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富庶》醉空

36、第36章 问

　　褚玉案听到周围一阵脚步声响，随自己一起来的那些仆人已经都退了出去，轿子外面那女子又开口说道：“姑娘请下轿吧，这里没有别人了。”

　　褚玉案这才一挑轿子帘，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到这时，她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看年纪大概三十来岁，模样俊秀，脸上带着笑意向她轻轻点头。这种模样，让褚玉案一看便心生好感。觉得她很是亲切。

　　那女子对褚玉案笑道：“褚姑娘是吧？刘嬷嬷来信先生已经看了，请你入内说话。”

　　褚玉案轻轻点头，跟着那女子向内院而行。

　　好歹也是刘嬷嬷费尽心思调理出来的，褚玉案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举一动无可挑剔，只见她身子挺直不动，双手自然放在小腹位置，莲步轻移，裙角竟然只是微微颤动，藏在裙下的那一双莲足也仅仅是隐约可见。她脸上始终带着矜持的笑容，这种笑容很难形容，可以说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真正的恰到好处。

　　前面引路的那女子偷眼观瞧，看到褚玉案的做派暗暗点头，心说不愧是刘嬷嬷卖了老脸面推荐而来的，单单是这一份举止做派就知道刘嬷嬷所言不虚！小小年纪当真做到了完美无瑕！此前她也不是没见过刘嬷嬷教导过的人，可不论是大家闺秀还是王公贵族，哪怕是把这些学了个十成，做起来也没有褚玉案这般自然流畅，隐隐间有一股特别的气度。气度这两个字用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未免有些古怪，可偏偏除了这个词，再也没有更好的形容词能形容褚玉案了。

　　那女子心中感慨，单凭这一身做派，便能让先生满意了。

　　褚玉案倒是没注意到那女子偷眼看自己，她一直都在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进这院子，褚玉案发现，这里面的模样终于与自己此前想象的有点吻合的意思了。在这院中竟然种了一片竹林，在竹林中还有引来水源，做了一条小河，行走在这里，完全想象不出在这院墙之外便是闹市，几乎以为自己处在世外桃源之中。

　　跟着那女子一直穿过竹林，褚玉案面前豁然开朗，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空地之中，脚下是一条小径，两边是绿油油的青草，上面开满了野花，而在前面，则是一排瓦房。

　　那女子回头对她笑道：“褚姑娘这边来，先生正在读书。已经吩咐过了，您来了之后，引去见她便是了。”

　　褚玉案微微颔首，跟着那女子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进屋之后，褚玉案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其实这屋子的摆设装扮和普通的屋子并无不同，但是让褚玉案眼前一亮的，是坐在里面的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看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满头的青丝之中已经夹杂了些许白发，但是一张脸上却没什么皱纹，身上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长衫，头发抓了个发髻，用一根木钗子简简单单的别住，周身上下既没有什么华丽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奢侈豪华的饰品，但是整个人就是给人一种很温馨，很舒服的感觉，一进这屋里，那种慵懒和放松，一下子就能将人包裹其中，把人带进这环境里。

　　听到脚步声，屋中那女子把手中书卷放下，抬头看了一眼褚玉案，然后微微一笑，“你便是褚玉案吧？”

　　褚玉案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口中说道：“正是，褚玉案见过夫人。”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褚玉案几眼，缓缓点头，“不错，那刘嬷嬷果然没有空口说白话，倒确实是个好苗子。小小年纪姿容端丽，举止不凡，已经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了。”

　　褚玉案脸上微微一红，连忙说道：“先生过奖了，我……”

　　“好了，好了，在此处不必讲究那些虚礼。”那女子不待她说完，便摆手说道：“我夸你便是真心夸你，你也不必做那些客套。刘嬷嬷教导的不错，礼之一字，确实乃是大事，可若是事事受礼法束缚，岂不是过得太过辛苦？”

　　褚玉案讪笑一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这先生一开口便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看似说话不紧不慢，但是每一句话都说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搞得人应接不暇，既然招架不了，褚玉案索性便不说话了。

　　她这么一来，那女先生倒是笑了，“当真是有趣，这种时候还不见慌乱，稳当镇定，你当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还是说……”

　　女先生站起身来，负手来到褚玉案身边，看着褚玉案说道：“还是说，你是个老怪物？”

　　褚玉案心里一跳，不过长久的训练已经让她可以控制面部表情，她微微一笑，把笑不露齿做的极为标准，仍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那女先生。

　　女先生上下打量了褚玉案几眼，眼中异彩连连，突然轻笑一声，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当真是拿你这孩子没有办法。人小鬼大，确实机灵，难得的是，机灵的同时又知道分寸。也难怪刘嬷嬷那老不休会把你夸得如同花一般。”

　　说着，女先生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一肃，看着褚玉案问道：“小姑娘，我来问你，你为何要进学？”

　　褚玉案寻思了一下，恭敬答道：“为了知礼，守礼。”这个回答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女先生一笑，“仅是如此？要知道，我这里乃是一个读书的地方，好吧，我便换一种方法问你，你为何要来此处读书？读完书之后，你要不要按照书中的去做呢？”

　　褚玉案也未想到这位女先生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不过她倒是没有惊讶，通过那吴氏，她倒是对这位女先生多有了解，知道她绝非旁人，正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事，既然这位女先生独立特性，那自然也会问出一些偏门的问题来，自己能不能让她满意，拜入门墙，便在这一问一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