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白王x臧冥 国士无双》苌楚七

2、第 2 章

　　“那倒是省事了，如今候府入不敷出，少了这两个累赘，正好。”臧鸿得意，“开门。”

　　门打开，他却看到了一双如野兽般通红的眼，一根腰带眨眼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想干什么……”臧鸿吓得魂不附体，脖颈间的压迫感迫体而来，他已经说不出话。

　　“我娘死了，我要你偿命！”

　　“住手。”雍容的大夫人走来，身后跟着全府的护卫，面色冷静，“杀了他，你也跑不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他，我放了你，还能将你娘好生安葬，你也不想你娘日后曝尸荒野，被野狗啃食吧？而且，偷玉镯之事，我并没有冤枉她。”

　　臧冥的手颤抖起来，良久过后，他慢慢松手，却没有放开臧鸿，“好，我要看到我娘入土为安。”

　　大夫人点头，让身后的人退下。看着母亲被抬走，臧冥的心瞬间变得空茫，似乎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但他没有放开臧鸿，他了解这个人的卑劣，他将臧鸿绑在屋内，他几乎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却硬是撑到了最后一刻。

　　在母亲坟前磕下最后一个头，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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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萧崇时，臧冥刚打退来追杀的杀手，周身浴血，看到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一人在山中趔趄独行，他没有理踩，顾自在山涧清洗脸上的血。

　　“那边……是有人吗？”

　　少年公子朝他看过来，试探性的问句让臧冥无语，我不是人，难道是鬼？

　　虽然伤得挺重，但应该还不至于死吧。

　　“你好。”那人站定，拱手作了一礼，“我迷路了，身边的人走散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臧冥仔细看这个人，玉冠高束，面容白皙模样出众，周身的贵气令人一见忘俗，身上披的千金裘华贵无伦，看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来游玩迷路了，他洗去早已缺口残剑上的血，收入鞘中——

　　这是他从追杀他的杀手手中抢来的剑，不算好，但可以防身。

　　他掠到那人跟前一丈之处，爽快道：“好。”

　　他在前面走，那人跟在后面，却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跟着都能走错，几次险些踩进沟里。

　　他疑惑回头，看那人有些狼狈的踟蹰而行，这才留意到他，似乎是个瞎子。

　　“你……看不见？”他细看那人的眼眸，瞳孔浅白，眸中无神。

　　“是的，我是个瞎子。”少年公子浅浅一笑，双眸正对着他，却毫无神采，“你可以走慢一些，我能跟上。”

　　臧冥迟疑片刻，道：“好。”

　　他放慢了脚步，少年慢慢跟在后面，臧冥看得出来他在尽量保持仪态。一个瞎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能这样毫不慌乱，这个人的定力和耐力，非同寻常。

　　看样子，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这份气度让他钦佩。

　　他抬手想扶他一把，又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沾染了他的华服，又收了回来。

　　“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少年公子神色平和道，“你受伤了吗？”

　　臧冥道：“是，差一点就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在死之前把你带出去。”

　　少年公子淡淡一笑，“我不会让你死的。”

　　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让臧冥心中一暖，回头看一眼少年人，看到他脸上平和浅淡的笑，心莫名平静下来，又把脚步放慢了一些。

　　此时的他不会知道，这一场相遇，让他奉上了一生。

　　“殿下！”

　　行至山下，几个人匆忙迎上来扶住那少年，口中叫着殿下，臧冥忽然有所悟，想起了一个人。

　　北离国目盲的殿下，只有一个。

　　二皇子萧崇。

　　可他为何会在这里？

　　“二弟，真是对不住了，这落霞峰景色宜人，咱们一不小心看入了迷，不小心把你给忘了。”一个玄色华服的人皮笑肉不笑道，“你不会怪皇兄吧？”

　　萧崇道：“怎么会呢，皇兄愿意带我一同前来观景，我已经很感激了。”

　　听他们对话臧冥就猜出了缘由，这人想必就是大皇子萧琰了。寻常人家兄弟之间都充满了利益争斗，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一行人中另一个青衣华服的少年笑道：“就是可惜了，落霞峰这么美，梅花开得那样艳，二哥却看不见。我要是眼睛看不见，可得要难过死了。”

　　“景瑕，说什么呢？”萧琰笑道，“当着你二哥的面说这话，不是往你二哥伤口上撒盐吗？真是该打。”

　　“哎呦我错了，二哥，你可别生气啊。”

　　“无妨。”萧崇只是淡淡笑着，臧冥都生气了，他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不悦。

　　“往后再带你二哥出来，咱们可得多加注意了，幸好这次没事，否则咱们可怎么向父皇交代。”萧琰勾了勾嘴角，转头看了臧冥一眼，微微眯起了眼，“这是何人？手中执剑，一身的血，莫非是刺客？来人，拿下。”

　　臧冥下意识要拔剑，萧崇的手伸过来，摸索着按住了他的剑柄。

　　“皇兄且慢，是此人将我带下山的，不是刺客。”萧崇走到臧冥身边，带来一股清雅的药香，“他是我的恩人，还望皇兄不要为难他。”

　　听他这么说，萧琰的目光变得更为不善，只是不好做的太过明显，转身拂袖，“这景也看了，咱们回去吧。”

　　一行人皆随他而去，只有两个萧崇带来的手下跟在他身边，面上是惶惶不安之色。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眼盲皇子的手下，他们的处境自然不会好，大皇子的威慑更是不敢不听，此时都怕主子怪罪，不敢出声。

　　“方才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萧崇慢慢走在臧冥身边，没有丝毫要追究的意思。

　　“我叫臧冥。”知道了他的身份，臧冥有些不自在了。

　　“臧冥。”萧崇重复着这个名字，“花落长川草色青，暮山重叠两冥冥，是个不错的名字。不过，臧姓并不常见，你莫非是忠定候臧天泽之后？”

　　臧冥微怔，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这个。

　　“臧天泽曾随太祖皇帝开疆立国，义烈忠勇，更为太祖皇帝挡了一箭，被封忠定候，只可惜后人式微日渐没落……臧鸿，是你兄长吧？”

　　臧冥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想到他看不见，他便应了一声，道：“是，不过我只是一个庶子，而且现在，我已经不是忠定候府的人了。”

　　“臧鸿贪图享乐毫无进取之心，候府垮台不过是迟早的事。”萧崇转头“看”着他，“你可愿意跟随我？一个瞎了眼的皇子。”

　　臧冥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只有空洞与苍白，他却似是看到了一汪清泉，净透无暇，宁静悠长。

　　“好。”

　　臧冥没有犹豫，他看得出来，眼前之人，值得自己的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