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包装》毛杉稻士

27、第 27 章

　　台长办公室看起来陈设质朴，但识货的人会知道，有一些低调而不惹眼的小摆件价值不菲——不愧是省级卫视的台长办公室，不敢张扬，又想奢靡。安纳在心里不屑地笑了一下，脸上却摆满了恭敬：“还好您在，不然我们悠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台长一脸横肉笑出褶子：“小安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手底下的艺人怎么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呢？刚刚下面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了，4号棚发生了一点意外……”

　　安纳看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心头一跳，赶紧插话：“是啊，还好悠然刚好路过，把人救了，不然有些人自己脑子不清醒，私底下用龌龊手段就算了，连累我们电视台的名声就不好了。”

　　台长顿了一下，又笑：“小安还是这么会说话。年纪轻轻，就这么了得啊。”

　　“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安纳笑容不变地回敬。

　　台长当着他们的面拨了个内线，而后对安纳和李明说：“节目组的摄像机毕竟是拍摄中，总不会关的。数字时代嘛，影像都有留存。悠然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以后多的是电视台抢他上节目。”

　　安纳：“借您吉言了。不过做熟不做生，深蓝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合作起来不用磨合，也顺利得多。”

　　台长呵呵笑：“去吧，监控室那边有人在等你们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电视台提供监控和拍摄画面，端木悠然以后优先选深蓝卫视”通告的口头协议，两边都很满意。只有乖巧的李明，从头到尾都没听懂安纳和台长说了什么，只知道几句话，安纳就弄到了证据。

　　深蓝卫视的地形安纳很熟悉，曾经还是梁天逸经纪人的时候就不知往这里跑过多少次了，因而他们没费什么功夫就到达了监控室外。“袁哥！好久不见了。”长袖善舞的安纳与监控室负责人老袁也建立了良好关系，可此刻老袁的表情却给安纳一个不妙的预感。

　　“怎么了袁哥？”

　　老袁一脸为难：“安老弟，监控不能给你了……”

　　安纳：“怎么会呢？刚刚台长他……”

　　老袁打断安纳：“台长刚来了第二个电话，反悔了。不信你可以问问。”

　　安纳当即给台长打电话。

　　台长似乎早已料到他要打电话过去，不等他开口，就直接道：“小安啊，现在的观众都是冲着嘉宾看电视的，我是台长，要对收视率负责。虽然说影帝只是一个头衔，但是观众就认这个，你说对不对？我的难处，小安也明白的，对吧？”

　　明白，怎么不明白。

　　安纳冷笑，不就是梁天逸打电话去要挟台长刁难他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监控拿不到，节目组那边肯定也授意不会帮他了。

　　网上现在变成了大混战，top10里不服端木悠然的大有人在，第二名凌透的团队下场了，后面三四五六跟着搅浑水。虽然他们做得很高明，只是含沙射影而已，但在娱乐圈粉丝的放大镜下，那就不叫“而已”。对家的粉丝纷纷觉得《最真实偶像》里自家哥哥受委屈了，在端木悠然的微博底下骂个天昏地暗。

　　回到小复式楼，安纳接到了新的消息：5hining的团队派水军下场了，默认璀璨娱乐放任端木悠然踩新人炒作。

　　孟倪：“安先生，这下怎么办？”

　　安纳笑了：“怎么办？这不是傻子来送人头了吗？本来有些难办，现在好办了。”

　　——5hining男团是璀璨娱乐自家推的，而端木悠然是现在璀璨娱乐最火的偶像，更重要的是，安纳是公司股东之一，也是璀璨娱乐最有手腕的经纪人之一——现在之所以要加之一，是因为林西跟着楼棠跳来了璀璨娱乐，并且严格来说，林西只是楼棠的私人经纪人，压根不能算是璀璨娱乐的经纪人。

　　因而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赚钱的一方。

　　安纳刚联系上段君弘，就得到了段君弘安抚的回应：“你不用管，裴音那边的团队我来处理。”

　　安纳：“段总可以让人多注意一下温柚佑。”

　　“哦？你怎么知道是温柚佑，我刚刚没提他吧。”段君弘本来打算挂电话的，听安纳提起“温柚佑”这个名字，又收回了挂断的手。

　　安纳：“之前接触过，感觉挺聪明的一个人，但是心思没有放在增长技能上。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心思没有花在学习上，那会花在哪儿，就值得深思了。”

　　段君弘：“好，我知道了。”

　　等安纳挂断了电话，听了全程的李明有点不舒服地说：“温柚佑一直都对我很恭敬……也很热情。”

　　“你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李明叹气：“是啊，在《最真实偶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虚情假意了。好累啊。”

　　安纳：“那你想退出娱乐圈吗？”

　　李明奇怪地歪头：“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

　　安纳：“你不是说好累？”

　　“安先生，工作哪里有不累啊！当明星也只是职业的一种啊，而且我赚那么多钱，累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李明眉眼弯起来，露出一个微笑。安纳觉得自己可能瞎了，不然为什么他觉得笑容里带有一点宠溺。

　　“不过安先生……”

　　安纳：“嗯？”

　　“你……以前喜欢梁天逸吗？”李明云淡风轻地抛下一个惊雷。

　　安纳惊讶地张大了嘴，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来是真的了……难怪……你为什么不做他的经纪人？因为被他发现了你的心意？”李明继续提问，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安纳回答的意思，但他的问句依然令安纳心慌——

　　安纳甚至想不明白这份心慌来自何处。

　　“你还喜欢他吗？”李明说完这个问题以后，止住了话头，似乎这个问题，才是他想要得到答案的那一个。

　　“当然不。”安纳下意识地回答。

　　而后，安纳看见一个发自肺腑快乐的笑容在李明脸上绽放开来。

　　“那就好。”

　　那就好？安纳细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似乎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放纵到了可怕的境地——他又想起李明回怼梁天逸的话：“那不是更好吗？”这或许并不是一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