厉,仇恨的心态愈演愈烈,仿佛一场火要把他整个人吞噬。终于到了现今这样子。
旁边的人又递来一只箭,他拿箭头对准太子的胸口。
放手的瞬间,赵岚踢将那支箭踢了出去。她回头看了一看夜色火光下那人腥红的眼。
“快走!”
赵岚拉着太子的手腕喊道。
远处是河岸,赵岚拉着太子一头扎进了河水里,跟随而去的几个人也一头扎进河水。
李明玄带着韩将军匆匆地赶下岸边,河岸旁却早已不见人影。
韩铭带人搜寻了一阵,又回来跟李明玄禀报,“没找到人,还要继续找吗。”
李明玄漠言,“将这一片树林都被我烧了。”
韩将军震惊,“皇上,为追捕两个人,放火烧山,不值当。此处山林茂密,怕是会烧掉大半的山头。”
李明玄眼珠子都未曾动过一下,仍然冷漠,“烧。”
大火烧了半边山,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