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大千世界》还刀楼主

2、第 2 章

　　洛斯是林婆娑母亲的生活助理，林婆娑的很多事情都是她经手处理。

　　之前的林婆娑和洛斯的关系不远不近。主仆有别，林婆娑虽然受的家教让她不要苛待下人，但上一辈对待下面人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到她这里不过是面上客气，骨子里还是高人一等的傲气。
　　而洛斯在公事方面尽职尽责，但内心里对林婆娑这傲气的千金小姐没有好感，毕竟国民教育渗透着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即便社会发展层级分明，但洛斯也有自己的骄傲。

　　那是从前了。
　　有着四十岁大叔灵魂的林婆娑不这么看洛斯了。
　　根据他在梦里看到的那本书的内容，洛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公私分明，也没有她自以为的清高纯洁。她在服务丛玲的过程中接触了上流世家的生活，亲眼看到了权势的力量，开始还以为会出淤泥而不染，但实际是心理越发失衡，渐渐沉沦。为了称为这权势的一部分，哪怕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一部分，洛斯不择手段上位——她千方百计成为林婆娑父亲林建中的情妇之一，利用林建中提供的资源在商界成为一方势力。
　　不得不说，洛斯不仅有手腕，也有头脑。
　　林婆娑盯着洛斯若有所思。
　　此刻的洛斯还没有搭上林建中，还只是蛰伏丛玲身旁做个小小的生活助理。
　　洛斯脸上营业的微笑差点被看破相了。
　　“婆娑小姐，有什么需要？”她尽量自然亲切地问。
　　林婆娑想，我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干什么……但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优先事项。
　　简单地说，他没工夫理会洛斯的人生。
　　如果说林婆娑是书里的女配。
　　那么洛斯更是女配中的女配，大概不一定拥有姓名那种。
　　林婆娑现在的大脑急需的是消化理解海量的信息，尝试接受这个世界观，并且寻找出路。

　　林婆娑语气平静地说：“有需要。我需要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洛斯的微笑一滞，但马上恢复如常，礼貌地退出房间，带上门。

　　林婆娑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思考了几天。
　　他想了几种可能，其中一种可能是——他其实是在开车的时候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但是他的大脑并不知道，在本能的驱使下，虚构了这一切。所以他现在也许正经历那个大脑实验。
　　以此假设为前提推导下去，那么，他应该如何自处？
　　努力让自己清醒？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在这个世界被车撞到脑震荡也没有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如果□□能苏醒的话，他的大脑也不会怕到这种程度，不惜虚构一整个时空。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努力过头，大脑放弃拯救他无处安放的灵魂，把这一切真实的布景撤掉，那他将会面临何种处境？
　　会不会如同漂浮在虚无的太空？
　　还是跌入无底深渊？
　　他从病床上爬起来，走出病房，走到外面，发现天也是蓝的，云也是漂浮的，树叶会从树上飘落，牛顿定律适用于这个世界；城市街景和之前的世界一般无二，人生活在其中，语言文化和之前也没有不同，人类文明进化的阶段也是相同的，有些地理文化常识是相同的，有些不同；这个身体会困会饿会累，拳头打在墙上也是痛的，真实和虚妄的界限已经模糊，虽然理智上觉得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境。但即是做梦，梦里的悲欢离合也是真实的情感。

　　不管他是死后重生，还是穿越了次元壁，还是在做梦，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恐怕就是先在这里生活下去看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想通这一层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既然决定在这个世界以林婆娑这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他总要捋顺一下自己的资源——家庭关系，社会关系，人脉，职业，技能等等。
　　到这里她才发现除了最开始她妈丛玲露过一次面后，她的家人再无一次探访。
　　林婆娑搜获了下脑内的记忆，发现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有些尴尬了。
　　林家算是新兴的一个小豪门，他爸林建中是用上一辈原始积累的财富创立了影视公司。赶上行业发展的窗口期，发达了一下。趁着算是年少有为的时候娶了有政商背景的大家族太太，从此算是正式踏入圈子。
　　林建中和丛玲也正经过了几年日子，生了两个孩子，除了林婆娑，还有长子林千机。
　　宦海沉浮，家里的生意有好有坏，中年危机找上门，林先生和林太太就各自不安于室了。林先生和力捧的女演员捧出感情，捧出私生子也是没办法，谁到这个行业就是如此，算是为艺术的工伤了。
　　林太太没怎么挣扎就接受现实了，影视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ZZ联姻走到一起的，能过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体面了。对外她端好自己正室的架子，大度地表示：哪个女人喜欢我丈夫，只能证明我老公有魅力。我谢谢她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人。
　　背地里她也有自己的兴趣所在，身边的私人健身教练也经常换。
　　本来林婆娑是嫡出大小姐，根红苗正，但奈何她之前为了爱情闹得太过了，连累整个家族被人看笑话。家里人无论怎么劝，她油盐不进。失望之余，他们也渐渐和她割席。
　　她本来应该最坚实的后盾家人，现在对她都是放养，或者算上弃养。她成了一个超龄的弃儿。
　　林婆娑把家庭关系这部分捋顺了，也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她又开始整理社会资源。
　　她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还没开始自己的事业，甚至没有去上大学。
　　两年前，高中毕业，就因为心上人一句嫌弃的话，她飞去棒国做练习生。她虽然从小被送去学习各种才艺技能，但都是千金大小姐陶冶情操的玩意儿，哪里能和棒国练习生的强度相比。最开始的时候她被虐哭无数次，夜里抱着自己哭，多少次想打包行李回家，人到了机场一想到心上人从此会更看不起自己就咬咬牙忍着泪，转身回去继续受虐。
　　经过两年地狱训练，她算是初步熬出头，跳舞能跟上节奏，时尚搭配有了sense，化妆有了点心得，忍受不住单相思之苦的她迫不及待地想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那人面前，一举夺下他的心。然而她回国面对的却是那个人和绯闻对象假戏真做，两人成了国民CP，她还是入不了那人的眼。
　　她家里人本来看她两年负笈棒国，算是上进了，可是推敲动机，还是为了男人，怕是将来要闹出更大的笑话。于是她虽然签在自家经纪公司下，但并没有受到力捧，出道迟迟没有下落。
　　这就是林婆娑这个人的底子——二十岁，没有事业，没有家人的支持，没有真朋友，没有爱情，情商和智商都不高，唯一多的是曾经树的那些敌人。
　　如果说林婆娑有什么过人之处，目前来说，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看过那本写着众生命运的“书”，如果有这样一本书，如果她在梦中所见如实，那么她可算是洞察先机。

　　林婆娑一辈子活成两辈子，之前四十年，加上原主的二十年，怎么也算有些阅历。她目光沧桑地审视镜子里因为病重而又清减的年轻女孩的面容。
　　华国自古的父权社会遗存影响和现代社会物化女性双管齐下，导致近年来对女人的审美越发浅薄虚伪，缩略成“白瘦幼”。世人都爱小女孩，这种双十年华的少女受到中老年男人的喜爱。林婆娑来之前在年纪上算是中年，但从审美上，他真不爱这种白纸一张的年轻女人。

　　对于二十岁的林婆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
　　对于四十岁的林婆娑来说，爱情什么都不是，至少和男人的爱情什么都不是。
　　事业，林婆娑也没有多大追求，世界都是虚妄的了，事业又算什么。但是继承了二十岁林婆娑□□的他也继承了这女孩的不甘和绝望。
　　到底是多么意难平才活活把自己气死？即使是置身事外的“他”一想起也是胸口发紧。
　　为了替她争这口气，也为了试着活成不一样的版本。
　　林婆娑给自己设定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探索这个世界，让自己活的舒服点。
　　就算是做梦吧，可是梦里，林婆娑凭什么让自己窝囊着呢？

　　林婆娑出院的时候，家里好歹来了个人充场面，就是她那个算是“素未谋面”的哥哥林千机。还有号称世交的秦正和两个朋友。
　　林千机自称最近一个月一直在傣国出差，知道她并不严重，为她感到庆幸。
　　林婆娑在脑子里回忆了下“书”中和林千机前关的部分。
　　她和这个大两岁的哥哥感情并没有多深厚。
　　林千机从小是作为家族事业继承人被寄予厚望，在教育方面不说是受的帝王学教育吧，也是贵族式的。不到十岁就被送到腐国读书，直到不久前才毕业回国，进入家里的公司从比较基层的职位做起。两人只有在寒暑假短暂相处。年少时懵懂无知，青春期开始林婆娑又一心扑在心上人上，这对兄妹在情感方面是互相缺席的。不过是割不断的血缘在勉强维持关系。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总比和外面林建中的其他私生子女要亲近些。
　　林婆娑平静地欢迎哥哥归来，礼貌而疏离，符合两个人的距离。
　　林千机眼睛看向一步之遥规矩地侍立在林婆娑身后的助理洛斯。
　　洛斯微微掀唇笑了下，算是无声地招呼，又像两人之间的默契秘密。
　　林婆娑假装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而林婆娑看着二十二岁一身旧大陆老贵族范儿的“哥哥”，却预见到他最终悲惨的命运——十年后，这位影视帝国的第一合法继承人，绯闻缠身，罹患抑郁症，自杀了。这其中有林建中外室的手笔，包括此刻在场的洛斯。

　　洛斯原本狙击的目标正是这位太子爷，林千机也是动了心的，但她在被林建中撩过之后，权衡了下利弊——如果她放长线钓大鱼和林千机认真谈恋爱，那么首先两人还不一定能开始，就算开始，可是爱情的保质期是短暂的，就算两人能长久下去，可是林千机还只能再基层游荡好久才能赞够资历升到管理层，看林建中的身体，等到林千机继承庞大的娱乐帝国还要好几十年后。
　　洛斯自问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林千机吃惊地发现，原本和自己心意相通马上就要开始的女孩，突然之间从身边消失了。然后她站在父亲身后，成为自己事实上的小妈。
　　林建中不知道是否知道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插曲。不过即使知道，恐怕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林千机受了这样的打击后很久没有走出来，直接导致他对人的不信任和距离感，越发厌离人群，最后落落寡欢，跌入抑郁症的深渊，没能爬出来。
　　而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洛斯给林家生了两个儿子，对这个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明里暗里捅了他不少刀。
　　当一个女人成为母亲，也同时意味着变成世界上最自私的存在。

　　回到当下，林婆娑不想打散两人的烂桃花，她没心情，也没得感情。
　　林千机还是找了个借口和洛斯攀谈上了。于是秦正和林婆娑说上话。
　　秦正看林婆娑的眼神很复杂。
　　在他看来，那天他经历的正是林婆娑精神崩溃的场面。
　　虽然他们圈子里的人背后都笑她，说她花痴，早晚得疯。
　　但是真实看到还是挺震撼的。
　　一个女的，系出名门，在大街上就各种癫狂不堪。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当街出丑？
　　他看了林婆娑一会儿，搁从前，这姑娘暴脾气可受不了，一准儿呛他：“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说实话，几年前情窦初开，他心里有过她，虽然同时也有别人，但那时候林婆娑还不是圈子里出名的倒贴花痴，小女孩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弹钢琴的样子也是可以的。
　　“奇怪，”他谄笑着凑过去说，“你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他想说正常，又怕刺激得她不正常，想了想，换了个文雅点的说法，“这么安静。”
　　林婆娑知道秦正，她刚过来的时候那个倒霉的年轻男人，不过也是个路人角色，勉强拥有姓名，只比身边两个不记得叫什么的路人甲乙要稍微好一些——这些人虽然理论上是世交，但多半是冲着和未来太子爷林千机搞好关系的目的来的。
　　林婆娑对秦正礼貌地点头回应：“大概我大病初愈，精气神还未恢复。谢谢关心。”
　　这话是得体人家女孩的应答，却不符合林婆娑之前疯疯张张的人设，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秦正更是诧异，仔细看了看林婆娑，发现她确实消瘦了些，但精神状态甚至比住院之前还显得“更正常”，有几分超越年纪和……性别的沉静。
　　秦正正了正心思，又说：“其实我早想来给你道个歉，不过你这里闭门谢客，我是不得门而入啊。”
　　林婆娑说：“我不知道你有是很么需要给我道歉的地方。”
　　秦正真的心里感到抱歉：“那天，我不应该直接把赵沙洲和……那谁的事情告诉你，否则你也不会被气到这种程度。”
　　林婆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何必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秦正更诧异了，不知道她这是真病了还是真好了。
　　只能理解为现代科学太昌明了，连单相思都能药到病除。

　　出院后林婆娑并没有回到林家本家住。
　　她从棒国回来就以工作需要为由从家里搬出来，住进自己名下的公寓。
　　她之前经常呼朋唤友来住所开派队，多半是为了能多些和赵沙洲见面的机会。
　　一行人把她送回公寓安顿下来。
　　林千机算是尽到对家庭成员的责任，本来可以以工作为借口离开，但洛斯奉命照顾林婆娑，他也没舍得走。
　　太子爷不走，帮闲的朋友们也留下来凑热闹。
　　秦正对林婆娑说：“今天晚上就在你这里开个庆祝怎么样？我多找几个人来热闹，算是给你去去晦气。”
　　林婆娑刚想拒绝，林千机已经开口：“今天晚上不行，你们忘了‘集雅’有慈善主题会。”
　　‘集雅’正是林家经营的影视集团，每年会举办几次这种不大不小的主题集会，届时大笑明星走红毯，争奇斗艳，也算是业界盛事，富贵云集。
　　林千机对林婆娑叮嘱：“婆娑，你晚上最好也出席。虽然爸妈没说，但是既然你身体痊愈，最好也在人前走动走动，省得大家惦记。”
　　林婆娑听出弦外之音。
　　她闹这一场，坊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有说她疯的，有说她死的。当初在街上发疯的录像虽然被家里花钱压下来，但在圈子里早已经人手一份。
　　她早一点在人前走动，对自己的声誉也早一点挽回——虽然可能已经不剩什么了。
　　林婆娑觉得这个哥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傻气，对她也没有恶意。
　　“好的，哥，我听你的。”
　　洛斯不动声色地消失了几分钟，回来之后说：“林太太知道林小姐要出席慈善晚会也很高兴，她叮嘱我好好打理小姐的出席事宜。”
　　林千机赞许地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既然妈都同意了。婆娑，你晚上一定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