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增值税

2、体检

　　“各位新兵们请按照序号排队进行体检！”中11区军医处护士长提着喇叭冲众人喊道。

　　然而，眼前这一群新兵尚未接受训练，更是第一次组团到军医处进行体检，顿时一个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只能攥着手上的号码纸焦头烂额地寻找着比自己前一位的伙伴。

　　护士长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透过喇叭传了出来，引起了其余护士们的共鸣，却没能传进熙熙攘攘的新兵群中。

　　大约十几分钟后，队伍才勉勉强强成了形，数百来号人被分成了五列等在军医处门口。

　　“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趁着人群稍微安静下来时，护士长又举起喇叭扬声喊道，“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在吗！”

　　队伍中的新兵们也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

　　正当护士长准备喊第三遍时，距离队伍边缘大约七八米处的地方才有一人举起了手。

　　那是个面白如雪的少年，有着垂至下巴而又微卷的浅金色头发，碧蓝的双眸里即便装着乌泱泱的人群也依旧澄澈，高挺而细窄的鼻梁使得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

　　“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出列。”护士长盯着他看了半晌以后才喊道。

　　于是少年穿梭在人群之间狭小的缝隙中，勉强站到了她的面前。

　　“跟我来…”护士长又瞟了他一眼，淡淡地丢下这一句后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军医处分为三区，A区是普通兵员就医区，B区是高等军官就医区，而护士长要领他去的则是C区——特殊人员就医区。

　　空气中忽而多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伊万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喃喃道：“血？”

　　其实不光是血，那一阵风中掺杂着酒精味、消毒水味以及…腐臭味。

　　将他带到了C区以后，护士长便指了指最近的那一幢红砖大楼示意他往那里去，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人。

　　也许是周围的苍天大树互相掩映，枝桠间、楼顶上都有乌鸦筑了巢，这才显得大楼异常阴森。

　　当伊万迈步朝着红砖大楼走去时，原本只是缩在巢中的乌鸦忽然展开黑色的翅膀嘶叫起来，啼叫声伴着他的脚步一同进入了楼中。

　　正在护士站值班的工作人员立马起身领着他二楼走去。

　　尽管平常会光顾C区的人极少，各位医生也都十分兢兢业业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透过特制玻璃对着全身体检室内的仪器打量一番以后，伊万才暗自松出一口气来，想必体检内容和以往差不太多。

　　又往前走过一段路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一间体检室显示正在使用中。

　　这是十余年里每个月都要进行特殊体检活动的少年伊万头一回看到另一间亮着红灯的体检室。

　　由于房间内亮了灯，他也无法再透过特制玻璃窥见里头的情形，可又实在是按捺不下好奇心，因此便出声问道：“请问…这里面在做检查的也是新兵吗？”

　　然而，护士小姐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领着他往前走，最终站定在了下一间体检室的门前。

　　抬手敲了三下门以后，早已等在里头的医生才给他们开了门。

　　“咔哒——”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原本就亮着红灯的那间体检室则刚好开了门。

　　率先从房间内走出来的那人个头极高，黑色军装制服熨得非常板正，领口处别着精致的领针，左侧为手.枪与齿轮形状，右侧则是长剑与蔷薇形状。

　　他的头发很短，摸去也许还会有刺手的感觉，脸上棱角分明，英气的剑眉下有着一对狭长而深邃的棕褐色双眸，宽大的双眼皮带着浓密的睫毛忽眨，阴影顺着灯光落在高挺笔直的鼻梁之上。

　　他先是将手上的军帽重新戴好，而后才回过身看向倚着门框的体检医生，薄薄的双唇微抿着露出一抹笑意，“这几个月要麻烦你了。”

　　艾维斯医生淡笑着摆了摆手，“明天就要开始训练新兵了吧？”

　　那人摇了摇头，“明天让迪恩去带这些小崽子。”

　　“也好，上将您还是先歇一天。”艾维斯这才一脸放心地点了点头。

　　“不歇，没空歇着。”只见他摇了摇头，手下意识摸上了口袋里的烟盒，“明天去陵园。”

　　闻言，艾维斯恍然般张了张嘴，神色也跟着微微黯淡下来。

　　这时，韦德微微偏头，余光才扫见了正亮着灯的隔壁体检室，顿时有些惊讶地“嗯？”了一声，而后伸手指了指问道：“隔壁有人在体检？”

　　“对。今年新兵里也有个特殊体质的小朋友，等检查结果出来了会通知到所属长官的。”艾维斯回道。

　　一听这话，韦德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接手一个特殊体质的小崽子…”

　　“万一是你呢？”艾维斯不咸不淡地问道。

　　韦德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才重新打起精神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四十分之一的概率，我哪会这么倒霉…”

　　说完，他便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走了。”

　　艾维斯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又眼睁睁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就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出去再抽！”

　　“知道知道…”韦德的回应虽然听起来敷衍，可他倒也确实没有拿出火机。

　　一年一度军医处内最热闹的日子最终还是在新兵们的喧嚷声中落了幕。

　　等伊万重新走出C区时，新兵们都已经体检完回军营区了，于是他便只身迎着夕阳背着长长的影子往回走去。

　　军营区与军医处也不过隔了两三条街而已，大约十分钟后他便站在了宿舍楼下。

　　宿舍楼是非常朴素的灰瓦水泥房，刚参加完体检回来的新兵们精力正旺盛，一个个乐得上跳下窜，闹得整幢楼都充斥着嘈杂声。

　　伊万一手依旧按着止血用的棉纱，另一手则扛着大大的行李袋面无表情地穿梭在欢脱的人群之间，最后停在了房号为303的宿舍门外。

　　深吸一口气后，他才伸手将门打开往里看去。

　　“I love humanity？”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房间正中央处的那位少年的T恤念道。

　　那少年立马展颜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正是！朋友，我们的肩上扛着人类文明的未来！”说着，他转过身背对他，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们要为人类而战！We lav hu…hum…We lav 人类！”

　　“……”伊万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军医处体检不查脑子的吗…”另一位正躺在床上的少年则是毫不客气地嫌弃道。

　　听这声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于是伊万忍不住朝那人望去，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浓郁起来。

　　“你…”床上躺着的少年显然也看他眼熟。

　　正在努力回忆时，伊万的余光才瞥见了床上摊着的那件军绿色大棉衣，立马恍然道：“夏佐？”

　　“见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夏佐缓缓坐起身来，皱着眉头一脸戒备地看向他。

　　伊万先是将自己的行李袋提了进来，又转身把门重新关上以后才回道：“你还记得一月在关口的事吗？”

　　闻言，夏佐摆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而后才恍然似的拍了拍大腿，“你就是那个大冬天打赤膊的疯子？”

　　“……我没有。”伊万否认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记忆偏差。

　　依稀还能听见夏佐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喃声，“真是造孽，总共两个室友，一个疯的一个傻的…”

　　“下雪天穿个布衣铁甲跟打赤膊有什么区别？”夏佐说着都忍不住在这大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位热血少年也站不住了，“什么什么，你们俩认识啊？”

　　“不认识。”两人不约而同地答道。

　　“那现在来认识一下吧。”热血少年毫无眼力价，根本没有读出空气中的尴尬味道，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叫罗德。”

　　出于礼貌，伊万还是淡笑着回道：“我叫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

　　“一碗咕噜咕噜野味鸡？”罗德忍不住挠了挠头。

　　“哈哈哈哈哈哈！”夏佐丝毫没有要压制自己笑声的意思。

　　伊万吸了口气，勉强保持着笑容重新说道：“我叫伊万。”

　　“好，伊万兄弟，以后请多关照啦！”说完以后，他才又转身看向床上那位，“你的名字呢？”

　　夏佐收敛了笑声说道：“他刚不说过了吗？”

　　“哦哦，对，夏佐兄弟，咱们以后也好好相处！”罗德憨笑两声说道。

　　看着他这憨憨的模样，夏佐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啧”了一声以后回道：“随便啦…”

　　“说起来，一间宿舍不是住四个人的吗？”伊万看了看除自己床铺以外依旧空空如也的那张木床问道。

　　难不成还能有人来的比自己晚？

　　“很不幸，这位朋友体检不合格，被赶回家了。”罗德一脸惋惜地说道，“但他想为人类做贡献的心意我将会永远铭记！”

　　“铭记？你知道他名字？”夏佐挑眉问道，见他摇头才骂道，“那你拿屁去记！烦死了，跟你扯淡显得我才是智障。”

　　说完，他便愤然起身，端起一旁架子上的脸盆，带上衣服便朝独立洗漱间走去，一推门后又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罗德问道。

　　就连伊万都忍不住投去疑惑的眼神。

　　只见夏佐伸手往里指了指，“光有个洗手台？”

　　另外两人显然也惊了，齐刷刷地凑过来看。

　　果然，屁大点地方只有光秃秃的一个旧洗手台，和一块锈迹斑斑的镜子…

　　“这是要我们去公共浴室洗？”伊万疑惑道。

　　闻言，夏佐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起去？”

　　“干嘛…”伊万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有些纳闷。

　　果然夏佐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是怕一个人洗澡太寂寞吗？”罗德一本正经地问道，而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关系，我陪你去，还可以顺便帮你搓个背。”

　　夏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哈？我、我才不是怕一个人孤单…我、我是怕、怕你们没人一起去！你爱去不去！”

　　听了这话，伊万刚想说“那你把我的手松开”时，夏佐的下半句话才接了上来，“反正伊万会跟我一起去！”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吗？

　　“哎呀！一起去嘛！既然是公共浴室，那也是时候来一场属于男人的较量了！”罗德一脸兴奋地拽着两人往浴室走去。

　　伊万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脸盆，所以说…他到底什么时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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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五分钟后浴室内
　　夏佐一脸遗憾地看了看罗德，“就数你丫的最小，还想跟爷较量呢！”
　　罗德并不服输，“我这是中上水平了好吧！”
　　夏佐立马一个“屁”字骂出了口，一转头看到了伊万才清了清嗓子，“你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中上水平！”
　　三天后浴室内
　　夏佐、罗德、伊万正并排淋浴时。
　　韦德上将晃晃悠悠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三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惊道：卧槽……彻底输了……
算是为爱发电而写的一本书了，夫夫喜提机甲打丧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