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荆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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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遥回家的时候，顾启明已经在家了。
看到顾曦遥回来，他收了手里的平板，摘下眼镜，关心的问道：“遥遥回来了。”
“嗯，爸爸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今天的没什么事，咱们父女两个相处的时间这么少，总得抽点时间出来共处。”
顾启明边说，边让王叔给顾曦遥端了一眼小鸡菌菇汤。
“最近是不是很辛苦？也要注意多休息，来喝点汤。”
“嗯。”
顾曦遥乖乖接过汤碗，一口一口的喝汤。
顾启明看着暖黄色灯光下女儿毛茸茸的头顶，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暖。
“爸爸看到你的模考成绩了，遥遥你比爸爸想的还要优秀。”
“谢谢爸爸。”
顾曦遥笑了笑，从前她的成绩其实也很好，可是除了老师，她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会给予这样真诚的关心。
父女两个又聊了几句，顾曦遥才放下空了的汤碗，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顾曦遥先去浴室简单的冲了个澡，然后才回到书桌前。
过了会儿，房门就被敲响。
顾启明端了一盘水果拼盘摆在她的书桌边，“吃点水果，早点休息。”
“嗯，谢谢爸爸。”
顾启明笑笑，毕竟他是个父亲，虽然想要关怀女儿，却也不懂该从何说出，只能身体力行的照顾一下她的日常起居。
不过，顾宅因爱而温暖的空气却并没有传到周璟家中。
年代有些久远的两室一厅公寓楼里，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划破了沉静的长夜。
“滚。”
周璟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冒出白发的中年人，目光灼灼，没有半分的退让。
“周璟。”
那中年人像是很有耐心一样，依然温和的看着他，没有半分抱怨。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家，请你离开。”
“……”，男人没有办法，看着固执的男孩，只能摇摇头，“你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阿璟，毕竟我是你爸爸呀……”
“滚！”
这一次周璟没有留情，直接将面前的人推到了门外，重重的合上了大门。
大门紧闭，屋内的周璟慢慢的蹲到了地上，脑袋埋进自己的手臂里，无声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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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璟根本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一整天，顾曦遥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朝那个空座位瞄过去。
结果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时，周璟才出现在教室里。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都去食堂吃晚餐，宋鸢鸢也被数学老师单独抓到办公室去补习。
顾曦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悄悄走到了周璟面前。
“你，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周璟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她，眸色中透着一点冷硬。
他这样看她，顾曦遥就明白他是肯定不愿意说了。这也是她自找没趣，只是这下场面冷到尴尬，连句话都没人回应。
顾曦遥自嘲的笑笑，准备低头逃开，却被周璟一把抓住手腕，带着她就往楼梯口走。
“你要去哪？”
顾曦遥慌张的看着他，满脸疑惑。
周璟放开手，却只给了她简明扼要的三个字：“去吃饭。”
还真是去吃饭，只不过不是去食堂，而是出了校门。
周璟虽然平时行为不羁，但成绩是真好，于是他以家庭原因跟老班请了好几次假之后，班主任干脆就给他批了一堆请假条慢慢用。现在两个人就用周璟的假条，气宇轩昂的迈出了校门。
不过周璟也没带她走远，就在学校正对面的小店里找个位置坐下。
这是一家小炒店，听说老板的儿子还是他们的学弟。密密麻麻的旧菜单看上去内容十足，但油腻腻的，实在不想多看。于是，顾曦遥点了一个黄焖鸡米饭，就把菜单递给周璟，他却没接，直接就跟老板说要一份干锅。
菜很快端上来。
砂锅里蒸汽腾腾，快要蒙住了顾曦遥的视线，她干脆也不再分心，埋头专注于填饱肚子。
对面的周璟却突然开口：“王可馨今天没找你茬吧？”
“她不敢。”
想到今天王可馨恨恨看她，却也不敢再捉弄的样子，顾曦遥就觉得很安心。
周璟垂眼，看着少女紧捏着汤匙的大拇指，圆圆的指甲盖，看着就很可爱。
“那就好。”
顾曦遥看他，咬咬唇，还是问出来：“你……还好吧？”
明明是一天都没来上学的人，但眼圈还是透着明显的青紫色，惹人心疼。
“……”
周璟沉默的望向玻璃窗外，锐利的侧脸似乎要化开雾霭。
“昨天，和我爸吵了一架。”
“……”
这是在和她解释？顾曦遥放下汤匙，很认真的看着他。
“我没怎么和他相处过，不对，我还很讨厌他。”
周璟说这话时皱着眉，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点高中生的感觉了。不是平时事不关己的冷漠，也不是兼职时的成熟，这种困惑的眼神，狠狠的敲打着顾曦遥柔软的心脏。
“其实……你自己也不好受吧。”
顾曦遥看着周璟，缓缓开口。
“……”
周璟撇过头，不肯看她的眼睛，像是在逃避问题。
顾曦遥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讲起自己：“其实，我家只有我和我爸爸。”
周璟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她，眼神难得懵懂。
“十岁的时候，我爸爸公司一个被辞退的职工把我拐走了，前几个月才把我找回来。”
“可是一回来，我才知道，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爸爸也已经老的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伴爸爸。”
“……”
周璟看着她，眼神中腾起许多惊云，最后却又慢慢沉淀，化成了一股难得的温柔。
“我想，你和你爸爸吵架，你妈妈肯定也会难过的。”
“我妈妈不在了。”
周璟说这话时，语速极快，音调低沉，辨不出情绪。
顾曦遥连忙低头道歉：“……抱歉。”
“还去晚自习么？”
周璟起身，没再让两人陷在家庭的话题里。
“嗯。”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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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自习是英语老师的。
她和周璟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时，本来已经安静的班上，发出了几声嘈杂。
周璟因为“前科”加上性格，在班上一向是高不可攀的冷酷学霸。但最近他和转学生的互动，可比班上一些相处三年的同学还要频繁。
现在还一起自习迟到，少年们那点躁动的情绪，终于是被撩拨起来。
“十分钟以后，我收作文。”
英语老师敲敲讲桌，瞬间扑灭那点花火。
顾曦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去看旁边宋鸢鸢眉飞色舞的眼神，从笔袋里找出黑色中性笔，低下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作文。
半开的窗户带着风吹进来，卷起课桌上的试卷角，顾曦遥的笔久久落在“Life comes like a package.”那句上，没有继续。
“我没有妈妈。”
“我还有点讨厌我爸。”
“听说，他以前差点打死了人。”
少年的面庞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虽然总是冷着脸，一脸漠然，但又总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他的温柔。
顾曦遥捏紧笔，指节攒的发白。
放学铃响，宋鸢鸢终于逮住机会开口问她：“遥遥，你今天和周璟单独吃的晚饭？”
“……只是，碰巧。”顾曦遥低着头整理好书包，背上然后说道：“鸢鸢，我，我有点事，我今天先走了。”
“哦……”宋鸢鸢还没反应过来，顾曦遥已经先走了。
放学路上，本来还有很多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三四分散着，边聊边走。而离校越远，学生也就越少，等过完十字路口，街上已经没几个学生。
顾曦遥就紧紧跟在周璟的不远处，抓紧自己的书包带。
再绕过一个街口，街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顾曦遥低头跟着他的影子，再抬头时，那影子的主人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周…璟。”
“干嘛跟着我？”
男生蹙着眉头，低头看他。
“我们同路呀。”
顾曦遥找了个借口，眼睛却心虚的四处乱飘。
“咕——”
关键时刻，顾曦遥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她一时脸红，只希望路灯不会太亮，别让周璟看出她的尴尬。
周璟转身，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的走着，但到了便利店的门口时，周璟顿下脚步，走进去，顾曦遥也跟在他后面。
周璟去了货架那边，不知道挑什么。顾曦遥看着收银台旁边煮着的关东煮，挑了几串，付款后，就到一边的小桌子旁坐下，等着周璟买完。
周璟付完款，转头就看到顾曦遥坐在一边，像只小仓鼠一样埋头苦吃。他视线下移，看到的就是藏在紧身牛仔裤里，少女纤细笔直的长腿，还有脚踝处，露出的那一点白皙肌肤。
没想到她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却很不错，周璟脑子里没理由的胡思乱想，但很快，他就清咳，努力让这些念头从脑子里消失。
“吃完了？走吧。”
晚上风急，推开便利店的大门，迎面扑来的大风，就将顾曦遥的刘海吹乱，变成了八字。
周璟拎着大塑料袋，伸手撑住门，让顾曦遥松手。
“松手，我来推。”
“哦。”
顾曦遥点点头，收回手将自己乱糟糟的刘海弄好。
从便利店出来，周璟站在暖黄的路灯下，看着她：“那，你就回家吧。”
这里是岔路口，要是回去，就要在这里分开。
“我……”，顾曦遥垂下头。
她不想回去，或者说，听了晚上他说的那番话，她格外渴望能够看看这个人的生活。
“我买了零食和啤酒，晚上叫了烧烤外卖，如果你想来，可以和你爸爸说一声。”
说完，周璟没再多留，拎着塑料袋，就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荆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