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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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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没有装修,阴风夹着雨点从窗口灌入,阴沉沉中带着血腥气。仲言孤身一人走在三楼上,听着脚步声产生回响。他从最西边开始寻找,想要看看弹珠究竟是在哪里。
找到弹珠,就能离开。找不到弹珠,就会被吃掉。
十楼上满地都是钢珠,跟不要钱一样,但是这里却一个都没有。别说是能够四处跳动的钢珠,就连小一点能够到处蹦哒的东西都没有。
雨还在下,天沉沉的像是要坠下来。女人还没有回来,仲言看了看腕间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女人也应该回来了。
找不到弹珠,还不如下楼。仲言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又在吵闹,这对双胞胎嗓音差不多,只是妹妹的嗓音略微低一些,姐姐的略高。
仲言进门,发现并不像是两个人在吵架,更像是姐姐单方面宣泄。姐姐卫叶嗓门尖锐:“你看看,你看看这间屋子,我记得刚刚已经擦到干干净净了,怎么一转眼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肯定是你,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故意弄成这样的?你还摇头?你知不知道不把这里打扫干净我们就会死?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啊,不要连累我行不行?”
在相对密闭空间中往往会使人恐惧度升值,卫叶现在就是一个很好地例子。在恐惧催化下,她已经没有了刚刚进入这里时的胆小,整个人就像是疯子一样对着自己妹妹大吼大叫。
话说到最后,已经是近乎丧失理智的一种宣泄,连向来是好脾气的仲言都忍不住上前阻拦:“行了,行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大不了再重新打扫一遍,时间还来得及。”
夏时略微紧张挡在两个人中间,结巴着想要劝和两姐妹。
这间书房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跟外面客厅的整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仲言习惯性看向邢淖,邢淖开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她们两个确实已经打扫干净了,等再推门进来时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出去看了看客厅,厨房,洗手间,这几个地方都十分干净,没有反弹迹象。只有这间书房和另外一间卧室,又布满了灰尘。
从两姐妹争吵和夏时颠三倒四的叙述中,仲言总算是明白,这两间屋子被打扫了不下三次,每次只要打扫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全部变成原来的样子。
仲言不信邪,他捞起水盆子里面抹布又将书桌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这次更快,书桌以肉眼可见速度变脏,仿佛是要赶在女人回来之前变成原来的样子。
无论如何,都打扫不干净,今天必须要死一个。
夏时用中指推了推眼镜,手掌上面缠绕了厚厚的一层卫生纸。刚刚脏水浸入仲言伤口处,伤口开始隐隐发痛。
“你手是怎么伤到的?”仲言抓住夏时手腕无比关心道,他好像是找到原因了。
“啊?”夏时举起手:“你说这个,我在厕所里打扫卫生时被刀片刮破了手,血流了一地,吓得我赶紧擦干净了。”
打扫后房间又会变乱、手破了,血滴到地板上,房间变干净、早上辛爱被这栋大楼吃掉。看似没有关系的三件事情组合起来,中间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仲言盯着两姐妹的手:“你们呢?打扫卫生的时候有没有弄破手?”
“没有。”卫籽摇摇头:“我们两个平时常做家务比较小心,当然不会弄出伤口来。”
外面传来公鸡打鸣声,邢淖看向窗外,女人胳膊底下夹着一只鸡,手里提着一篮子肉菜从雾气中走出来。
楼下房间有灯光打开,不同于昨天晚上的寂静,这次能够隐隐听到有人在房间里面活动。
炒菜时发出的锅碗碰撞声,孩子写作业被父母唠叨声,男人不换拖鞋被训斥声。
只是这些声音还十分微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过来。
邢淖扭过头来:“你们快点,我看见她回来了。”
仲言:“这就行这就行,只要弄点血滴在地板上就好了。等等,小姑娘怕疼,我把自己……”
卫籽默不作声从校服兜里面掏出一把小刀,她用小刀划过胳膊,一连串血珠滴滴答答落到桌子上,又顺着桌边落到地板上。
“你这,本来不用这么多。”仲言无奈道:“这么长一道口子,多疼。”
卫籽把小刀收回去,甩着胳膊上血,本来应该是很痛的,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自己出去找东西包扎。
血流了很多。
房间变得明亮,卫叶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感到庆幸。房间里某个角落里面传来舔噬声,贪婪的,小小的。
钥匙转动,房门打开,女人顶着一头水汽走进来。她抱着手里公鸡四处逛了逛,满意地点点头:“打扫地还不错,那今天就不用再死人了,记得以后也要每天保持这样。”
她抱着公鸡往厨房里面走,刚刚好碰到正在包扎伤口的卫籽,卫籽胳膊上面那层餐巾纸隐隐露出点点猩红。
“哟,这是下了血本。”女人面无表情调笑:“这血可是要省着用,别人还没出去,血先流干净死了。”
女人掀开帘子走进厨房,手起刀落,公鸡在她手里发出一声哀鸣,女人又恶狠狠剁了一刀,公鸡哀鸣声彻底消失。
仲言看了看女人买的肉菜,确定是菜市场那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勉强笑了笑:“行了,今天晚上多吃点,是正儿八经能吃的东西。”
“咱们也好好补补身子,毕竟今天流血了。”
厨房里面刀劈斧砍,一声比一声大。卫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这,她这是在杀鸡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确实不像。”仲言看着那个女人动作:“我看她更像是在剁人,弄这么大动静”
他撅着屁股还想看看篮子里面究竟有什么违禁物品,就被邢淖一只手拎起来。邢淖侧眼看着他:“你心态真不错,还想着要吃胖了去喂怪物。”
其实不用邢淖提醒,仲言也明白了现在他们就是被用来喂这栋楼的,这栋楼吃的越多,就能转化出更多能量来,这个世界也就更逼真。比如说昨天晚上楼下还没有人,辛爱被吃掉之后,楼下人反倒是多了起来。
这栋楼是怪物,这个女人也是,她天天做着最好吃的饭菜,把人喂胖之后再喂这栋楼。
晚饭一如既往十分丰盛,那一大盆鸡汤油汪汪立在桌子上,两只鸡眼瞪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没有人想吃饭,谁也不想被吃掉。
女人似乎是看透了他们在想什么,她拿勺子慢慢搅动鸡汤:“新鲜的东西最好吃,我丈夫就最爱吃新鲜的。”
“吃了东西的人才能活下去,不吃东西的人反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桌子上没人说话,其他人是不敢说,邢淖干脆是懒得说。
仲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露出一口小白牙。他吊儿郎当从女人面前拖过白瓷碗:“大姐说的是,说的好。我也爱吃新鲜的,我可爱吃新鲜的了。”
仲言这种状态,女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甚至微微往后挪动了一下椅子,试图躲避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
仲言步步紧逼,他也挪动着椅子往前走了走,无比诚恳地胡说八道:“姐夫命真好,有这么好看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要是我的话保证天天在家。”
“饭菜这么好吃,就算是天天不出去我都愿意。姐,你有没有妹妹,像你这么贤惠温柔体贴漂亮的。”
仲言一张嘴快把这个女人夸到天上去了,他也不管怎样,闭着眼睛张嘴就来。
卫籽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小声嘀咕:"男版绿茶……"
仲言越靠越近,女人脸色越来越难堪,就在仲言准备伸出自己两个猪蹄子来抓女人手时,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抄起身边饭碗恶狠狠扣在仲言脑袋上,没有再逼这一群人吃饭,把他们通通赶了出去。
……
不吃饭,就不会胖,能饿一顿是一顿。
但是饿时间长了,也会死。
自来水冰冷刺骨,仲言咬着牙把自己脑袋伸进水龙头下面冲洗,不一会水池子里面便积攒了一层米粒。
邢淖见他怕凉还咬牙挺着着,递过去了一块干净毛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看你当时说得挺开心,再扣你两碗也应该。”
仲言接过来擦头发:“这一碗饭值,至少我明白了两件事情。”
“什么事?”
“第一,那个女人无法直接伤害咱们,至少要借助这栋楼来伤害咱们。不然我调戏她时,她完全可以砍了我来炖汤。”
水珠顺着仲言脖颈滑到锁骨,再流进衣服里面。
“第二,那个夏时有些不对劲,我觉得他可能是这个女人嘴里所谓的丈夫,但是现在还不敢确定。”
邢淖跟在仲言身后:“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刚刚跟那个女人说话时,夏时脸色很难看。”仲言笑着:“不过,你脸色也很难看就是了。”
邢淖假装没听到后面那句:“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可能是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骗人进来喂楼。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实在是不明白,他这样做肯定是要有个原因。”仲言挠了挠头:“咱们天天这样忙活,根本就找不到弹珠,找不到弹珠也就出不去,说不准咱们到时候都会死在这里。”
外面传来敲门声,邢淖打开门,看到外面是两姐妹。
卫叶从门外挤了进来,她小声说:“我跟妹妹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今天晚上能不能挤在一起睡,挤在一起睡还安全一些。”
邢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依靠在门框上不允许这两个人进屋:“为什么不去找夏时,反而来找我们两个?”
“他屋里人少,更好挤。”
卫叶低头揪着自己衣服上拉链:“他不爱说话,我有些怕他。”
“那我可以把他喊过来,咱们一起睡。”邢淖做势就要开门喊人,却被卫叶一把推回去,她将门紧紧栓起来,才说出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竟然忘记写个小剧场,挠头,虽然今天也没有想起来就对了……
女人:麻烦把你儿子领回去好嘛?他怎么会这么吵?(ノ=Д=)ノ┻━┻
拥有无上智慧的作者:因为他有唐僧熟悉哎,无奈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