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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战成名 ...


  •   李渊先抱来儿子给姨母瞧瞧,皇后大赞孩子生得俊美,皇帝微笑地看着。
      皇帝听闻小儿的名字叫李世民,有济世安民之意,就吩咐宫人将之前就准备的礼物捧上来。
      帝后坐上首位置,杨广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打量了杨广一会儿:“今日是唐国公府举办满月宴,虽不是百官大宴,也是比较重要的场合,来道贺的官员们都穿着绸衣,这也是对主人的尊重。阿摐(杨广的小名)怎么穿着粗布衣衫呢!?有些失礼了吧!”
      杨广笑道:“别人穿绸衣,那是尊重表哥。母后刚才也说了,今日只是表哥家办满月酒。于儿臣来说,这就是家宴。儿臣在自己家府里都穿粗衣,已经习惯了。来表哥家看刚出生的小表侄儿,就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穿粗布衣衫并非不尊重,反而是更为亲近。”
      皇后听了很满意,对皇帝说:“阿摐生性节俭,这点倒是随我。”
      皇帝点了点头,就问:“勇儿呢!?”
      宫人回报:“太子殿下还未到!”
      皇帝微有皱眉。
      杨广恭敬地说:“还望父皇莫要怪罪太子,听闻云氏刚生下第三个儿子,想必太子府事务繁多。”
      皇后假装第一次听闻,立即很惊呀地说:“那贱.婢居然生下第三个儿子了?”又自顾自地大声感叹:“云氏魅惑太子,太子还真就着了她的道了。逼死嫡妃,还让她主持太子宫,着实气人。”
      皇帝赶紧安慰皇后:“莫说了,少说两句吧!”
      皇后娇嗔道:“我这个做母后的都不能说,还有谁能说!?”
      皇帝就害怕皇后天天在耳边念叨太子的不好,他也知道皇后不喜欢太子,可杨勇已经做了二十余年太子,没有理由被废黜掉,只能百般安抚皇后的情绪。
      皇后的情绪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还在继续念叨:“可怜元妃夭亡,东宫无嫡子。那贱.婢凭什么能够获得专宠,还生了三个庶子,有何用!?”
      皇帝转了话题,问杨广:“阿摐怎么一个人来的!?萧妃呢!?”
      杨广谦和道:“萧氏听闻母后近来夜间常咳嗽,说是她娘家南兰陵有一味清肺化痰的良药,前日就赶去南兰陵了,想必过几日就能带回良药,到时候再献给母后。”
      皇帝问:“这些琐事,何必她亲自跑一趟!?耽搁了国公府的家宴,礼数上有缺失。”
      杨广立即跪拜在地,叩头道:“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替母后寻药这种事,不可劳烦下人去办。父皇教训得极是,待萧氏回来后,孩儿定带萧氏来向表哥陪罪。”
      李渊赶紧道:“皇帝陛下,晋王孝心感天,我家小儿随时都能看,姨母的身体关系国之根本,断不可掉以轻心的。”
      皇后点头,嘴角含笑:“阿摐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当可堪大任也。”
      皇帝假装咳了两声“咳咳……”将这个话题打住了,再往下说,皇后又要给他讲阿摐更适合当太子了。
      宴席正式开始,群臣的话题就说开了,毕竟这不是朝堂上,气氛相对是很轻松的。
      又过了一阵,就听宫人来传:“太子驾到——”
      就见太子一行人,抬着几个用布龛挂住的箱子走进内院。
      众人都好奇,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
      太子先给皇帝皇后行了礼,又祝贺李渊喜得贵子。
      然后手一指,豪气地说:“表弟你瞧,我给你带了好宝贝来。”
      下人将布拉开,箱子里装了几只猎狗。
      太子个性率真,且为人不矫揉造作,这几只猎狗是他精心驯练的,今日送给小表侄儿做见面礼,倒也符合太子的真性情。
      李渊感谢太子的尝赐:“小儿年幼,哪里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呢?太子殿下破费了。”
      太子不在意地说:“教养儿子,就要舍得下本钱,表弟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得教他们做顶天立天的男人,不要学得小人那一套。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背后使阴招,永远也拿不上台面。”
      在场的人,都平神静气,他们全部都没有听出来太子在讥讽晋王杨广。
      杨广不高兴,他是贤王,肯定不会当场发彪,就自言自语地说:“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坐旁边上首位的皇后能听到。
      皇后的确听到了,立既就想到太子生性好色,喜爱奢侈,有许多妾侍、珍宝,根本就做不到“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心情又不好了。
      太子当众命人将狗笼打开。
      猎狗属于性情比较凶猛的一种狗,文臣均有害怕的感觉。
      却见这几条猎狗性情温顺,非但不乱吠叫,也不乱逃窜,而是乖乖排好队,等着号令。
      驯狗人摸出一只口哨,当众吹哨,每发一声,猎狗就做一个动作。
      一会儿,猎狗们排成一排,学人一样用足站立,前肢抬起,驯狗人摸出随身食物分别喂食它们,以示奖励。
      又吹一声口哨,猎狗们伸出前肢,要求与人握手,又能得到食物奖励。
      再吹一声口哨,猎狗们开始转圈,其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因为逗狗表演,一时间,现场气氛极高。
      皇帝也看呆了,众臣们均面露喜色,驯狗者有之,都是驯化一些品种温顺的狗,猎狗能驯化到这样,也是很难得的了。
      皇帝乐滋滋地观看。
      当猎狗们在驯狗人的指导下,集体翻了个空翻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喝采。
      皇后不喜欢看,直言道:“这种驯狗的确难得,可我不喜欢。”
      皇帝问她为何不喜欢!?
      皇后道:“猎狗的本性是狩猎,不是邀宠。将这些猎狗驯成宠物,浪费了这么多良犬,太可惜。”
      皇帝劝解她道:“皇后多虑了,猎狗很多,但能逗皇后一笑的猎狗却很少,勇儿有心,驯了这些猎狗也是借此机会想逗你笑一笑。”
      皇后一嘟嘴,板着脸道:“我就是笑不出来。”
      众人均沉迷在猎狗的表演中。
      杨广坐的位置靠近皇后,听清了父母的对话,他心情郁闷,若当庭指责太子驯狗,又担心丟掉贤王的美名。
      他倍感无聊之际打量了现场一圈,看到远远站着的佚名。
      佚名站得很规矩,并没有笑。
      现在众人,包括帝后都在看逗狗,因为皇帝乐了,众人皆笑得很开心。
      这也是一种看似奇怪却很正常的氛围,但凡皇帝开心地笑,众人皆大笑烘托气氛,皇帝不笑,众人也要保持微笑,以融洽当前的氛围,如果皇帝不悦,众人就眼观鼻鼻观心,如果皇帝生气发怒,众人皆面露担忧之色。
      总之,皇帝一人的脸色,能带动全场的情绪。
      而佚名居然没有混在人群里跟着一起笑,这就有点意思了。
      现在整个宴会场上,只有皇后和晋王杨广笑不出来,还有一人没笑,那就是佚名。
      杨广突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佚名,随从领会了杨广的意思,将一直候在外围的佚名带过来。
      他又朝佚名勾勾手指,示意带到他跟前来,有话说。
      佚名走近,低垂着头,静听吩咐。
      杨广低声问他:“你喜欢看驯狗吗!?”
      佚名默默地摇头。
      杨广觉得有点意思,一边拿酒杯挡唇,一边问他:“为何不喜欢!?”
      佚名:“……”
      杨广道:“说吧,我又不会杀你,你怕什么!?”
      佚名低声道:“小人喜欢狼,不喜欢狗。”
      杨广喝了一点,继续问:“哦!?为何!?说来听听,说得好有赏!”
      佚名低声说:“狗有房有车,有一日三餐和水果,有人哄它带它们玩耍,狼却什么都没有。狼只有不食.粪的个性,有自我追逐的目标,有狗没有自由。狼是孤寂的狼,而狗,只是自以为幸福的狗。狼虽然没有狮子凶狠,没有豹子敏捷,但你绝不会在驯兽场上见到它!”
      杨广闻之过于震惊,手一颤,竟没拿稳酒杯,酒杯掉到桌子上,发现“哐嘡”一声脆响。
      皇后吓了一跳,皇帝也吓到了。
      因为帝后受惊,全场立即安静,都注意到这边了。
      皇后看清了只是杨广手中酒杯掉落,轻吁了口气,微皱眉道:“阿摐为何如此失态!?”
      杨广已经回过神来,起身,向母后作揖道:“母后,刚才儿臣听了佚名的狼狗论,大为震憾,才失了仪态,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皇后奇道:“佚名!?是谁!?”
      杨广手指向佚名:“他!”
      众人:“……”
      佚名被带到皇帝皇后座前,在宫人的指导下,向帝后行礼。
      皇后看着佚名道:“我觉得他的衣衫,有点眼熟。”
      杨广笑道:“母后好眼光,这件衣衫是我十五年前穿过的,我成年后就穿不下了,又舍不得丢掉,就送给房大人的儿子穿,现在房玄龄也长大,衣衫也穿不下了,房大人就将这衣衫送给宇文将军府上的一个奴仆。”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房彦谦和宇文述都点了名,俩人听出晋王话里的意思,帮忙兜着点儿。
      房彦谦起身道:“新旧衣服不挑选,好也御寒,坏也御寒。侈恶之大,俭为共德。”
      皇帝微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
      皇后笑道:“宇文府里的奴仆,竟能得到房彦谦赠送旧衣,当真不是一般的奴仆,我很好奇狼狗论是什么!?”
      杨广作揖道:“刚才众人都在看驯狗,儿臣打量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个佚名没有跟着一起哄笑,就问他为何不笑!?他说不喜欢狗,只喜欢狼。儿臣好奇,就与他讨论为何喜欢狼,才有了之后的狼狗论。”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笑道:“有点意思,不如让他再说一遍,皇上同意吗!?”
      皇帝当然同意,他这一生,快六十岁了,就从没有反对过皇后的意见。
      杨广对佚名道:“将你刚才给我说的话当众说一遍,不得欺瞒。”
      这种情况下,敢欺瞒吗!?
      佚名朝皇帝行礼道:“小人刚才说:不喜欢狗,喜欢狼。晋王殿下就问小人为何喜欢狼?小人回答:狗有房有车,有一日三餐和水果,有人哄它带它们玩耍,狼却什么都没有。狼只有不食.粪的个性,有自我追逐的目标,有狗没有自由。狼是孤寂的狼,而狗,只是自以为幸福的狗。狼虽然没有狮子凶狠,没有豹子敏捷,但你绝不会在驯兽场上见到它!”
      此言一出,太子立即发怒:“大胆,哪里来的奴才!拉下去乱棒打死。”
      皇后马上阻止:“今日渊儿大喜,不可见血。”
      杨广慢悠悠地说:“太子的人正在驯狗,这个奴仆居然说狼狗论,真是罪不可赦。还望太子殿下莫要生气,以免伤了表哥的面子。要不这样,我将这个奴仆交给太子殿下,太子的人可以将他带到府外面,将人秘密处死即可。”
      还秘密处死?如此大张其鼓地说出来,己经不是秘密了。
      太子的近臣悄声说:“晋王安排这个奴仆出来激怒您,是早有用意,千万沉住气,不要着了晋王的道。”
      这话说得有理,太子立即放下怒气,改为缓和的语气道:“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白眼狼从来是不知道感恩的,世人都说狼冷血,无情。善良的穷人,好心帮助一条狼,狼不知感恩要吃掉穷人。这样的故事不胜枚举,所以我讨厌狼,只喜欢狗。”
      杨广呵呵笑道:“狼的确是冷血无情的,但是狼宁愿选择累死,也不会懒死,宁可选择去战死,也不会选择饿死。这样的品格,是狗所没有的。”话风一转又道:“父皇开疆扩土,需要狼一样的战士血浴沙场,没有狼性的武将,何谈保卫国土!?”
      太子:“开疆扩土固然重要,但狼子野心,必杀之!!”
      皇后皱眉打断他们:“都住嘴!勇儿,今日我要说你,猎狗的本性是狩猎,不是邀宠。将这些猎狗驯成宠物,浪费了这么多良犬,太可惜。以后不要再驯猎狗了。”
      驯练了这么久,不但没有讨皇后开心,反而被皇后盖棺定论说太子浪费良犬,真是出于意料之外。
      太子内心不服,表面还是服了,当即回道:“知道了。”
      皇帝立即跨下脸,他觉得太子对待皇后的态度过于敷衍,就严厉地说:“好好说话。”
      太子被父皇训斥,这才对皇后行了大礼:“母后所言及是,孩儿当铭记于心。”
      杨广却是笑呵呵地对皇后道:“母后,儿臣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准备了驯犬,这个奴仆并不是孩儿事先安排的。但孩儿今日领悟到父皇力主开科举的用意,哪怕是个奴仆下人,只要念过书,能说出对世事的独到见解,就是人才。如果科举制度建立起来,寒门子弟也有上升的通道,国家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只要能为国效力,就是好的人才。”
      皇帝听了很受用,自他当政以来,力主推行开科举,其用意就是让寒门子弟入仕,却得罪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因为从古至今的官员任命全是世袭制,父亲做官,儿子哪怕是个草包,也要世袭父亲的官衔。
      现在寒门入仕的途径必须先拜会在仕族豪门之下,由官员举荐而入仕。这样就限制了大部分真正有才华的人!
      关于开科举新政的每一次朝议,都吵得不可开交。
      杨广又道:“这个叫做佚名的孩子,只不过是宇文大将军的奴仆,却能有独道的见解,难道不是人才吗?若继续沿袭古制,这样的人才就永远埋没了。开科举,他就可以参与公平竟争。”
      皇帝立即点名:“宇文述,你的府上出了人才呀!”
      宇文述的心里早已盘算了无数个回合,今日这局面,他断不敢再留下佚名,只能寻了各种借口将佚名赶出去,哦!不对,是请出他宇文府,才能让他高枕无忧。
      “回皇上,微臣对下人缺乏管教,这才让家奴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赎罪。”宇文述如此回答。
      皇帝笑道:“你的家奴没有冲撞朕,不过朕很好奇,你平日都是怎样教导下人的!?”
      宇文述赶紧道:“臣是武将,满脑子兵法阵法,只会带兵,诗书文识有所不足,并不会教导下人。若这个小奴是可造之材,万万不能留在臣的府上了,房大人赠他旧衫,想必是早就惠眼识珠,不如让这个佚名跟着房大人学点知识,假以时日,能为君分忧也不一定呢!?”
      一句话,将佚名推给房彦谦了。
      皇帝问:“房彦谦觉得呢!?”
      房彦谦现在是中立派,既不站太子,也不站晋王,满朝皆知宇文述是晋王的人,若他接手这个佚名,就等于当众表态站队晋王。
      “微臣平日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收学生。”房彦谦表示不要人。
      薛道衡却主动站出来,道:“皇上,老臣想收了这个学生。”
      房彦谦与薛道衡差不多年纪,房彦谦在皇帝面前自称微臣,薛道衡自称老臣,仅凭这个自称,就能明显区分俩人的不同性格。
      薛道衡性情更加孤傲,房彦谦处事更加圆滑。
      杨广在一旁微笑不语。
      皇帝点头,准了。
      大家都知道,薛大人收学生只有一个标准:投缘!
      有不少大臣想让薛道衡收自己的儿子做学生,就问他,投缘二字何解!?薛大人的投缘是什么标准呢?
      当时薛道衡回答道:“性格写在脸上,人品刻在眼里,情绪起伏表露于声音,家教看站姿!投不投缘,一看就知道……”
      也因比,薛道衡只收过三位学生,教学产出的数量确实不高。
      薛道衡这种老派古板,今日居然主动站出来说要收宇文述的奴仆做学生?
      这就向大家表明了,他是站晋王的。
      薛道衡可不管别人怎样议论,他对佚名道:“你去我那边吧!”将人带去他那桌了。
      官员们看来,薛道衡投了晋王,是一个极大的风向标,从此后,晋王又多了一个强大的筹码。
      薛道衡坐回自己的桌子上,用眼光打量了一下房彦谦,似在说:“你不要的人,我要了。”
      房彦谦回了他一个目光,似在说:“看到了,你厉害!!”
      之后的宴席进行得顺利,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直到帝后先行起驾回宫!
      宴会的气氛就变得比较随意了,众臣互相聊天,没这么多顾虑了。
      李渊看在眼里,默默走到杨广的坐位边,靠近杨广的耳边。
      “有一件事,我思虑半晌,觉得有必要告诉表弟一声!”
      杨广也低声道:“表哥请讲。”
      李渊道:“前日我进宫去看姨母,听姨母说,皇上准备派人去召唤有名的相师入宫。”
      杨广一怔,问道:“是哪个相师!?父皇是有什么事要求教相师的吗!?”
      李渊说了相师的名字,又道:“皇上出生在寺庙,从小也在寺庙里长大,直到十二岁才离开寺庙。所以皇上很信奉佛教……”
      杨广的脑袋转了几个弯,立即说:“所以父皇的确有事要求教相师,父皇请相师来替我们几个兄弟面相的!?”
      李渊笑了笑:“皇上的心思,臣等不敢乱猜!只是听姨母说起此事,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暗中表态,愿意帮助晋王。
      杨广含笑地看着李渊,颔首道:“表哥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你我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定不会忘了表哥的好处。”
      李渊会意了,就说还要招待其余宾客,退下了。
      此次宴会,杨广收了两个重要的支持者,薛道衡和李渊,收获颇丰。
      要散会时,宇文述靠过来请示他:“晋王殿下,薛道衡让我先将佚名领回府,说让我准备一下,他三日后来接佚名。”
      杨广点点头,指示道:“你要认真对待这件事,与薛道衡投其所好不容易,佚名就是中间的绳索。三日后不要等他来接,你主动将佚名送过去。”
      宇文述应了,又问:“佚名的卖身契怎么处理呢?”
      杨广想了想:“薛道衡只是收他做学生,卖身契你留着,他还是你宇文府的人!若有朝一日他能在仕途上大展拳脚,你宇文府也沾光的。”
      后面还有一句,若他闯祸,你宇文府也要被问责。
      这句话没有讲到明处,但杨广的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
      宇文述又与杨广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才告退。
      ……
      当晚,佚名不用再像普通奴仆那样走路回去了,而是坐车驾回宇文府。
      佚名被安排单独住后院,同时也断绝了任何奴仆下人与他接触的机会,宇文府的下人们并不知道佚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之后再也没见过佚名。
      宇文述又亲自过问,安排仆妇准备了三菜一汤。
      佚名整天未进食,终于吃到热饭菜,当下十分感激主家的恩惠。
      宇文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子,你虽然入我府不过月余,我也没亏待过你,如今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是很高兴的,你跟在薛大人身边,定要刻苦学习,不可偷懒放松学业。”
      佚名跪地叩头,谢过宇文述的大恩。
      宇文述又道:“今日你也累了,待会儿早点休息,我留下一个仆妇照顾你,棉被如果薄了,你就命令她再去取厚的。”
      佚名又应了。
      宇文述离开后院,立即召来大管家和奴仆管事,吩咐他们:“从明日开始,你们去找能干的人,分头去打听佚名的情况。他的父母是谁?何地出生?若是孤儿,就打听他的成长经历,再孤苦无依的人,也有父族母族的亲戚。我要搞清楚他的所有情况。”
      大管家和奴仆管事一一应了。
      宇文化及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他目瞩了事发经过,就问:“佚名得了晋王的看重,我们宇文府请教书先生让他学习读书也是可以的,父亲为何不将人留在身边!?却要将他推给别人!?”
      宇文述叹了口气:“现在天色己晚,你我父子二人本该各自回房休息。但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特殊,我还是给你说道清楚吧!”
      夜色凉凉,煮上茶水!
      父子俩人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宇文述道:“佚名被晋王选中,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有心人安排的。不管是巧合还是安排,都不能继续留在我府!若他是有心人安插在我府上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宇文化及不解。
      “我先假设是个巧合,佚名以前读过书,可能家境还不错,也许家道中落被送到奴市,又被管事从奴市买回来。只要他任劳任愿,终生在我府上为奴,存点积蓄,还能讨个婢女做婆娘,再生一堆孩子,他的孩子继续在我府上为奴,这就是奴仆们的美好梦想和追求。像佚名这种人,没遇到机会便碌碌无为地过了,若遇到机会,他会放过吗?现在这个机会已经被他抓住了,我宇文府太小,已经关不住他了。”
      宇文化及问道:“为什么关不住!?父亲是右卫大将军,我将军府的地位太低了吗!?”
      宇文述笑着摇头:“非也,我若留他,必成祸端。指鹿为马的故事你知道吧!支持赵高的官员都跟着说是马,支持秦二世的官员都说是驴。”
      宇文化及点点头,这个广为流传的故事,他是知道的:“指鹿为马与佚名有什么关系吗?赵高是谋反的乱臣贼子,我们宇文家世代忠烈,这就不能互相打比喻的吧!”
      “为父不是跟你讨论乱臣贼子,讨论的重点是“服从”,若有一天,我需所有支持我的人,都跟着我一起指驴为马,你觉得佚名会服从吗!?”
      宇文化及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佚名的生死都握在我们手里,他敢不服从吗!?卖身契上写清楚的,卖身后任凭教训,倘若夜晚山水不测,各从天命。如有逃拦走失,要寻还受罚,两边情愿,永无悔。”
      宇文述笑道:“我的眼光看人很准!佚名这种人,你让他干活,他会服从,但让他跟着我指驴为马,他绝不从。我们是武官世家,历来军队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绝对服从,也是我宇文府里唯一的规矩。要做到绝对服从的人不需要思考,因为他不需要用脑子。佚名之所以被薛道衡看上了,为什么!?因为他跟薛道衡是一路人,他们都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
      宇文化及好像听懂了一些。
      “佚名敢跟晋王谈狼狗论,还被晋王推到皇上面前谈狼狗论,这样的胆识,不就是谏臣的根骨吗!?晋王为什么看上他!?就是看上他眼里的那股劲儿。比起顺从听话的人,偶尔出来个爆毛的刺一刺,还是挺新鲜的。就像皇帝身边的那些谏臣,明明知道皇帝不喜欢听,还拼命进谏,为何!?因为他们能说出与别人不一样的话来。皇帝虽然生气薛道衡冒谏,终不会杀他,将他外放几年,又想他了,再寻个理由让他回京师继续做身边的谏臣。”
      宇文化及点点头,继续问:“然后呢!?”
      “晋王吩咐过了,佚名的卖身契我继续留着,也就是说,佚名的身份依然是我府的下人,他只是去薛道衡身边做学生,只要他不留在我府,我也不用担惊受怕。”突然话风一转,道:“至于你嘛,多想着怎么搭上晋王这条线,要投其所好才行!”
      宇文化及抓抓脑袋道:“晋王的文采甚是风.流,写诗提词深得当今名家的赞赏,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也写不出什么诗文来,要想投其所好,很难啊!”
      宇文述神秘地笑起来:“谁让你与晋王谈论诗词歌赋的!?你的特长就是吃喝玩乐,你就拿你的特长去投其所好才是正道。”
      宇文化及听得呆住了:“不是吧!父亲难道不知道晋王为人极度朴素,平日十分勤奋读书的吗!?今日太子和大臣们都穿绸衣,晋王却穿粗布衣,太子身边姬妾成群,大臣们都有小妾,晋王身边只有一位嫡妃,我能拿吃喝玩乐去投其所好!?”
      宇文述靠过来,小声道:“你怎么只看表面呢!?有一次我去晋王府,看到晋王穿的绸衣。”
      宇文化及一脸茫然,仔细想了想,不对啊:“父亲没看错吗!?每次皇帝派人去晋王府,或王公大臣去晋王府,都看到晋王穿粗布衣,今日去国公府,晋王也穿的粗布衣。”
      宇文述意味深长地笑道:“因为皇帝皇后提倡节俭之道,贤王的名声难道这么好挣的吗!?”
      宇文化及吓得用手捂住嘴巴,惊道:“父亲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装的?只为了贤王的名声!?”
      宇文述呵呵笑起来:“我可没这么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我只是看到过晋王在自己府上穿绸衣,并依此判断,实际上晋王也是注重享乐的。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追求享乐呢!?所以我让你用吃喝玩乐去投晋王之所好,也未尝不是一条可以试一试的法子!”
      宇文化及点点头,懂了。
      过了会儿,又问:“父亲这是决定了,义无反顾地追逐晋王吗!?皇后主张废太子,这都跟皇上吹了很久的枕边风了。皇上什么话都听皇后的,唯独这件事不听。因为太子没犯错,没有理由被废。咱们这样帮助晋王有作用吗!?”
      宇文述叹道:“没有回头路了!!从晋王决心与太子相争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注定了,要么做太子,要么被太子杀掉。而我们这些臣子,不过是看谁的筹码更多,便押在谁身上而已。晋王赢了,我们就是功臣!晋王输了,我们就是佞臣。”
      宇文化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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