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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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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阙打死都想不到邵航会在这之后跟她求婚,她甚至觉得这人八成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钻戒。
是的,钻戒!
她等了凌江整整五年都没等到的钻戒,还是一枚……嗯,看起来价值相当不菲的钻戒。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邵航一副你淡定些不要多想的表情,顺便磁性嗓音的低音炮模式也自动开启,“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注定要成为邵太太,那么这个东西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给你,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果然是做电视媒体行业的,照搬起别人的台词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叶阙看着那烫手的山药没敢接,当然归其主要原因是没有将这件事透彻地消化开来。
可惜,邵航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反应的时间就已经离开,叶阙对此茫然了好久,才终于反应到外面还在刮着破坏级的十二级台风。
于是就这样过了一夜,这一夜邵航未归,叶阙等了许久,终于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
第二天台风过境,剧组一番拾掇又要继续开拍,虽说多耽搁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经费,但是这些人也太超人了好不好?仿佛那场台风不过是让他们强制按了一次重启键,第二天开机启动,又是百分百满血复活的状态。
叶阙在一夜暴风骤雨中入眠,自然睡地不怎么样,再加上那枚突然收到的钻戒,更是让她险些失眠。不过纵然身体状态百般不理想,工作也依旧要继续,今天拍的依旧是倒数第三场戏,因为上次场景临时出问题,导致大部分镜头需要补拍。
叶阙对这场全篇的最高潮部分原本是最充满期待的,奈何她心里一直在想着谭嶂教给他的方法,所以很是分了不少心。不过直拍到男主终于发现女主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他,还装作无事继续和女主呆在一起,并准备接受女主的“欺骗”时,她发现女主角苏梦的演绎的确是相当走心的。
该怎么说呢?因为戏到这里,其实是全剧里内心戏最丰富,也最难展现的一段。难的是男主假装不知情,更难的是女主知情却偏偏要装作不知情。整个设定化用了经典寓言《麦琪的礼物》,只不过在这里则成了为了对方彼此都在装,所以一颦一笑,都讲究一个拿捏,既不能过度,又不能不足。
在这里,女主角苏梦显然就比男主角陆琛处理得更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是情不笑亦是情,简直分分钟都是戏。叶阙在一边看着,几乎都要忍不住为她较好,尤其是那几个最关键的部分,她都把握地惟妙惟肖,不过仔细揣摩下来……想到这,叶阙的嘴角忽地弯了起来,苏梦最后到底是看了她那份批注过的剧本的。
这个演员虽然看似高冷又固执己见,但其实也并不像外界评价的那样。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又等了许久,这才挨到今天的拍摄结束。她是导演助理,属于正事没有杂活一堆的技能辅助类型,不过也多亏了这职位,让她左磨磨右蹭蹭,帮完这个收道具,帮完那个递剧本的,终于挨到了快最后。
她当然还是要走,可一来得等到发现谁是最后一人,二来得让那个最后一人不发现她,这才算能算事了。但这要做到一条已属不易,更逞论是要同时做到这两条?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躲在高大的摄影架和杂乱堆放着的纸箱后好半天,终于发现了来人,但是但是,为什么最后来的那个人会是他?难道说,做这一切的居然是……邵航?!
从纸箱的缝隙看过去,邵航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叶阙说不上来,刚想多一点地去确认,这就不小心撞到了纸箱。邵航是多敏锐的人,闻声立刻就向她的方向走来,叶阙捂紧嘴尽量往后缩,那边邵航脚步一顿,速度更快了。
“找你半天,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邵航漆黑的眉毛皱起来,像是在打架。叶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没来及反应他这话到底是暗号还是真心,索性开始装起傻,“郑导说他的原始脚本不见了让我在这里找找看,所以……”
“那你最后找到了吗?”邵航伸手扶起她,一脸高深道。
“没有,可能是不在这里吧。”叶阙灰尘扑扑地从纸箱后走出来,说话间还假装四看了看,“你说,它可能去哪里呢?这脚本它又没有真的长脚。”
“走吧。”邵航摇摇头,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叶阙,你说这戏要是让你来演,真是连剧透都不用了。”
“……”
我有这么差么我!叶阙想瞪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真实意思……难道说,他已经发现自己是在骗他了?
“昨天你在浴室里说话那么大声,我又不聋。”邵航没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抬手间一片藏在她蓬乱发丝上的碎纸屑便被清理干净了。他话峰又一转,语调没来由地透出一丝得意,“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最萌身高差?”
都是平跟鞋惹的祸!叶阙一脚踢飞道路上不顺眼的石子,不服气道:“身高181cm了不起啊?你看恐龙那么高,还不是照样被毁灭了?”
“嗯。”邵航听后面色一瞬,调子淡淡的,“是184cm。”
叶阙:“……”
叶阙已经不想在跟他讨论诸如身高这种没有节操的问题了,但这不代表事情就可以结束,被邵航拽着手腕摸黑又走了一路,二人很快停在最后一个的场景前。
“拍摄快结束了。”邵航松开她的手,正色道。
“所以呢?”
“所以我们再不找出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了。”邵航看了叶阙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号的钢化扁瓶,在她面前晃了晃。
猛地,叶阙脑海里出现了武侠剧里那个曝光率极低但存在感极强的江湖密器“化尸水”来。再配合现在犹如古墓的阴森气氛和自地底吹来的阵阵凉风……
“它又不是化尸水,你那腿抖什么抖?”若不是已跟她认识许久,谁能猜到她会脑补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邵航自问对她还有三分理解,再看她那吃惊的模样,很明显就是猜中了,再来只好叹气,解释道:“这个东西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特制的荧光剂,除了无色无味在夜里会发光以外,它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旦接触到皮肤,可以保持长达一周不褪色。”
听她这么说,叶阙有些明白他想怎么做了,但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风险的,她想了想,道:“但即使这样,它也还是有很大的概率不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或者落在除皮肤以外的其他地方不是吗?”
她的疑问恰好也是大家的疑虑。
但邵航摇了摇头,反问道:“但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不是吗?”
叶阙表示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不过到底还是赞同了邵航的后一句:“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在别人没发现之前先在道具上做手脚。”
言下之意荧光剂落到那个人身上的概率还是最大的,叶阙点点头,毕竟这也是除了报案之外现在最好的办法了,想通了这点,她很快帮他一起在场景道具上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谨慎刷上了试剂。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配合着做完一件事了,距这次最近的恐怕还是高三那年放学值日的时候,那时邵航在讲台前擦黑板,她就提着水桶,一边假装在擦桌角,一边频频回头偷偷看。邵航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简直就是手控党的福利,有一次叶阙看得太入神,竟没发现邵航已经转过了身,紧接着就是一道优雅的白色弧线正中她的额心,“叶阙,你说你都白看了我这么久,下次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收便宜一点?”
“那就一次来张一百块的你看行不?”那时候她也胆大,擦擦额头就敢撂下大话。
邵航被她恼得没有办法,一层薄红顿时就飘上了脸颊,叶阙至今记得那个景象,就像是挺拔的白桦树染上了瑰丽的红霞,竟也有了风情的姿态。
那是十七八岁的邵航,一双深邃漂亮的黑眼睛配上没有完全长开的略显阴柔的长相,真是不辜负了当时的绰号“高岭之花”,只不过他本人十分反感这点,所以当着他的面,叶阙从来不敢这样乱喊乱叫。
“在想什么?”摘下了透明的塑料手套,邵航低声道。
叶阙看罢也老实将手套摘了下来,向前又走了好几步,这才回过身,口气泄愤仿佛是在报当年之仇:“高岭之花!”
“叶阙你!”邵航挑高眉毛,这边拳头都已经握紧了,半天又松开,“算了,你要是喜欢就叫吧。”
大概人这辈子终是会遇到一个克星的,所以,他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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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钻戒事件和荧光剂事件以后,叶阙一颗本就不大的心更是成天成天地端着,生怕哪一刻她一个不在场就又出现了问题。
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是因为拍摄临近杀青,所以邵航也会每天出现在拍摄场地。不知是不是因为彼此间有了共同的秘密,连带着她觉得邵航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叶阙被他看得几乎要把持不住,终于在一天午饭后溜进洗手间给他发了一条:“钻戒我放进你床头柜的二层抽屉里了,你不要再往我这看了”的短信。
后面的那句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叶阙发完立刻就后悔了,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因为邵航的那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已经秒回。
都说现在是秒回时代,聊天的回复速度能看出你在对方心中重要的程度。然而叶阙却对此感到深深地不安,因为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还能跟邵航重新走回到一起,甚至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未必能配上现在的邵航。
学生时代,大家还或可以凭感觉讲一句真爱,但毕业走上社会以后,太多太多的爱,怕都不过是各种权衡下的结果。
她不希望自己的爱情也是权衡,因为对她来说,那是一种成长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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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她妥协,也总有人不会妥协,那个人就是他们一直在等的黑手。是的,他终于再一次出手了,如邵航所料,因为拍摄已近尾声,所以他的破坏也变得势在必行,这次他再不是不痛不痒地玩一两出猫腻,而是先破坏了整座迷宫的电路系统,再让男主本该乘船离开的出口,变成了一触即发的黄泉井。
但事情其实错也错在这里,因为如果他不去先碰电路,恐怕还不会让人发现瞬间的变黑的迷宫里唯独他一人的不同,没错,他裸露的右臂上,正是不小心蹭上了邵航他们事先刷上的荧光剂,至于说他究竟是怎么蹭上的现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即刻拦下他,并立刻停止拍戏和检查拍摄现场。
或许做贼总是心虚,就在邵航的那声快抓住他刚刚落下时,他就立刻拔腿狂奔起来,迷宫此时已经断了电路,他中途不知踢翻了多少道具,撞翻了多少人,而等人终于打开手机的电筒时,除了一片哀鸿遍野的现场,众人更发现不知几时起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导演助理竟被他给掐住了脖颈。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那个杀字他大概说不出口,但叶阙此时已经感到开始缺氧了。这一出捉贼是她和邵航共同设计的,但结果怎么反倒把自己给了套进去了?她两眼发黑地望着迷宫顶,想自己出门前真就应该听宋佳佳的话去卧佛寺拜上一拜,可惜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晚了,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耳边嗡鸣声响起的同时,她依稀听见邵航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似乎是在说你快放开她,只要你放开她,我就如何如何云云。
但现实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在和他对峙,唯有邵航在跟他对视,他手无寸铁,话语却如刀锋顿地,他说:“你若动她,结局必定一死,你若放开她,我保证前事不计。”
他是这部戏的发起人之一,他的保证甚至是比导演更有说服力,那人手指微松,终于给了叶阙以反击的机会。
“妈的,竟敢暗算老娘!当老娘跆拳道白学的啊!”她已多年不暴粗口,好不容易活过来,当下一个回旋踢,就是给了对方老二一脚,她身材削瘦,但这一脚却是用了全力。众人被这一出反转惊地目瞪口呆,却见她一个急撒腿,扭头就跑回到了人群的大部队里。
众人:“……”
“你真学过跆拳道?我怎么不知道?”惊魂甫定后,邵航一个用力将她拽至身边,低语道。
她凑过去,气喘吁吁地:“嗯,在少年宫学的。”
邵航:“……”
“不过我就学会了这一招。”她四下看看,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替我保密。”
邵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