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白王x臧冥 国士无双》苌楚七

19、第 19 章

　　凌韶翰的到来，让萧崇如增一翼，他似是成为了他的一双眼睛，替他看清朝中局势，成为白王府最得力的谋士。臧冥自问并不聪明亦无大智，无法出谋划策审时度势，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可以跟随左右，护他周全。

　　为此他勤练武艺剑法，白日要随侍在旁，他便时常练到半夜，累了就席地而坐，与疏星寒月为伴。

　　他常会想起母亲，如果她还在，现在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他也会想起师父，在那个叫雪月城的地方，他是否已看过了风花雪月。

　　曾经他也想仗剑天涯自在而活，可现在，他的人生似乎已注定在了方寸之间，但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沮丧，反而甘之如饴，似乎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臧冥，这么晚了，怎地还不去歇息？”凌韶翰一手持灯一手拿着一卷书走过廊下，见他呆呆看着月亮，打趣道，“大晚上一个人看月亮，想家还是思人啊？”

　　臧冥道：“没，就是发呆罢了。先生也没睡么？”

　　“如今天热，夜里难眠，便去王府书楼找本书看。”凌韶翰提灯走过来，笑道，“白王殿下藏书颇丰，入宝山怎可空手而归。”

　　臧冥道：“先生学识渊博，实在敬佩。”

　　“什么学识，接连三载科举落第，若不是得白王殿下赏识，此时我已回老家种地了。”凌韶翰自嘲道，“东归既无家,西去何时还，我本不过无根之草，空有满腔抱负却投路无门，幸得白王殿下信我敬我，此生已是无憾了。”

　　臧冥沉吟片刻，道：“那先生觉得，王爷胜算有多少？”

　　凌韶翰摩挲着手中书册，道：“这是一条黑暗的路，谁也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或许是峰回路转，或许是一条道走到黑。但我敢说，只要王爷双目康健，这朝中无人可胜他。”

　　臧冥眼眸微动，“那若是……萧楚河呢？”

　　凌韶翰笑了笑，道：“萧楚河无心权势，只要他不争，便不会是王爷的对手。”

　　“可如果他要争呢？”

　　凌韶翰眉心皱起，末了笑道：“臧冥啊，你可是问倒我了，不过，现在又如何能断言将来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做好当下也就是了。时候不早，早点睡吧。”

　　臧冥又在月下站了一会，月上中天之时才回房。

　　瞎眼数月过去，在本该秋收忙碌之时，北离朝却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饥荒，原州昭阳郡以及周边数县因虫灾又遇干旱，导致粮食颗粒无收，饥民无数。朝廷虽发粮赈灾，却是僧多粥少，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灾民怨声载道，渐有暴民祸乱之像。

　　明德帝看到成山的灾情奏折就头痛，索性都推到一边不看了，让朝中官员献策。萧崇正要上前，萧羽快他一步，道：“父皇，儿臣觉得定是那些刁民贪得无厌，借机闹事藐视天威，应派兵前往威慑，若再有不服就杀一儆百，谅无人再敢造次。”

　　明德帝微微皱眉，不予置评，萧崇道：“父皇，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姓为生无非衣食而已，如今灾情严重食不饱腹，难免生出乱象。儿臣认为堵不如疏，绝不可派兵，应多发粮食救济灾民，兼免去各灾区赋税，安抚百姓为上。”

　　他说完朝中便有数名官员附议，萧羽嗤笑道：“二哥真是一副好心肠，只是人嘛，向来欲壑难填，若是让那帮刁民知道闹事便能得到好处，一而再再而三，几时是个头？朝廷哪有那么多粮食银钱，经得起这般挥霍？”

　　明德帝面色微动，显然也觉得他说的有理，朝中几个偏向萧羽的官员便趁势附和。萧崇凝眉道：“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怎可……”

　　“哎，二哥，你这话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萧羽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如今父皇在上，你却说君为轻，是根本没把父皇放在眼里吗？”

　　萧崇立即拱手请罪：“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

　　明德帝揉揉眉心：“无妨，孤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赤王所言也有道理，饥民之众，不是朝廷派粮就能喂得饱的。借机闹事者更是可恨，理当严惩，孤要派钦差前往督管赈灾，诸位爱卿，谁愿前往啊？”

　　萧崇正要开口，萧羽已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愿往。”

　　明德帝看着这个向来不成器的儿子，面露笑意：“难得你有此心意，那便让你去吧。”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萧羽得意看了萧崇一眼，他自动请缨，倒不是为了什么民生大计为君分忧，不过是想借赈灾牟利罢了，再加上能让萧崇吃瘪，何乐不为？

　　萧崇了解这个七弟，自然知道他的目的，可眼下这情况，就算萧羽不去，自己这个瞎子也是去不了的。

　　想到灾区百姓本已忍饥受饿，萧羽此去定是雪上加霜，他眉心紧锁，叹息不止。自从明德帝颁布十二宗税法，民生多艰，若是再经此动乱，恐怕北离朝局动荡难以避免。

　　“王爷。”凌韶翰求见，面露急色，“此番赈灾，王爷无论如何要去！”

　　这还是臧冥头一次看到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不解道：“为何？”

　　他也知道，萧崇看不见，无论于公于私，明德帝都不会让他去。

　　“学生家乡乃是昭阳郡沛县，虽未亲历饥荒，却也知道会是何等触目惊心。百姓有一粥一饭便足矣，若不是实在饿极了，怎会冒险生起动乱？”凌韶翰愤然道，“朝廷发下的粮食，有多少能到百姓手中呢？赤王心术不正，更不可能真心为百姓做事，只有王爷……”

　　凌韶翰拱手半跪在地，“学生斗胆，请王爷救原州百姓于水火！”

　　萧崇神情肃然，将他扶起道：“本王明白了，我会尽力一试。”

　　“多谢王爷。”

　　第二天傍晚，怒剑仙颜战天便到了白王府，得了萧崇的嘱托而去。他临走前萧崇再三强调只是伤人即可，万不可取了性命。

　　在这世上，怒剑仙要是想杀人，很少有人能拦得住，何况是区区一座赤王府。

　　很快赤王受伤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明德帝还亲自去看望，让他好好修养，去原州的事自然就搁置了。萧崇进宫面圣，自请要去原州赈灾，明德帝道：“崇儿，不是父皇不信任你，你到底双目不便，去那脏污之地，万一有何意外怎么办？”

　　“父皇放心，儿臣身边有臧冥保护，亦有护卫随行，不会有事的。”萧崇面露黯然，道，“儿臣知道自己目盲之身诸多不便，本不该多事，只是眼下原州灾情紧急，民怨四起，耽搁不得，儿臣实在是想为父皇分忧。”

　　明德帝握着他的手，心中宽慰。

　　他虽谈不上爱民如子，却也不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此时原州的局面的确需要有能之士前往，派皇子前去为的也是彰显朝廷重视，安抚民心，若不是萧崇目盲，不必他说就早让他去了。

　　若是楚河在……

　　明德帝叹了口气，道：“孤知道你一片孝心，也罢，就让你去吧，凡事不必亲力亲为，露个面就行了。”

　　“父皇放心，儿臣会照顾好自己。”萧崇双眸中闪出神采，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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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羽没想到萧崇为了去那个又脏又乱遍地死人的地方，会做到这种地步，虽然只是被剑气震伤心脉，也够他修养一阵子了。

　　他更意外的是，怒剑仙颜战天，竟然已为白王所用。

　　“殿下，那贼人竟敢闯进府中行刺，要不要禀报皇上派人捉拿？”龙邪想起那蒙面刺客摧枯拉朽的霸道一剑，现在还有些后怕。

　　萧羽倒是一脸悠然，“罢了，那些庸碌之辈，连让颜战天出剑的资格都没有。既然二哥这么想去，就让他去好了。一个瞎了眼的人，在饿殍遍地污秽狼藉之地，不慎染个疫病什么的，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龙邪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咽了口唾沫。

　　“通知夜鸦，有很有趣的事要她去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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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