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你》言浣

11、荆棘

　　一场小小的低烧，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再要返校时，顾曦遥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那天，周璟说完那句暧昧不明的“你努力的样子也很可爱”之后，两人就再没有消息往来。

　　再回到教室，看着隔条走廊的周璟，顾曦遥总有些不自在。

　　“有笔么？”周璟突然冲着她问道，“笔袋忘带了。”

　　这也能忘？
　　顾曦遥撇撇嘴，从笔袋里找出一支笔递给他。

　　“粉色的？”
　　周璟看看笔壳有点嫌弃。

　　“是黑色笔芯不就行了。”

　　周璟因为她的话眉头一皱，然后才低声说：“这么凶？前两天我还陪着你去医院了。”

　　“……”
　　他不说就算了，提起来顾曦遥就更觉得尴尬，干脆不理。

　　周璟低低笑了声，也没回话。

　　接下来的一天，两个人都再没说话，一直到放学的时分。

　　顾曦遥清好了书包就想要离开，周璟却突然将那只粉色的中性笔递给了她。
　　“喏，还你。”

　　“哦。”顾曦遥接过来，也没放下书包，手伸向后方，摸索着，将笔放进最外层的小袋子里。

　　“一起走吧。”周璟背上书包，对着顾曦遥说道，“走廊的灯坏了，一个人有点吓人。”

　　顾曦遥这周第一次来上课，自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听到周璟这么说，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出教室。

　　走廊的灯果然是有问题的，疯狂闪烁，时明时暗，比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恐怖感更甚。

　　顾曦遥此刻非常庆幸周璟主动邀请了她一起走，因为在这灰暗的光线里，她连台阶的位置都看不太清楚。

　　她走的慢，长腿的周璟也跟着她放慢步伐。

　　可即便步子放的这么慢，她还是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没看到这层，脚下踩空，整个身子都往前倾过去。

　　结果却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点。”
　　周璟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站稳后的顾曦遥连连后退。

　　“不，不好意思。”
　　顾曦遥凝视着脚下，但再努力，似乎也很难看清台阶的模样。于是她只能抓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往前伸出右脚试探。

　　“唉。”
　　黑暗中，对面人的叹气声格外明显。再然后，顾曦遥的手腕就被他抓住，隔着校服光滑的布料，他手掌的温度逐渐传递过来。

　　“周璟……”
　　这种亲密的接触最近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过分频繁，这让顾曦遥的动作有些僵硬。

　　但周璟却没有理会这些，他直接牵着顾曦遥的手，一层一层的往下走。

　　距离很短，台阶也不多，但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在她心中窜动起一丝火苗，只叫一切燎原。

　　等到两人终于走出教学楼，路灯的光线将水泥路照射的很明亮，顾曦遥也终于能够看清。
　　但周璟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那个，手……”
　　顾曦遥晃晃自己的手，试探的看着周璟。

　　周璟依然是那副看不透的神色，但也很听话的松开了手。

　　“走吧，我们顺路。”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思，顾曦遥踩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它在路灯下摇摇晃晃。

　　顾曦遥上次生病以后，顾家的警觉性就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才到小区门口，王叔就已经遥遥朝他们这个方向挥手。

　　“我到了。”
　　顾曦遥看到王叔，于是转身，对他笑笑。
　　“你也回去吧。”

　　周璟却依然没有动，神色冷静自持，静静的看着她。

　　顾曦遥歪头看他，问了句：“周璟？”

　　“顾曦遥，”周璟眼中藏着暗沉的阴云，语气严肃，像是下定了决心：“我……”

　　“周璟！”
　　顾曦遥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大声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周璟收了声，有些了然，又有些惊讶，但还是问出口：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么？”

　　“我……”
　　顾曦遥咬紧下唇，别过脸，不想理他。刚刚的拒绝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将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当作事实说出来，实在是过分自作多情了。

　　周璟沉默了半晌，最后才看着她，轻轻开口：“我是想告诉你，周四大家统一去市一院参加高考体检，你记得当天早上别吃早餐。”

　　“哦…这样啊，”顾曦遥叹口气，点点头，放下心的同时也带着些说不出的失望，“谢谢你提醒。”

　　“不用谢。”
　　这次周璟再没有等待，很快就转身离开。

　　喜欢是什么呢？
　　看着周璟离开的背影，顾曦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带出阴影，落在她的眼睑下。

　　大概就是这样吧，期待却又不敢说明。

　　-

　　高考体检定在周四，当天不用去学校，大家直接在市一院碰面，按照班级分队，按序检查。

　　只是高三年级的人数很多，各项检查的门外，大家都都饿着肚子，排着长队。
　　好不容易做完了之后，顾曦遥就赶紧跑去医院门外，买了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吃起来。

　　然后很快，小摊上竟然出现了周璟的身影。
　　他唇瓣泛白，看上去应该也是没吃早餐的后遗症。

　　顾曦遥手上的包子已经吃完了，于是她把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去问了一句：“你不舒服么？”

　　“还好。”
　　周璟买了早餐，也坐到她这边长椅上，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两个人一起坐着，或许是顾曦遥心中有鬼，总觉得两人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默契与亲近，空气中都透着尴尬的气息。

　　周璟坐在一边安静地剥着茶叶蛋，顾曦遥咬着豆浆的吸管，愣愣的发呆。
　　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呢？她还在纠结，一边却有一双手给她递来了一个剥好的茶叶蛋。

　　顾曦遥看着眼前这个白嫩的鸡蛋，又看看周璟，手却没有伸出去。

　　周璟又朝她摆摆手，“快拿着。”

　　顾曦遥接过来，鸡蛋还有点烫手，她两手轮流拿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嗯，真是格外美味的一个蛋呢。

　　周璟看她吃的一脸幸福，也笑着给自己再剥了一个茶叶蛋。

　　“待会儿你想干嘛？”
　　吃着早餐的周璟冷不丁的问道。

　　“待会儿？”顾曦遥嘟嘟嘴，“待会儿不是要回学校吗？”

　　“等会还要做英语口语测试，今天一天都不用上课。”

　　“哦？”
　　这个口语测试顾曦遥还真没有认真听班主任说。
　　“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周璟喝完了手里的牛奶，将纸盒紧紧捏成扁平，然后准准地投入了垃圾桶里。
　　“马上就测试，等会儿结束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到我家来。”

　　去他家？
　　顾曦遥睁大眼，看着他。

　　“我们可以一起复习，还能互相学习，挺好的。”
　　周璟没有和顾曦遥迟疑的目光对视，抓抓头发，似乎对自己这番话，很有些不安。

　　顾曦遥也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但如果这个时候还拒绝他……
　　她想了想这两天，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处境，大概，以后就真的再没有像这样两人和颜悦色坐在一起的机会了。

　　“好。”
　　顾曦遥点点头，算是答应。

　　于是完成了测试，顾曦遥就和周璟一起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早餐吃得晚，临近午餐的时间，肚子也不是太饿，于是就在便利店买了一点零食带回家。

　　虽然是周璟一个人独居，但公寓里依旧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主人的生活非常自律。

　　顾曦遥将书包放下，然后就和上次一样，直接坐在地板上。

　　说了来学习的，自然就要行动起来。两个人围着木色茶几坐下，周璟给她递了一杯柠檬茶，也跟着坐下来。

　　两个人的课本和文件夹堆满了整个茶几，顾曦遥抽出昨天老师布置的数学试卷，安安静静的埋头做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扭扭酸痛的脖子，抬起头来放松时，就看到周璟一脸闲适的盯着她看。

　　“你盯着我干嘛？”

　　周璟笑笑，喝了口可乐，然后才说：“我做完了，等你。”

　　顾曦遥睁大眼，她可还有两道大题没有动，他就做完了？
　　她不信命的扯过来他的卷子，却发现还真的每道题都做完了。不止做完了，而且试卷干净整洁，完全不像她拿只铅笔，还在几何题上勾勾画画，找不出论证的方法。

　　顾曦遥沮丧的把卷子递回去，再一次被真正的学神打败，她如此拼命的勤能补拙，果然还是比不过天才的大脑。

　　“唉。”
　　顾曦遥嘟嘟嘴，被学霸光芒打败，颓废的趴到了茶几上。

　　“你好像对几何题一直都不太熟悉，”周璟也把她的试卷抽过来，看了看她写的内容，再问道：“我给你讲讲？”

　　顾曦遥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接话：“好呀！”

　　周璟于是起身，坐到了她身边，从自己的笔袋里找了铅笔，又把草稿纸拿过来，很耐心的讲解起来。

　　顾曦遥本来是很认真的在听着他的讲解，但男生身上干净的洗衣粉香气传来，伴随着他开口的气息，让她的思绪飘的越来越远。

　　这样不对啊！
　　虽然心里那点学霸的念头还在说服她要好好听，但是……

　　“你真的在听？”
　　周璟手里的铅笔已经落到了顾曦遥的头顶，轻轻戳了戳她脑袋。

　　“我……”，顾曦遥心虚的点点头，“对啊，我在听。”

　　周璟笑笑，收了笔：“哦，那我刚刚在说什么？”

　　啥都没听的顾曦遥被学神现场残忍抓包。
　　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