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你》言浣

7、荆棘

　　顾曦遥愣在原地半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周璟什么意思。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清楚了原因，答应晚上让司机接她回家之后，就小跑两步，跟上了周璟的步伐。

　　周璟家在比较老旧的一个公寓楼里，没有电梯，楼道又比较窄，顾曦遥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还好，他的房间在三楼。

　　推开门，里面的光景却和外面完全不同。公寓虽然不大，但却收纳的干干净净，浅色的原木地板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灰尘。

　　周璟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玄关的柜门上，换了拖鞋，又给顾曦遥单独找了一双，递给她。

　　“谢谢。”
　　顾曦遥点头收下，给自己换好，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周璟从厨房里找了两个玻璃杯出来，刚放到茶几上，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去开门，果然是他之前点的烧烤到了。

　　顾曦遥有点坐立不安的四处乱看，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攒紧了又放。周璟没有理会她的纠结慌张，直接就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坐下来，招呼着她：“你刚刚不是饿了，吃点。”

　　“哦。”
　　顾曦遥看周璟这样坐着，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俯视他，好像也有点奇怪，干脆就学着他一起坐下来。

　　周璟将刚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那一大包东西倒出来，拎了两罐啤酒和一瓶草莓牛奶摆到桌子上，然后把那瓶牛奶扔给她。

　　“我……”
　　顾曦遥低头捏着自己手里的牛奶瓶，又看看周璟手边的啤酒。

　　“想喝酒？”周璟拿起一串鱿鱼咬了一口，“别想了，小朋友乖乖喝牛奶吧。”

　　顾曦遥听到他的话，嘟着嘴，嘟囔：“……我不比你小多少。”

　　“哦。”周璟完全无视了她的反抗，挑了一串鸡翅给她，“慢慢吃。”

　　周璟的举止就跟照顾小孩一样，顾曦遥因为他的动作，脸又红了几分。

　　打开电视，球赛已经准时开始，周璟看上去不怎么饿，没吃多少烤串，只是盯着电视，一口一口抿着啤酒。

　　顾曦遥看看这个屋子，再看看眼前的男生，觉得周璟这个人似乎又离她近了一点。
　　不再是大家口中让人敬畏的暴躁同学，也不是她自己想象中的可怜孤儿，而是一个更真实，也更温柔的人。

　　两个人一起看完了整场球赛，顾曦遥连比赛规则都没搞清楚，本是在专心看球的周璟，最后直接给她科普了一整个后半场。

　　“不好意思，来你家还没让你好好看球。”
　　告别的时候，顾曦遥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周璟挑挑眉，面色不泄露半分痕迹，只是沉声点点头：“楼道很黑，我送你下去吧。”

　　“好。”

　　顾曦遥拿起书包准备离开，这时候才发现沙发旁的一个矮几上，还摆着一个相框。
　　那里面，穿着一中校服的周璟站在一脸笑意的女人身边，长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那相似的眉眼，一看就是关系亲密的母子两。

　　想想他的母亲也已经离开了，顾曦遥收回视线，赶紧走到了门口。

　　狭窄的楼道里，顾曦遥每一步都迈出的小心翼翼。周璟感觉到了她的谨慎，伸出了手抓着她。
　　“跟着我走。”

　　黑暗的空间里，感觉被无限放大，被周璟握紧的手，热度不断攀升，就像是被小虫叮来叮去一样，为了舒缓这种感觉，顾曦遥轻声开口：“你，一直都这样，一个人生活？”

　　“我和我妈一起住，她是前几个月才走的。”
　　周璟言简意赅，但话中的故事却不可以说不难过。

　　前几个月……
　　那大概就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被打的时候吧。

　　“不好意思。”
　　好像她已经无意中提到过几次他的伤心往事了，顾曦遥更觉得抱歉。

　　握着她的手却收紧了，男生轻浅的声音传来：“没事，那次你帮我处理伤口，我还没跟你说过谢谢。”

　　“……”
　　顾曦遥低头，不再多说。

　　顾家的司机将车停在门口，周璟送她下楼，又一直目送着她乘车离开，这才回去。

　　司机也看到了周璟体贴的举动，笑着对顾曦遥说道：“这个男同学很体贴哦。”

　　顾曦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发现司机和之前送她的人不一样了。
　　“之前的刘叔呢？”

　　司机听到她的话，啧啧舌，变了脸色：“唉，他出了车祸，撞了人，被抓进去了。”

　　“车祸？！”
　　顾曦遥听到这话瞪大了眼。

　　“不过顾小姐你放心，先生没受伤。”
　　司机也不想多提这件事，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顾曦遥看着窗外雾霭重重的夜空，皱起眉头。

　　-

　　中午的午休，都是交给大家自由安排的。
　　顾曦遥写完了英语的试卷，就拿出小抱枕准备好好睡一觉，却被宋鸢鸢拉住问题目。

　　高三的年级测试每两周就会来一次。宋鸢鸢这两个星期被各科老师轮番谈了一遍心，所以对接下来的考试，格外紧张。

　　顾曦遥把她的数学练习册拿过来，看了遍题目，大致有了思路之后，就把草稿纸拿过来，给她一步一步的分步骤讲清楚。

　　顾曦遥讲的细，又有耐心，宋鸢鸢很容易就听懂了，她点点头，接过练习册，有点抱歉的对顾曦遥说道：“遥遥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嗯。”
　　顾曦遥点点头，将小枕头放在课桌上，双手垫在额头下，闭着眼沉沉睡去。

　　教室里已经倒下去了大半人，窗帘被拉上一大半，只剩下一点日光透过来，正好照在顾曦遥的眼皮上，让她皱了皱眉。

　　一直暗暗凝视着她的周璟愣了愣。

　　少女清瘦的脸庞在臂弯藏起来了一大半，但透白的肌肤依然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光。

　　周璟的眸光沉下去，因为目光所及的景象，喉头微滚，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而克制。

　　他最近总是会莫名的想起，那天在街头，义无反顾朝他奔来的少女。就像是从他人生中最黑暗，不见光彩的时光里，神明赐予的一道光芒。

　　安静，温柔，却轻轻将他从苦痛中拉扯出来。
　　让人不得不投降。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顾曦遥还有点睁不开眼。同桌的宋鸢鸢也是困的不行，靠在她的肩膀上，打了好大一个呵欠。

　　“哦，对了，我带了茶包！”
　　宋鸢鸢一个鲤鱼打挺在椅子上坐直，从书包里找出了一个铁盒。她妈妈最近格外注意健康，每天都会给宋鸢鸢准备定量坚果和养生茶。

　　今天带的是玫瑰红茶，无论花香味多重，起码茶是能提神的，两个人拿着杯子，就去楼层的开水间洗杯子去了。

　　高三除开学习，其余时间都无聊到匮乏，凑在开水间的时间，大家都爱聊聊八卦。

　　“你听说没，上次摸底的第一是周璟呢。”
　　“果然长得帅的不是学霸就是学渣。”
　　“上次一调他没来，主任不是特别生气么？”
　　“唉，我要是脑子那么好用就好了。”
　　“啧，别想了，一班个个都是神仙。”

　　宋鸢鸢听到这话，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她在一班那就是人民的最底层，好不容易听到一句赞美，只差没把一班班牌贴在校服上了。

　　顾曦遥听着那些女生口中的周璟，也是心思复杂的将水杯里的水倒掉，又冲了一遍以后，才转身离开。

　　她心里想着事，连一边宋鸢鸢的唠叨都没用心听，更不用说注意到身后竟然跟着个人。

　　周璟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因为女生的步子又碎又小，他只能收敛起他的大长腿。

　　一直到拐角处，顾曦遥才从余光中捕捉到了身后的身影。

　　“啊……”
　　就像是上课发呆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样，因为眼前的人，顾曦遥脚往后挪了一小步。

　　一边的宋鸢鸢偷笑着，从他们两个身边闪开了，但刚刚那几个在开水间聊天的女生却没有这么识趣，一路盯着他们俩，还时不时回头望一下。

　　“你……你干嘛？”
　　顾曦遥进退两难，只能等着他给出解释。

　　“没什么。”
　　真没什么，周璟都觉得自己是发疯了，竟然还真的就跟着这家伙跑出来了。

　　“……”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周璟，顾曦遥都会觉得自己是被人戏弄了。眼看旁边又陆续投来许多人的目光，她咬咬牙，推开他，转头就朝教室走过去。

　　只留下周璟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唇角微勾，像是要笑，但在察觉到身边那些同学的目光后，就迅速整理好表情，重回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

　　回到教室，宋鸢鸢同学已经泡好了花茶，坐在座位上就等着她出现了。

　　“遥遥，”宋鸢鸢凑过来，语气黏黏腻腻，仿佛还带着玫瑰花香，“你不说说你的故事？”

　　“什么故事？”

　　“你和周璟呀！我上次可就发现了，你们两个，不一般哦！”
　　宋鸢鸢边说边笑，手指在顾曦遥胳膊上点来点去。

　　“我不知道。”
　　顾曦遥一脸严肃的收起自己的试卷，将它放进文件夹里。

　　“哼！不信不信！”宋鸢鸢气嘟嘟的鼓着嘴，随后又小声的凑到她耳边：“就算你不喜欢璟哥，我觉得他对你也有意思。”

　　“那更不可能。”
　　顾曦遥不假思索的否定了她的想法。周璟喜欢她？怎么想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遥遥，我和周璟也当了三年同学。你可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拥有大佬优待的妹纸唉，这还不足以……”

　　宋鸢鸢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顾曦遥在一边听着，脑中却因为这个不断膨胀的大胆设想，陷入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真的，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