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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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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椋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清然。
他一夜未眠,衣架上挂着的那套礼服,是他明天要穿的。
谢椋想向清然道歉,没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但是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说话了。
想着那身影,谢椋不觉走到了阳台。
小雨绵绵,清风软软,院子里的杨柳随风而起,灯光昏暗,暧昧至极。
谢椋摸了摸口袋,抽出了一根烟。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烦闷和激动的时候会来上一根,这盒烟是他外出的时候,随手买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当时为什么要买这盒烟,好像是……收到了清然的照片。
照片里,清然正和一个男生说话,那男生面红耳赤,羞涩的模样让谢椋无比烦躁。
但是没关系,现在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谢椋告诫自己,不能太心急。
要把那阴暗的占有欲好好藏起来,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像一个完美的丈夫。
谢椋深呼吸,可那完全不能压制住内心的颤抖。
激动与兴奋像是烟花一样在他身体里炸开,压制不住的只能让身体颤抖。
谢椋猛吸一口烟,按住自己心口。
有什么要逃出来了。
谢椋幻想过清然穿婚纱是什么样子,他一直都知道清然很美,美到他自卑。
他面对镜子,看自己那张脸,会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清然。
他送去的礼服,参与过设计,布料是他亲自挑选,宝石也是他一颗颗亲手镶嵌上去的。
虽然出自他手,但他也会嫉妒,嫉妒这件衣服,可以触碰到她的身体。
神啊,如果他将自己全数奉上,能不能将他的卑劣与阴暗隐藏起来,让她尝试靠近自己。
原谅他所有的错误,原谅他的卑劣,原谅他的偏执和病态。
他不愿让她看到这些。
音乐响起,他站在前面,没人发觉他的颤抖。
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有她纯洁的身影。
他无法用语言描绘这个场景,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得偿所愿?
听上去有些虚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得到她。
清然挽着她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谢椋的心,随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
那一刻,谢椋鼻子一酸,感到眼中好像有什么要出来。
咬着腮肉,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从容一些,然后,迎接她的到来。
啊,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小,虽然她从小就这样,但是当她真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还是忍不住叹息。
圣洁的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好像只有在这一刻谢椋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从黑暗深渊里短暂的逃出来,触碰她的光。
谢椋小心翼翼地牵起的手,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清然始终没有抬头,谢椋明白,这是他强加给她的。
他能感觉到清然身上的气息,平淡,疏离,还有……厌恶。
没关系,他可以等。
没关系……
疯了,他要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讨厌他?
身份,地位,金钱,爱。
他无所不有,无所不能。
一个国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她不会给他一个眼神,为什么她不愿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为什么要拒绝他的触碰?
嫉妒,发了疯的嫉妒,理智就要被侵占。
是的,他是卑劣虚伪,可那又怎样?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自卑又自负。
婚礼好简单,简单到这就像是一个仪式,交换戒指之后,便没了什么。
清然疲惫的往回走,谢椋却还要应付那些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谢椋无力的放下了手。
如果她能回头看他一眼,那也足够了。
结束的时候,他去休息室找她。
很抱歉,听到了她们姐妹的谈话,虽然内容让他不太愉快,但是他的心思,一门扑在了清然身上。
将那人赶走,谢椋终于得到了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婚纱还没有换下来,她摩挲着戒指,第一次与他对视了。
平淡,但是好像还带了一些胆怯,谢椋笑了。
原来,她是害怕。
可他明明伪装得很好。
应该……吧?
他无法直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不堪的自己。
小心翼翼,露出练习了无数次的笑容,得体,温和,让自己看上去很有亲和力,不至于让她太害怕。
“可以把手给我。”
他绅士的向她伸出手,等待她的垂怜。
来吧,来吧,来吧!就当作是同情,给我一点施舍,让我喘息。
再不碰到她,他真的要崩溃了。
清然小心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触及到那冰凉,谢椋忍不住叹息。
感觉身体都舒展,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吸收她的气息。
谢椋身体僵硬,目光却无法从清然身上离开。
美到他觉得,这个世界都配不上她。
她的气息是他的氧气,触碰就像是施舍,目光就是毒丨药。
啊,他要疯了。
像一只小兔子,谢椋不知道清然知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目光低垂,看到她的头发,她的睫毛,她平淡的目光。
每一样,都能让他怜爱。
如果说只是和她相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足以让他兴奋,那么接下来的,就能让谢椋理智丧失。
该死,为什么不能抓住她?
看着她脆弱的神情,纤弱的身体都在颤抖,谢椋的心中的野兽即将冲出牢笼。
抓住她,压着她,抱着她,可以亲吻,可以撕破他们的束缚,把所有的欲望都释放出来。
然后,清然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一刻,所有的欲望和冲动平复下来。
她的眼里,有恐惧。
是啊,她还太小,谢椋不忍心。
看见她的眼泪划过脸颊,没入一旁的床单,看到她身下鲜红滴落,然后宣告她变成了一个女人。
他不忍心伤害她。
谢椋抱着清然,温声细语的安抚,告诉她在她同意之前,自己不会碰她。
温柔又体贴,是个完美的丈夫。
只有谢椋自己知道,他快要疯了。
但是他只能忍耐。
谢椋希望,清然可以听话一点……
他不想伤她。
谢椋从清然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的气息,好像对什么都很随意,也都不在意。
谢椋不喜欢这样,他希望清然可以看向自己。
一会儿也好。
谢椋努力制造出一些有氛围感的画面,带着她体验了很多很多对于清然来说很新奇的事物,他希望有朝一日,清然能够真心实意的接受他。
把心打开一个门,让自己住进去。
第一夜。
谢椋的心跳砰砰的快,掌心出了汗……
满足吗?
并不。
十四年的爱恋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夜的欢愉而满足?
痛苦挣扎在沼泽,谢椋想满足自己,想感受爱人的疼爱,瞥见她眼角的泪水的时候,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此刻只有自己。
谢椋想,心大概是满足的。
清然说,她喜欢他。
谢椋想说,喜欢根本不够。
他很贪心,谢椋从不否认这一点,他除了是一个政治家之外,还是一个商人。
日子……好像还很长。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谢椋可能不会这么疯。
压抑在心底的野兽蠢蠢欲动,拼命的想要隐藏起来的欲望在清然消失的那一刻彻底迸发。
她还在生病啊……
那个体温,那苍白的面孔,满是水雾的眼眸,柔弱无骨的靠着他,身体烫的像个小暖炉。
她现在还好吗?那个样子可能动起来都很吃力吧?
谢椋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时不时深呼吸一下,像是在平稳自己的情绪。
烦躁。
他第一次觉得谢岚的效率这么满。
桌子上的人在争吵,谢椋睁开眼看过去,那人瞬间闭上了嘴。
“轰隆——”
雷声贯彻整个城堡。
一瞬间,大厅归于寂静,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谢椋不耐烦的看了看自己的表,抿唇不语。
还没找到吗?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一下一下仿佛是他不安的心跳,时间慢慢流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谢椋闭上了眼睛,靠向椅背。
他曾经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不过一碰到清然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
表面上谦谦君子彬彬有礼一切都很绅士,在未知的角落他病态的爱恋长成了参天大树,根基毫不动摇。
……
谢椋承认自己是个疯子,他从来不否认这些。
伪善又能怎样呢?
他紧紧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他想把她藏起来,好好藏起来,就像是那个畜生一样。
爱德华说得对,他们是一类人。
他对爱的理解是:占有,控制。
疯子就是这样。
在她身上放定位器,窃听器,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她的一切都由他亲手照料。
在清然说,她会毫无底线的包容他的一切的时候,谢椋真的很想把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见。
他的爱和欲望都藏在温和的面具下,疯狂极端的爱着他的心上人,处心积虑的让爱人掉进自己的陷阱,最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爱的表现。
他不怕被说疯子,更不怕被抛弃,他对自己无比自信,即便是消失在世界上他也有能力把他找出来。
只是……
那双纯净的如同漫天飞雪的冰山上的湖面的眼睛,倒映着他如恶鬼一般的面孔时,他都会自卑的无处躲藏。
掉进深渊里,无限下坠。
干净,纯洁,温暖。
她的手算不上温暖,指尖总是泛着凉意,轻轻划过他的皮肤的时候,会让他兴奋的颤栗。
谢椋试图污染清然的纯洁,告诉自己有多卑劣,有多肮脏,手上沾满了鲜血,眼里没有一丝对世人的怜悯,视生命如草芥。
清然从来都是笑着看他,温暖的如同南方春天的风,拂过新生的嫩芽,带来无限的生机。
她永远会向他敞开她的怀抱。
也许在清然面前,自己从来都是透明的,初识便是如此,他没有一点秘密。
谢椋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是个失败者。
即便是他也没法完全的猜透清然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靠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事实上当他踏出第一步,清然就已经知道了。
可笑吧?
他自以为是感情上的上位者,但是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卑微的人。
他仰视她,膜拜过她的每一寸。
即便是时间消逝,也无法磨灭他对她的爱。
谢椋心甘情愿成为清然的奴丨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