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增值税

1、楔子

　　“听说南11区转移的列车入境被拒了？”一名裹着军绿色厚棉衣的守门兵用手肘碰了碰身旁那人以后说道。

　　被碰的那人长了满脸麻子，鼻尖被冻得通红，说话时嘴里不停冒着白气，“是啊，委员长亲自下的命令，谁还敢开门？可怜那些人在无人村躲了一个秋天，没水没粮的日子都熬过去了，最后却死在了一扇动动手指就能开的门上。”

　　也许是冷风实在冻人，这守门兵说话时两眼眯着，并没注意到门里门外有两人因为自己的话而投来了视线。

　　“什么叫死在了一扇动动手指就能开的门上？”从门外走来的那人身上披着狐裘大氅，头上戴着羊毛毡帽，蹙起眉头瞪着那位守门兵问道。

　　被问话的那人心里一惊，愣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头吓出了一身冷汗，半跪在地以后扬声喊道：“少尉！”

　　“答话。”阿奇尔少尉的双眸已经在寒风中瞪得浑圆，浑身也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威严气势，仿佛要把偶尔飘来的雪花都给融化掉。

　　守门兵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属下…属下只是觉得南11区的百姓可怜…”

　　“可怜？”阿奇尔少尉忍不住笑了笑，“谁不可怜？南11区的百姓可怜，南8区、南6区那些已故的百姓们难道不可怜？如果放那满满一列车的感染者入境，负责接纳他们的中21区的百姓难道不可怜？”

　　一段话，顺着风声灌进了众人的耳中，却没能顺着风声重新呼啸而出。

　　“属下、属下…”守门兵有些惶恐地低下头。

　　见他这幅样子，阿奇尔少尉也没有心情继续发作，只是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仿佛充斥着怒火的狐裘披风迎风猎猎作响的声音…

　　等少尉走远以后，裹着军绿色棉衣的那位才伸手把自己伙伴拉了起来，有些后怕地替他顺了顺气。

　　这时，一直站在门内的那位少年才朝他们走了过来。

　　尽管是在这样冻得人睫毛上积霜的天气里，少年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布衫，外头还套了件光看着就让人冷到牙齿打颤的铁甲。

　　“你们刚才说，南11区转移的列车入境被拒了？”少年的鼻子和两颊也已经被冻得通红，只是他好像没了知觉，丝毫也不觉得冷。

　　刚被训了的守门兵心里正恼，见他还要提这一茬立马挂着脸烦道：“去去去，你一个新兵管这些干嘛？烦人。”

　　可那少年不依不饶，追着问道：“为什么被拒啊？”

　　守门兵忍不住“嘶—”了一声，刚要开口骂时，另一位穿棉衣的那位看不下去了，于是接道：“你刚没听少尉说嘛，列车上有感染者啊。”

　　“就是这里很奇怪啊。”少年摸了摸下巴，“只有通过体检的人才能乘坐转移列车，那为什么列车上会出现感染者？”

　　两位守门兵显然也被问倒了，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便反问道：“你管这些干什么？委员长的决定，你去问他呀！再说了，顾蕾先生也在列车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怎么会拒绝列车入境？唉，跟你个小屁孩说也是白搭，去去去，别打扰我们，待会挨骂了非找你不可！”

　　“顾蕾先生也在列车上？”少年秀气的脸蛋忽然板了起来。

　　就在这众人纷纷沉默的间隙之中，另一侧的守门兵忽然有一人开口说道：“列车上没有感染者。”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禁飘了过去。

　　那是个身形消瘦的少年，宽大的绿色棉衣将他包裹的像个油漆桶，胸前的银色胸牌上印着意大利体的“夏佐”。

　　“他、他刚刚说话了？”被训的那人一脸震惊地说道，“哇，这是两个月里我头一回听到他的声音…”

　　夏佐并不关心那两人的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少年又重复了一句，“列车上没有感染者。”

　　“你怎么知道？”少年却又怀疑道。

　　“直觉。”夏佐一本正经地答道，就好像光是他的直觉就足以让人坚定不移地相信，似乎是怕其他人嘲笑，他才不得已补充道，“当初中27区拒绝入境的命令直接由区长邓普斯下达，现在中21区拒绝入境的决定却由委员长做主…”

　　这么一说，几人也确实隐隐品出了些与众不同的味道。

　　“混蛋小子。”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骂声，夏佐身边的那位守门兵大叔从地上捞起一小块雪球朝他砸了过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事情不能拿来说的，刚才艾尔顿的教训没让你长一智是吧？”

　　挡下雪球以后的夏佐才委屈道：“挨骂就挨骂，反正过几天我也撂挑子了，这冷风你们仨慢慢吹着吧…”

　　见状，少年只是展颜淡笑，而后转身往回走去。

　　“那边儿的小年轻。”守门兵大叔扬声喊道，等他回过身来以后才继续说道，“你也别到处问了，这种时候，人要是再一个个少下去，就真的没了…”

　　说后半句话时，大叔的声音并不响亮，因此也就被无情的吞没在了风声之中。

　　少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穿着锃亮而又冰冷的铁甲在寒风中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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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个开头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